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晚年一直吃齋念佛的緣故,于生死上,想的很開。
的前夫陶博松早早死在了二十年前,能富貴榮華的活到六十多,已經算走運了。
婆子還想說些安的話,張氏擺了擺手,輕聲道,“你先下去吧,我想睡一會兒。”
婆子欸了一聲,燃了上好的安息香,放下石青幔帳,緩緩退了下去。
張氏平躺在床上,渾濁的雙眸盯著帳子上繡的仙捧壽桃圖。
想,后半輩子能過得這般順利安穩,都是托了“兒”的福啊。
這個兒,比的兒……要聰明,要懂事,也更好。
只是,再怎麼好,到底不是的親兒。
想到這里,張氏眼眶一陣酸脹。
人老了,就想事。
很多次都會想,若是當初自己沒有著兒嫁東宮,兒便不會去尋死。兒若是不尋死,應該也能過得幸福安樂吧?
想著想著,張氏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,疲憊的闔上了眼睛……
……
“夫人,夫人,您醒醒。”
“嗯?”張氏睜開眼,發現回到了勇威候府的宅院里,跟前是悉的婆子。
婆子憂心忡忡的稟報著,“姑娘哭鬧著不吃不喝,說寧愿死,也不嫁去東宮……夫人,您看現在該怎麼辦呀?”
張氏花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,回到了多年前。
兒還是不愿意嫁去東宮,與大吵一架。一氣之下,便將兒鎖在了院子里。
意識到一切重來,張氏喜極而泣,忙對婆子道,“你快去把姑娘放出來,跟說,不樂意嫁,那就不嫁了。”
婆子雖驚訝于的態度變化,卻也趕聽令前去。
張氏沒閑著,忙去找了勇威候陶博松,想讓他寫折子秉呈昭康帝,讓昭康帝取消婚約。
陶博松的子還是那般,自私又狹隘。
聽到這話,板著臉呵斥,“你是不是瘋了?這可是與太子的婚事,先皇后在時就定下來的,你說退就退?我若寫了折子,惹怒了陛下,咱們侯府定沒好果子吃!”
張氏齒冷,心道,果然指不上這男人。
出了書房,的心思沒斷,既然陶博松不肯去求昭康帝,那自個兒去求。
沒過幾日,宮中有宴會,張氏去了,還找了機會,攔住了昭康帝。
仰仗著先皇后的面子,昭康帝沒罰,還給了一個說話的機會。
只是一聽到要退婚,昭康帝臉登時變了,怒極反笑道,“婚事豈是兒戲!而且這婚事還是你與沅沅一起定下的,你現在要毀約,你可對得起沅沅?”
張氏行了大禮,筆的跪在地上,著頭皮道,“臣婦毀了與先皇后的約定,是臣婦之錯,待臣婦死后,定然親自去給賠罪。只是臣婦的兒實在不懂事,尋死覓活都不愿嫁東宮。若是強著,到時干出些傻事,那沖喜不,反禍事……陛下,求您看在往日臣婦與先皇后好的分上,給臣婦兒一條活路吧……”
昭康帝黑著臉不語。
張氏哭泣道,“若是先皇后還在,定不會強人所難。”
這話直直的中了昭康帝的心病,他怒不可遏,卻又……無力反駁。
就在他們僵持不下時,太子裴延過來了。
張氏看向裴延,與記憶中一般,郎艷獨絕,世無其二。
裴延替求,表示愿意取消這門婚約。
最后,昭康帝答應了,冷漠的看了張氏一眼,拂袖而去。
張氏一冷汗的起,與裴延道謝。
裴延笑容溫和,道,“您與孤的母后是好友,正如您所說的,若是母后在世,定也不愿為難于您。”
說罷,裴延略一頷首,先行離開了。
張氏看著他離去的修長背影,心復雜的想著:殿下,你心悅的那人并不是我家兒,或許……你們若是有緣,日后還會在別遇見呢?
作為一個母親,能做的,只是護住自己兒的命。
勇威候嫡陶緹得知母親竟然為了,親自宮求見皇上取消這門婚事,又是驚詫又是欣喜。
張氏抓機會,努力彌補這些年對兒的虧欠。
母倆的關系,漸漸也有所改善。
再后來,張氏發現陶緹與三皇子裴長洲糾纏不清,便略施小計,讓陶緹看清了裴長洲的風流本。
陶緹雖傷心絕,但有母親一直在旁邊安開導,日子一長,也漸漸從初夭折的悲傷中走了出來。
又過了一年,在一次馬球賽上,陶緹與安國將軍家的長子互相看對了眼。
張氏原本是打算將兒嫁給文的,但兒喜歡武將,也不好多加干預,一切隨著兒的心意便是。
在十七歲時,兒冠霞帔的出嫁了。
出門前,兒淚眼婆娑的與張氏拜別,黑眸里滿是不舍,“母親,日后兒不能常常在您旁侍候,您自己可千萬保重。”
張氏也紅了眼眶,連連點頭。
這一次,總算看到兒歡歡喜喜的出嫁。
不再像上一回,兒憤怒又絕的瞪著,冷笑著說,“讓我嫁去東宮,你們會后悔的。”
三朝回門,兒婿手牽著手,琴瑟和鳴。
婿雖是武將,中有細,待兒溫有加。
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,八成犯傻了,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,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,還是他真如傳言「生意做到哪,小手摸到哪」那般有戀手癖?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……寵她之餘,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,他說唯有這樣,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,能好好被他獨佔,他說不許她哭,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,他說了好多好多,讓她甜上了心頭,也被他填滿心頭,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,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,纔會由上門「認親」的公主那兒得知,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,他愛的是前世妻子,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……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,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,她想,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,這次,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,即使已懷了孕,即使再痛苦,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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