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聿深說要做什麽事,溫淺肯定不會過問,隻是抬眸看著他英俊的側臉,半開玩笑地低聲說:“不要在外麵多結實紅知己就夠了。”
男人沒說話,興許是覺得回答這個問題沒什麽意義,擱在腰間的手慢慢收。
一室靜謐。
小六和溫淺相的時間漸漸長了之後,這小孩子也沒有像以前那麽害,在家裏的時候他總是喊媽媽,而且是越來越自然。
而這一幕,於溫淺而言,何其有幸。
在男人耳畔低聲說:“霍聿深,我覺得小六真的很懂事,你下次應該好好多誇誇他。”
“嗯。”
溫淺想,能以這樣的份陪在小六邊,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。
早上霍聿深穿戴整齊準備離開時,才剛剛醒,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,竟然迷迷糊糊對著他說:“記得早去早回。”
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妻子關心自己丈夫那樣,用最簡單隨意的語氣,像是已經變了一種習慣。他低頭吻了吻的額頭,道:“好。”
……
暮春四月在南方的這些城市就都開始下著雨,到都沾著的水汽,錦城是這樣,青城是這樣,而現在這個做雲城的地方同樣是如此。
恰逢是周末的日子,而今天登門拜訪的人,讓陸遠珩覺得有些意外。
陸遠珩住的房子並不見得多大,卻勝在致幽靜,是仿蘇式園林的建築,上下兩層的複式大麵積公寓,中庭擺放著景觀假山。
在這座房子裏的很多細節上都能看得出來,這房子的主人常年獨居,在這裏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。
陸遠珩沒想到霍聿深會過來找他,並且隻是孤一人前來,來意不明。
“淺淺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?”兩人在客廳坐下,陸遠珩如是問。
霍聿深沒有和他拐彎抹角,而是開門見山地直接說:“舅舅,是我來找你的。”
聞此言,陸遠珩有些詫異,“來找我的?”
霍聿深並不記著說,他見茶幾上擺放著一副棋盤,沉了須臾,複又道:“若是不介意的話,我陪您下一盤?”
“當然好,求之不得。”
猜不心思的兩人在一起,雖然麵上都保持著平靜,可很顯然都在互相打量猜忌著對方。
陸遠珩是如此,霍聿深亦是如此。
很快擺好圍棋棋盤,霍聿深占黑子,他不聲地問:“舅舅這些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?”
“習慣了,也覺得一個人過會比較自在舒坦,沒什麽不好的。”陸遠珩落下一子,語氣低沉平緩。
“我聽說舅舅以前是做大學老師的,難怪一眼過去家裏書卷氣很重。”
陸遠珩落子的作稍稍有些遲緩,遲疑了三秒鍾他方才落子,“淺淺的外公留了些家業下來,老爺子膝下隻有一個獨,我也並非他親生,後來沒有辦法,隻能我替著守這一點基業。”
這些霍聿深都有所了解,溫淺也曾和他提過一些,陸家在青城本也是家底殷實的人家,後來也不知怎麽漸漸落敗。自古以來都是這樣,樹倒猢猻散,慢慢的也就真的再也沒了聲響。
而象征著當初陸家份的地方,隻有那座瑜苑,明國時期就存在的小樓,起先陸家全家人都住在那,就算後來落敗時,也就隻有這棟小樓好好的留存了下來。
而再後來陸家大小姐出嫁時,這座小樓變了陸芷的嫁妝,也足以證明陸老爺子對這個獨有多寵。
“老爺子是什麽時候走的?”忽而間,霍聿深不鹹不淡問道。
這次陸遠珩落子的時間長了些,好一會兒後,他才盯著棋盤上的局勢,收了子沒有再下。
“時間長了,果然腦子比不得年輕人。”他搖了搖頭,言語之間帶著些許歎息的意味。
“是您分心了。”
霍聿深好整以暇看著麵前的人,邊噙著不鹹不淡的笑,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,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依舊是寒涼一片,教人一眼猜不。
沉默了好一陣子,兩人似乎沒有別的話可以說,就這樣靜靜坐著,眼神之間也是毫不避讓的各自打量著。
而最後,最先沉不住氣的反而是陸遠珩。
“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?”
畢竟陸遠珩知道,無事不登三寶殿,何況他也不覺得這會是什麽搞事。
霍聿深來的時候拿了一個牛皮紙袋子,他緩緩打開,拿出裏麵的兩份文件袋。
“是有一些事想要請教舅舅,那次在瑜苑裏發現的那現在已經有些苗頭了。以前住在那裏的也隻有陸家的人,可是現在溫淺的母親沒辦法回答什麽話,所以我隻有過來找您。”
霍聿深漫不經心說著,修長有力的指輕點著文件袋,他也不著急打開,而是靜靜等著對麵的男人會有什麽反應。
他的視線平靜的落在陸遠珩臉上,甚至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異樣的表。
而陸遠珩的表現太過於鎮定,除了剛聽到的那一瞬他眸裏出現了一抹稍縱即逝的驚訝之,現在平靜的就像他討論的隻是時下裏的新聞那般。
“原來是這樣,無妨和我說說是什麽結果?”
霍聿深輕扯開角,道:“腐爛程度已經超過十年以上了,最終檢測出來的死亡時間遠遠比我起初想的時間還要長,舅舅,您何不自己看看?”
陸遠珩的神漸漸沉下去,他抿著一言未發,也沒有去看那兩份文件袋裏麵放著的都是什麽東西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陸遠珩看著麵前的年輕人,眸子裏出現了異樣的緒,卻通通被他強裝起來的鎮定掩蓋。
他把麵前這兩份文件袋重新推回霍聿深年前。
“我並不是警察,再說這麽久遠的事,我想應該也幫不上什麽忙。”
霍聿深卻並未去接,他不聲地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,繼而道:“抱歉今天過來打擾您,我還有事,先告辭。”
他的語氣謙和有禮,卻沒有等陸遠珩說什麽便自說自話地起離開,一步步走出去,不曾回頭。
一直到離開這間公寓,霍聿深才覺得那份抑漸漸消失。
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個男人,把他的長相五,神態,看的一清二楚,包括連他眼角的皺紋都看的清清楚楚。
隻是,這又如何?
霍聿深的司機在外麵等他,見他從公寓裏走出來立刻走上去為他打傘。
穀雨後這地於南方的城市連著好長時間都下著綿的細雨,不似冬日裏的雨冷的刺骨,也不似盛夏的雨來的直接,而是一種淡淡的愁緒,連綿不絕……
霍聿深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做這些事,隻是此時此刻,他沒有毫應該後悔的意識。
理所應當。
人活一世便有必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,隻不過,有早有晚。
當天晚上,霍聿深是在雲城住下。他對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好,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因為溫淺。
說起來這件事他到現在還會覺得有些膈應或者說想不明白,不過轉念又想,以前發生的荒唐事太多,現在追究這那些荒唐說真的也沒什麽意思。
隻不過那一次應該算是他第一次對溫淺真的怒。
彼時跟著顧庭東離開青城,兩人一路到了雲城。而那單獨相的時日裏,沒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,以至於回去之後溫淺會用那種態度對他。
明明還有想要從他那得到的東西,卻也就是那次過後,像是什麽也不在乎,就獨獨隻想離開他。
霍聿深也是典型的這種子,他狠狠傷了一次,各自分開。
如今想來這些事也是真的覺得荒謬,就像他從來沒有想到過,有朝一日他會這麽在乎這個做溫淺的人,遠遠比他想的還要在乎……
霍聿深靜靜地等了一夜。
他把這次來雲城的行程當一次放假,也是一次棋局的開始。
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,周衍正找到霍聿深,說:“霍先生,有位姓陸的先生找您。”
果然,這棋盤上的第一顆子已經落下了。
“不見。”霍聿深雲淡風輕出聲,走至落地窗前,他微微瞇起眼睛看向遠方。
周衍正前後過來找了他三次,說的也都是同一件事。
他說了不見陸遠珩,隻不過那人並未離開一直等到現在。
不過這也是霍聿深早就預料到了的結果,同樣的,本來也沒有準備見他的打算。
下午六點,周衍正告訴他可以準備回青城了。
司機早就等在那裏,霍聿深還沒上車,就見不遠挨著著一輛黑車子,從車上下來的人是陸遠珩。
陸遠珩走到他麵前,道:“我們談談。”
霍聿深卻是輕勾起,不以為意道:“舅舅,我之前和您說過我應該很久以前就見過您,後來我想起來是怎麽一回事,是我見過照片,在我姐的相冊裏。”
當初陸遠珩是怎麽回答他的?他是說,怕是看錯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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