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沅并不是朝他笑,而是朝他后不遠的文明晏笑。
文明晏,太醫院院首的嫡長子,與顧沅是青梅竹馬的分。
呵,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。
他看著這一幕,心里起了兩個念頭:
第一,殺了文明晏。
第二,將顧沅搶回來,鎖進東宮,從此只讓對他一人笑。
不過在他行之前,他被派到江南巡鹽。
為期三月,再次回到長安,已是中秋。
他聽聞顧沅與文明晏訂了婚——
那晚他喝了個爛醉,憤怒又不甘,半夜去翻了顧家的墻。
驟然的出現,嚇得顧沅小臉發白。
他捂著的,紅著眼睛,兇狠說道,“沅沅,不準嫁給他,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三日后,顧沅跟文明晏私奔了。
聽到暗衛傳來這消息,他險些氣死。太傅的課上到一半,他就不管不顧的跑出去,帶人去追。
他咬牙發誓,就算他們逃到天涯海角,他也要把他們抓回來……
他承認他個極其卑劣的混蛋。
他以顧家和文明晏的命為要挾,顧沅最終嫁了東宮,為他的太子妃。
第二年,父皇病逝,他了皇帝,了他的皇后,生下了“早產”的大皇子。
他的確擁有了,可卻沒有擁有的笑容。
的笑容越來越,眼中的也一點點消失,像是一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。
最后一次笑,是服毒后,倒在他的懷中。
晶瑩的淚從的眼角落,邊流淚邊笑,笑得輕松,帶著如釋重負的解。
是了,如釋重負。
他與延兒,都是的累贅。
回憶戛然而止,昭康帝回過神來,眼角已是一片溫熱的潤。
他面容黯淡,失神呢喃道,“是朕錯了,朕錯了……”
裴延垂下眼眸,眸間墨翻涌。
曾幾何時,他也如父皇一般,起過這樣卑劣的心思,想要將阿緹關起來,再不讓見任何人。
手指輕輕上手腕那條紅繩,他暗自慶幸著,幸好自己控制住惡念,否則……
他不敢想象失去阿緹的場景,一想,心口就如鈍刀子割般,生疼生疼。
從勤政殿出來,天已經轉暗。
裴延仰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,須臾,沉聲叮囑李貴,“父皇這會兒心不好,李總管仔細伺候著。”
“殿下放心,奴才會好生照看陛下的。”李貴應下,恭送裴延離開。
待轎輦行至瑤殿,天全黑了。
殿門口兩盞宮燈亮著,裴延下了轎輦,剛走到門口,正好撞見往外走的陶緹。
陶緹裹著一條雪白的狐氅,形小,茸茸的帽子一戴,顯得一張掌臉越發小巧,臉頰有些紅撲撲的,像個雪團子般。
“殿下你回來了,我正準備去找你呢。”
從中午聽到昭康帝傳位的消息,這顆心就跟貓爪子撓似的,恨不得立刻跑到裴延面前仔細問問這事。
左等右等,等到大晚上都不見裴延回來,就有些坐不住了。
裴延一眼就讀懂的心思,一把握住的的小手,揣進他溫暖的袖口,淡淡道,“別著急,咱們回殿慢慢說。”
見他一進門就替自己捂手,陶緹心頭暖暖的。眨著明亮的眼眸,“嗯,先進去。”
兩人一起往殿走,陶緹順便吩咐玲瓏準備一個鴛鴦鍋,正好當晚膳。
不多時,鴛鴦鍋端上桌幾,清湯是鮮香味的菌菇底料,另一邊不是麻辣鍋,而是熬得香濃酸甜的番茄鍋。
“我中午吃過了麻辣火鍋,尋思著晚上再吃容易上火,就用番茄鍋代替了。”
陶緹涮著新鮮的白菜葉子,說道,“我熬得牛油底料味道可香了,不過大晚上的吃太辣太油的,對腸胃不好。唔,我明日再做給你吃,保管你也會上那滋味。”
裴延說了聲好,輕笑道,“清湯鍋和番茄鍋也很好,我都喜歡。”
隔著氤氳朦朧的煙氣,陶緹迫不及待問道,“殿下,陛下真的傳位給你了嗎?他怎麼突然就傳位了?”
裴延也不瞞,一五一十的答了。
這時,陶緹才切切實實的意識到,的夫君真的快當皇帝,而,也快要為皇后了。
夜深人靜,兩人沐浴更后,一起躺在床上。
裴延依舊想著昭康帝與顧皇后的恩怨糾纏,遲遲未睡。
陶緹吃番茄鍋吃撐到了,這會兒也沒睡,到裴延似有心事,小腦袋往他懷中蹭了蹭,問道,“殿下,你怎麼了?”
裴延擁著,鼻尖縈繞著上淡雅好聞的香味,心神稍定,緩緩開口道,“今日父皇與我說了許多母后的事。”
陶緹一愣,心頭涌上滿滿的好奇,“唔,可以與我說說麼?”
裴延將的小腦袋按在懷中,纖長的睫垂下,半闔著眼睛,低低的嗯了一下。
他的語氣低緩,嗓音沉金冷玉般,將多年前的那段過往娓娓道來……
陶緹越聽越神,心也越來越復雜。
先皇后也太慘了吧。
這強取豪奪又心的畫風,活一古早文劇本呀。
陶緹雖與昭康帝接的不多,但仔細想想,昭康帝這種人,的確也能干出這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