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聿深是當天晚上就從青城離開，來接溫淺的是一向跟在他邊的許書。

或許溫淺和他也真的算是最不像夫妻的夫妻，遇上分別，就也隻是簡單地說一聲，甚至沒有問他要去哪裏，又是去做什麽……

畢竟在溫淺看來，霍聿深做什麽都不是能幹預的。

回去的路上，車開著暖氣，可饒是如此，溫淺也覺得小作痛，敲小的作讓一旁的許助理看到，便說：“之前聯係了一個老中醫，等天好了，可以去那邊做理療。”

溫淺聽後抬眸對著許青笑了笑，“也沒多大事，就今天巧下雨才這麽難，等以後好好複健應該也沒事，畢竟還年輕。”

能從那場劫難中幸存下來，已經覺得是很幸運的一件事。

許青不依，按照公事公辦的口吻繼續說：“不行，先生待的事必須完，不然等他回來就有的了。”

聽到提起霍聿深，溫淺就不由自主又想到之前在會所裏發生的那一幕，臉皮子上又慢慢泛上緋紅。

不過是同他開了個玩笑罷了……

“那……他這次會很長時間不回來？”溫淺猶豫了下，還是打算問上一句。

許青跟在霍聿深邊做事，可了解到的遠遠不如周衍正多，對於霍先生這次匆匆忙忙回錦城，是什麽原因也不清楚。

“以前我也沒見過有什麽事需要霍先生連夜回錦城，許是那邊有些事，以前先生回去，也都是要在三天以上的。”

許青解釋著，的視線重新落在溫淺臉上，此時才發現，似是若有所思地聽著這件事。

“太太？”許青低聲喚了一句。

“抱歉，剛剛在想別的事，你說了什麽？”溫淺回過神，抱歉地笑了笑，怎麽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？

看來最近的日子過得讓太過繃。

許青禮貌地笑，“也沒說什麽，就是說先生大概要三天以上才會回來，這次走的匆忙去做什麽我這邊也不清楚，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問他。”

溫淺心裏的反應最為直接，對於霍家的事，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的越越好。

可理智上告訴，該多了解一些有關他家裏，畢竟不能連一個睡在自己枕邊的人都不了解。

……

初冬的雨線線下個不停，霍聿深回到錦城時夜已沉。

司機將車子一路開進去，雕花鐵門開了又關，從這扇鐵門進來，好似頭頂的天幕都變得抑了幾分。

司機在其中一棟小樓前停下，燈火通明。

母親這些年裏一直住在這裏，離主苑遠了些，但好在清淨。

要是小六在這，還能時不時聽到些許歡聲笑語。

以前霍聿深也不太願意踏進這裏，尤其是看到那孩子的笑臉，都會不由得想起當初的那份罪孽。

他走進正廳，就見霍明嫵還在客廳裏坐著，穿著一件明紫絨長，許是晚上的燈太過於和，磨去了眼角的飛揚鋒銳。

霍明嫵再怎麽強勢，終究也不過是個人。

聽到傭人說話的聲音抬眼去，霍聿深正把自己上的大下掛起來，鬆了鬆襯的扣子，信步走到霍明嫵旁坐下。

“怎麽這麽晚回來？”霍明嫵看了眼時間，言語間帶著些責怪的意思。

在電話裏再三強調明天回來，不要在大晚上回來，若是路上出個意外怎麽辦？

霍聿深向後靠，頎長的子慵懶地倚在沙發裏，“您不是也沒睡？”

“小六呢？”霍明嫵沒接話，目下意識看了看門口，說完才恍然想起，是說不要把小六帶回來的，了太，到底年紀大了忘也變大了。

霍聿深的神閑散鬆懈，可慢慢地，他微微瞇起眸子，深沉的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霍明嫵，嗓音低淡，“姐，到底出什麽事了？”

若不是出了大事，不可能這麽著急把他回來。

霍明嫵也不瞞他，“爸明天請了林律師，重新修改囑。”

聞言，霍聿深微蹙起的眉間鬆懈下來，“我還以為怎麽了。”

霍明嫵聽他這滿不在意的語氣，更是心煩意，輕聲叱道：“怎麽？這事難道還不小？承之，我這些年死守的一切，一分一毫我都不想分出去，尤其是那個霍潯州，他算什麽東西？”

霍明嫵的脾氣大，整個霍家就沒有人不忌憚這位大小姐，大概也隻有在他麵前，這暴脾氣才會稍稍收斂些。

“承之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，別人一點也別想沾。”又重複著說道，飛揚的眼裏漸漸生起淩厲之。

霍聿深的神很淡，他對這些似乎提不起興趣，對於那份囑到底怎麽寫，他好似並不是很在意。

“姐，這些年裏你累不累？”良久，他看著霍明嫵意味不明地問。

“人這輩子總要有點盼頭，有什麽累不累。”

霍聿深起走到後，手替輕按著肩膀，“姐，如果你累了，我就替你。”

霍明嫵沒說話，眉眼間顯出疲憊，很將這些示弱的樣子在人麵前，約莫也隻有在霍聿深麵前才會這樣。

父親這兩年不好，可能就是這原因在加上本就多心，這份囑改了又改。

而這一次，又加了一樣，親子鑒定。

說出去外人可能都會覺得這一家人疑心病重，連霍聿深自己都這麽認為。

霍聿深覺得家裏的氛圍太過於抑，看了眼還閉著的書房門，林律師還在和父親談話，他走到後麵的花園裏點了煙，卻隻是看著指尖明滅的火，也不點燃，鼻間充斥著清苦的煙味。

聽到後有腳步聲，霍聿深也不轉也知道是誰，微蹙著眉用力將手裏的煙頭掐滅。

“承之，他到底是在懷疑我，還是懷疑你？”霍潯州雲淡風輕地問他，簡單地仿佛就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似的，事不關己。

霍聿深的眉眼上染上些許薄涼，聲線沾著初冬的寒意，“問這個有意思嗎？”

誰不知道，霍潯州隻是個名義上的霍家二爺，他的生母就是個平凡到再不能平凡的人，毫無背景。

霍聿深也忘了霍潯州究竟是什麽時候重新回的霍家，但在他的印象裏，自打霍潯州在家裏的那天起，家裏的氛圍就變了，變得毫無一個家該有的樣子。

母親厭惡霍潯州的存在，可不得不忍氣吞聲接，就算是個眼中釘，母親也容忍了這麽多年。

霍明嫵的厭惡更是毫不掩飾。

漸漸地，也不知從何時開始，霍聿深也不回這個家裏。

霍潯州也不介意他眼中的冷諷，意味不明地出言道：“承之，我不想姓霍，可事實上，我又確實姓霍。”

霍聿深和他明爭暗鬥了這麽多年，說話間自然也不留，“霍潯州，你不嫌自己的手髒？”

言罷，霍聿深轉離開。

長廊下，隻留下霍潯州一個人，許是那句話中了他心裏，抬起自己的手掌，髒嗎？

沾過人命，的確很髒。

下了一整晚的雨，地上著，直至現在天幕依舊是沉沉。

霍潯州在原地站了很久，他的長得像他母親，五清雋，從生相上看，他完全不像一個霍家的人。

可骨子裏的一些東西，早已融，改變不了。

有些人為了得到，會不惜一切代價。霍潯州就是這樣的人，霍聿深和他最大的區別就在於，前者出生矜貴，所有的一切都是現的擺在他麵前，可他卻天是一幅不稀罕的樣子。

後者，霍潯州此刻得到的每一樣東西，都是他自己一步步得來的。

……

霍聿深離開的第三天，許青準時地出現在溫淺麵前，“太太，我們走吧。”

溫淺還有些不明白要帶去哪，問道：“去哪裏？”

不直接作答，而是笑說：“去了就知道了。”

對於許青，溫淺一直都是放心的，每一次都是護著。

最後的目的地是一個高級私人定製的婚紗店，帽間長長的一排櫥窗裏擺放著設計的禮服，頭頂的燈亦是璀璨耀目。

許青和那人說了兩句話，店長和幾名店員便向溫淺這邊走來，“您好，這邊請。”

這件婚紗需要兩個人幫忙才能穿好，層層疊疊輕紗彌漫，綴滿緞織就的玫瑰和珍珠，出姣好白皙的頸項和致的鎖骨，在燈下耀目生輝。

曾經溫淺幻想著穿著嫁嫁給最的人，從沒想過自己的婚紗竟然是因為霍聿深而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