溫淺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，大床似有微微塌陷，隨之枕邊有悉的氣息強勢地將圍繞住。

睜開眼睛，從窗簾中看出窗外的天已經些微亮。

霍聿深顯然是剛從外麵回來，習慣地手攬過的腰，將往自己懷裏帶。

這一番作下來，溫淺就徹底醒了，的手掌抵在他前，帶著明顯的抗拒意味，輕的嗓音裏是還未睡醒的沙啞，“你怎麽現在才回來？”

男人擱在腰間的手用了些力，似是察覺到了的抗拒，英氣的眉不自知地皺了起來。

“還早，繼續睡。”

霍聿深的聲線很沉，染著幾分疲憊，另一隻手卻落在的後背，有意無意的挲著，繼而閉上眼睛，直到此刻在自己家裏，才算是有幾分心安。

其實溫淺本就不指他能回答什麽東西，至於他去了哪裏，大致上也猜到了。

隻是有些話題，也許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算是個區，能不問就不問了。

耳邊男人的呼吸聲漸漸平緩，在這安靜地空間裏，占據著的一切，鋪天蓋地的都是屬於他的氣息。

也不知道從何時起，霍聿深有這樣一個習慣，隻要是同在一張床、上睡下，他都會下意識地抱著，就像現在這樣，會將手掌在的腹部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，像是在肚子裏這個孩子的存在。

溫淺的子有些僵，此時被鬧醒之後毫無睡意，反倒是他，已經沉沉睡去了。

借著睡眠燈微弱的線，看了眼時間，已經是淩晨五點。

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手翻了個，目安靜地落在他的深沉的麵容上。

溫淺很這樣看他，就算是長時間睡在自己的枕邊人，也很這樣專注的看著他。

五年之前那個夜晚，沒有勇氣看清他的長得什麽樣貌，卻沒想到五年之後他們兩人又會以這樣的親姿態在一起。

真是孽緣……

霍聿深睡著的時候像是斂去了一的鋒銳，溫淺出手指隔空描摹著他的眼睛，知道，當他睜開眼睛時，又是所看不的深沉。

溫淺不再去想這些，繃著的子也漸漸放鬆下來，沒有多久又閉上了眼睛。

這一睡，睡到了天大亮之時。

邊的人也早已不見。

接下來的日子很多時候如今天一樣，他總會在很晚的時候匆匆出去，再回來又不知是到什麽時候，有時候溫淺會醒，有時候也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。

終有一天，實在沒忍住，在早晨的餐桌上，裝作無意地問他：“你最近很忙嗎？”

霍聿深抿了口咖啡，英俊的麵容上沒什麽表，聞言隻是沉沉應了聲，“嗯。”

“那我去客房裏睡。”溫淺放下牛杯，意味不明地說著。

此時，霍聿深總算是抬起頭正視著，“為什麽？”

溫淺抿了抿，繼而對上他若有思量的目，說道：“你回來總是吵著我，去客房裏睡安穩些。”

的子已經開始漸漸顯懷，隻不過除了肚子以外，其他地方看著像是一點也沒多長，尤其是下似是比以前還要尖細。

霍聿深看了稍許，收回視線，沉聲道：“不用，我去客房裏。”

溫淺覺得自己聽了句玩笑話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

這像是霍聿深會說的話嗎？

明顯不像。

他見溫淺這莫名其妙的眼神，英氣的眉宇微蹙起，解釋著說：“主臥的采好些，你不用挪地方。”

溫淺反應過來了，這還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。

低下頭，喃喃地自言自語：“看不出來，你對你兒還是有點在乎的。”

霍聿深沒說話，重新拿起咖啡杯，英俊的臉上浮起了一層不自然的神，隻是他掩飾的好，沒被看出來什麽不妥。

原本一直低頭吃早飯的小六聽到這話，立刻放下了勺子，好奇地看著溫淺的肚子問：“不是說是個弟弟麽，怎麽變妹妹了？”

聞言，溫淺微微愣了下，下意識地往霍聿深那看去，目裏滿是疑問。

至今為止，溫淺還不知道霍聿深對錦城霍家那邊的人說了什麽。

隻見霍聿深淡淡地看了眼小六，吩咐道：“上去換服下來。”

小六上還穿著睡，聞言也很乖的從椅子上爬下去，隨後一個人往樓上走去。

之後餐廳就隻剩下溫淺和霍聿深兩個人。

溫淺不明所以地問他：“你和小六說了什麽？”

肚子裏懷的是男還是，似乎從來沒對別人說過啊……

到這時霍聿深也沒打算瞞，子向後靠，有些散漫的依著椅子的靠背，平靜地解釋：“那天我姐來過電話，我說的是男孩。”

“你……”溫淺有些無疑，想說什麽也全部噎在間，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
他這是對他家裏人撒了謊？

沉默了許久，溫淺才皺著眉低聲音說：“那以後孩子生出來怎麽辦，本來你家裏人期待的是個男孩，結果生出來是兒，他們怎麽想？又會怎麽對這個孩子？”

的神急切，眸之中也滿是擔憂之。

霍聿深凝著的眼睛，忽而意味不明地問：“溫淺，你似乎很害怕我家人，你到底在怕什麽？”

愣住，掩飾地拿起手邊的杯子抿了口牛。

怎麽不怕？

那是因為經曆過五年前的事，怎麽會不害怕？

“霍聿深，我到現在都不知曉你家裏究竟是什麽樣子，你的背景究竟有多深，我也一點不清楚。人對未知事的害怕，是很正常的。”

霍聿深微蹙著眉，神間生出了些許考量，半晌，他才平淡地說：“你不要多想。”

溫淺本來還想說什麽，可眼看著霍小六從樓上下來，又收了聲。

小孩子哪裏懂大人之間的糾葛，此時已經換上了一校服，英倫風格的服穿在他上活的就是個小紳士。

溫淺見他襯上的扣子扣錯了一個，心裏一，招了招手讓他來自己邊。

“小六，你來我這邊。”

霍小六乖乖走到麵前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著。

溫淺搖了搖頭把他拉到自己麵前，抬起手解開他的扣子，又一個個耐心地扣好，笑說：“你要是今天出去，肯定讓兒園老師看笑話了。”

小六了自己的腦袋，也有點不好意思，小臉一紅輕聲說：“那下次姐姐你幫我穿？”

溫淺微微一笑，這的嗓音落的耳中好似將方才那些不愉快都驅散了去，也沒去糾正他的稱呼，願意怎麽就就怎麽吧，隨他。

倒是霍聿深看了這一幕，神不辨。

之後，溫淺送小六出門的時候發現了周衍正在外麵等著，小六上了他的車子離開。

而霍聿深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。

溫淺不由得看著他問：“你不走嗎？”

按照平時他忙的程度，怎麽可能這種非節非假的時間還在家裏待著。

司機早已備好了車在一旁等著。

霍聿深的視線落在略微顯懷的肚子上，說道：“今天是你產檢的日子。”

“是啊，你陪我去？”反問，也就是那麽隨口一問，哪知道，他竟然點了頭。

霍聿深轉，視線也不知落在遠什麽地方，“你每次的產檢報告我姐應該都有一份，我陪你去能省些麻煩。”

好吧，這也算是一個理由。

溫淺也沒再說什麽，跟著他上了車。

在車上，仔細回憶起從剛開始到現在，好像做的絕大多數產檢時候他都陪在邊，就連第一次聽胎心時候，他也是在一旁。

隻是每一次，溫淺都是下意識忽略了他。

現在想想，他對這個孩子的在乎程度，大概是超出了的意料範圍。

隻是例行的常規檢查，可走進醫院沒多久，溫淺就發現他的手機響了好幾次，隻是他一次都沒接。

電話再次響起來的時候，溫淺扯了扯他的袖，提醒著說：“你手機一直在響，接吧，免得有重要的事。”

霍聿深看了眼來電顯示，再次按滅了屏幕。

他轉給榮竟何打了個電話，在通話中簡短明了的吩咐了兩句，收線。

沒等上幾分鍾，穿著白大褂的榮竟何就往這邊走來。

“你陪著，我臨時有事。”霍聿深待了一句，側眸看了眼溫淺，任何多餘的話都沒有，轉就走。

溫淺不覺得有什麽，隻不過就是心裏稍稍有些異樣，他一直說讓相信他……

可這樣子，應該怎麽相信？

溫淺抱歉地看著榮竟何，笑笑說：“也沒什麽事，還麻煩你來這邊跑了一趟，我和醫生早約好了其實也沒什麽事，你回去吧不用陪著我。”

榮竟何在安都上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，他的科室算是整個醫院比較清閑的地方，隻是沒想到霍聿深會讓他過來陪溫淺。

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。

榮竟何搖了搖頭立刻說：“走吧，也別在這浪費時間了，他讓我來我還真的不敢走。”

溫淺失笑，其實對著榮竟何要比在霍聿深麵前更加舒坦些。

至榮竟何該知道的都知道，在他麵前也不用瞞什麽，有時候就缺這樣一個能說話的人。缺一個能夠毫無保留，全盤而出的人。

“查過了嗎，是男孩還是孩？”

溫淺點點頭，手掌放在腹部，也沒瞞，“孩。”

聞言，榮竟何沉默了一瞬，繼而又裝著沒事的樣子說：“孩也好，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種福氣，莫名其妙的就湊了個好字，這下兒雙全了。”

更關鍵的是，這替他生下一對兒的，還是同一個人。

“霍家那邊應該不知道，霍聿深對他姐說了謊，說的是兒子。”溫淺的語氣裏含著擔憂，今天眼皮一直在跳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。

榮竟何聽了也覺得訝異，他可真想不到霍聿深會做到這一步，按理說霍聿深是不屑做這樣的事，可這次因為溫淺，他居然會對霍家那邊說了謊？

溫淺見他沉默，於是追問：“榮醫生，你老實告訴我，當年是不是也是因為我懷的是男孩，所以霍家的人才一定要我生下來？”

榮竟何沉默著，歎息了一聲才說：“當年的事你問我其實我也不好說，隻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背景，本來就的很，當初你肚子裏的是霍家的長孫，當然是有用的。”

末了，榮竟何補充了句：“是孩也沒事，畢竟承之也很煩他家裏人，沒事一般也不回去。”

溫淺沒再追問，跟著護士走進診療室。

檢查結果出來之後，醫生又一次笑著和說，一切正常是個健康的孩子。

說不清楚這是種什麽，就是覺得，從最初的厭惡，恐懼，到之後的忐忑不安，以及現在的茫然，真是短短的時間裏什麽緒都有了，百集。

旁邊來了一個孕婦在做B超檢查，年輕的媽媽掀開服，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有一道道難看的妊娠紋，可人家臉上洋溢著的卻是幸福的笑容。

“來，寶寶把臉出來讓醫生阿姨好好看看。”年輕的媽媽剛說完這話，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就鼓了個小包，是肚子裏孩子在和媽媽互。

見此狀況，醫生也笑著說：“你們家這寶貝以後肯定也皮。”

“是啊，可折騰死了，從第二個月開始就沒讓我過上一天好日子。”雖然上這麽說著，神上掩飾不住地還是喜悅。

溫淺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互，又低頭看著自己微顯的腹部，心底被漲得滿滿的。

所有檢查都做完之後，溫淺見榮竟何等在一旁，於是打發他離開。

此時榮竟何正在一本正經看的檢查報告，不由得歎道：“還是娃命好，想當初生小六的時候，哪裏有這麽多人陪著？”

這話說完後，榮竟何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些不該說的。

他輕咳了兩聲，有些心虛地看著溫淺說：“還有什麽檢查要做？反正我來都來了，都陪你一塊去了。”

溫淺刻意不去提以前的事，五年前，連自己都是糊裏糊塗，那些日子堪稱灰暗，對長在肚子裏的孩子，更是從來沒有期待。

“榮醫生，你的專業不應該是心理醫師，你看得懂麽？”從榮竟何手裏搶回自己的檢查報告，半開玩笑地說著，本來有些僵的氛圍一下子活躍了起來。

“我怎麽看不懂？心理醫生那也是醫生，雖然不如人家專業，該認識的字肯定是認識的。”

淺淺地笑著，兩人沿著走廊慢慢走著。

上午的清亮明，溫淺和榮竟何在醫院花園裏的長椅上坐下。

過了會兒，溫淺想起最近霍聿深的反常行為，微瞇著眼睛看著頭頂清亮的，緩緩出聲問：“榮醫生，你知道最近那位宋小姐怎麽樣嗎？”

榮竟何微愣，瞬間臉上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表，沉了沉語氣說道：“我不清楚。”

溫淺轉過頭來看他，“榮醫生，其實瞞不瞞我也沒什麽要的，我隻是想知道，是不是宋小姐出了什麽事，我對心裏有點愧疚。”

榮竟何覺得自己對撒的謊多了些，這時候再讓他說，也著實不願意。

須臾，他微皺著眉說：“你要是想知道，直接問你那位霍先生。”

不過溫淺想，要是能問霍聿深，還在這裏問他麽？

沒再多停留，溫淺和他告了別，就往醫院停車場那走去。

找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司機，心想看樣子是跟著霍聿深一起離開了。

慢慢走出醫院，看著人行道的對麵停著幾輛出租，便在紅綠燈停下，準備打車回家。

來來往往的車輛落在眼底，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，心裏五味雜陳。

紅燈轉綠，邁開腳步往前走去。

時間很足夠，就算慢些走也能走到，可在離人行道的那端還餘下幾米的距離是，周圍有人的尖聲響起……

轉頭看去，一輛不知道從哪來的貨車橫衝直撞的往這來……

從未有過的恐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