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裴延道，“殿下，你留他一條命已是仁至義盡，至于其他的，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，不用顧及我。他對我和母親本就沒多，現下母親和離了，他又這般薄寡義的對東宮，我又何必顧念他呢？”

裴延聽到這話，握了握的手。

陶緹反握住他的手，輕輕一笑，又想起什麼似的，道，“我明日想見母親一面。”

張氏此時正在長安城中，前幾日剛從回來，打算考察一下炸店，準備在開分店。

怎麼說勇威候府也是張氏待了近二十年的地方，所以陶緹想給打個預防針，好讓有個心理準備。

裴延略一思索，答應下來，“好，明日我安排一下。”

第125章

翌日，午后。

初冬明凈的灑在庭院里，大樹下的石桌上放著兩小鍋酸湯牛米線，中間擺著一碟澤人的虎皮爪、一碟鹵豆干，還有兩杯暖洋洋的珍珠茶。

陶緹與張氏對面對坐著，貓咪元寶懶洋洋得依偎在陶緹的腳邊，瞇著眼睛曬太。
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生意上的事，張氏嘗著鹵香醇厚的鹵豆干，神態自若的贊道，“這個豆干不錯，咸香適中，越嚼越有味，用來下酒最合適不過了。”

“母親要是想喝酒，我前陣子正好釀了好幾大壇的葡萄酒，您晚些可以帶些回去喝。”陶緹邊說，邊啃著個香噴噴的虎皮爪，爪外皮松又不失彈，里卻是燉得爛，抿一口就化掉般，啃了一個就想再啃第二個，本停不下來。

“好，你釀的酒定然不錯。”張氏笑著應了一聲，拿起筷子吃起酸湯牛米線來。

冬日里吃這種湯湯水水最是暖，湯酸爽開胃，一片片雪花牛極大的滿足了吃的快，米線糯有彈，一口牛一口米線再吸溜一口鮮香的酸湯，酸酸甜甜中又有淡淡的香辣，那充實溫暖的幸福，真是誰吃誰知道。

見張氏吃得停不下筷子，陶緹也暗暗松了口氣，是特地做這道酸湯牛米線的。

畢竟待會兒要商量一些沉重的事，這酸酸暖暖的熱湯喝下肚，心也能好些。

不多時，桌上的食吃了個干凈。

陶緹抱著元寶，與張氏一起回了里屋。

玲瓏奉上兩杯廬山云霧茶后，悄然退下。

陶緹輕輕了元寶順的，斟酌一番，抬頭對張氏道，“母親，今日請你進宮，除了商量開店的事，其實還有一件事……”

張氏一只手端著茶杯，另一只手揭開杯蓋，潤的茶香在鼻尖縈繞，眉眼間一片淡然，等著陶緹繼續說。

陶緹道，“左相涉嫌造反之事，母親應當有所耳聞了？”

張氏嗯了一聲。

陶緹默了默，深吸一口氣道，“我聽說，府中與周家走得很近……”

話說到這里，張氏也明白了。

抬起眼看向陶緹，角扯出一抹笑容來，“阿緹，不必彎彎繞繞的，你想說什麼，我都知道。”

陶緹怔忪。

張氏抿了口茶水，放下茶杯，嘆了一口氣，“我之前勸過你父親，可他鬼迷了心竅，就是不肯聽。既然他對我們娘倆無無義，咱們又何必還掛記著他？他雖然是你父親，但這樣的父親……不要也罷。反正我也與他和離了，侯府要是真的倒了，你日后想回娘家，就來我的宅子。只要我還活著，你就是有娘家的！”

見想得這麼開，陶緹一顆繃著的心也放松不，之前還擔心張氏會念些舊——

畢竟張氏是個與勇威候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古代本土人。

這個反應，陶緹喜聞樂見，面上卻不顯，只輕聲道，“殿下說了，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，留勇威候一條命。”

張氏放下茶杯，嗤笑了一聲，“他那人最好虛榮面子，奪了他的錦玉食，只留他一條賤命，相比于直接殺了他，更讓他難以忍。”

瞇起眼眸，角的笑容愈發嘲諷，“他自己選了這條路，之后落到個什麼下場，都是他自作自，管不著我什麼事。倒是你，阿緹，你切莫為了這事與殿下生出齟齬，傷了你們之間分。”

陶緹點頭，朝輕笑，“嗯，我知道的。”

兩人又坐著閑聊了一盞茶，式微時，張氏起告退。

陶緹親自將送到殿門口。

目送張氏上了馬車后，陶緹剛準備轉回去，聽到后倏然傳來一聲喚，“阿緹。”

陶緹腳步頓住，緩緩轉過。

馬車上，張氏掀開半邊簾子，出一張雍容端莊的臉。

陶緹疑，“母親還有事麼？”

張氏沒說話，只定定的盯著門口這個小的小姑娘，眼波微。

一模一樣的臉，可是不到一年的時間，那周自信大方的氣度，再不是出嫁前的模樣。

半晌，張氏才出一個笑來，“沒事，沒事。年紀大了，記不好了，剛才還想叮囑你兩句，這會兒又給忘了。”

朝陶緹擺了擺手，“好了，你趕進屋去吧，我也走了。”

陶緹也沒多想，朝點了下頭，就轉回去了。

張氏放下車簾，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，角的弧度與眼中的芒一起沉下。

靜了片刻，垂下頭，以手掩面，嗚嗚的哭出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