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蕭韞夾了塊水晶蝦仁過去,也只是瞅了眼,沒筷。
蕭韞不大滿意,微微蹙眉看向顧景塵,問:“顧大人忙完了?”
“已忙完。”
“顧大人還有何事?”
顧景塵抬眼——
殿下這是讓他退避的意思?
但他很快斂下眼睫,煞有介事地問:“來問沈公子文章的事。”
蕭韞:“......”
外頭站著的陳瑜差點沒忍住笑出聲,倒不想清冷嚴厲如顧大人,居然也有頑皮的時候。
其實,倒不是顧景塵頑皮,他只是想討點利息罷了。畢竟才不久,蕭韞就給他找了份閑差做。
他顧景塵每日忙得很,眼下倒好,還要管起買賣讀書名額這等瑣事。
之所以說是瑣事,因茲事不大,但理起來會略加繁瑣。私下買賣讀書名額這種事,向來屢見不鮮。放眼整個京城,許多世家子弟都干過,甚至買賣科舉進士名額的也大有人在。
皆是心照不宣,靖海侯府也不是第一個吃螃蟹之人。
可如今,要拿靖海侯府開刀,就等于給這些勛貴世家立規矩。
然,自古以來,最難的便是立規矩。
顧景塵淡笑了笑,見小姑娘瞅了好幾眼碗里的蝦仁,便說道:“想吃便吃,你家中之事,我已知曉,定會還你褚家一個公道。”
阿圓高興,當即起給顧景塵行了番謝禮,然后又仔仔細細地把事始末說了遍。
當褚大人跟小舅子談完過來尋兒時,見到兒跟顧景塵坐一桌吃飯,嚇得大跳。
“阿圓,你怎可在顧大人面前如此無狀?”
他趕過來行了一禮,然后把兒拉起來。這才看到蕭韞也坐在一旁,頓時又眼如銅鈴。
“沈公子你也.......”
褚文耀為人老實,膽子也小。在戶部混了大半輩子,只是個五品的員外郎。平時,大朝會都得站到金鑾殿外頭的廣場上,更遑論見顧景塵這樣的一品大員了,恐怕連見面說話的機會都沒有。
因此,看見自家兒懵懵懂懂地跟顧丞相坐一起,還真是嚇得不輕。
顧景塵擺手:“無礙。”
阿圓昂著腦袋,歡喜道:“爹爹,顧大人說幫我們討回公道呢。”
聞言,褚大人愣了愣,隨即大喜。他立即后退兩步作揖,行了個大禮。
“下....下....”他竟是激得難以自持:“下謝過丞相大人大恩大德。”
此事,他原本以為沒有轉寰余地。
此前小舅子肖聞義也跟他分析過,說褚家勢單力薄,若他此次拒絕了靖海侯府,往后在戶部的仕途定會艱難。若是遭貶至外地,屆時,不僅是大兒的前程,恐怕一家子的前程都泡影。
褚大人此前確實沒想過這麼遠,如今聽小舅子分析徹,他垂頭喪氣地過來尋兒歸家。
竟不想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褚大人真是大喜過,謝了又謝,還暗暗在心里把顧大人往百年難得一遇的青天大老爺上咂了遍,差點涕零。
顧景塵暗暗瞥了眼坐如泰山的蕭韞,無奈道:“此事本已知,待細細查明,定會讓肖大人給褚大人傳達消息。”
說罷,他讓人送客。
這一送,一不小心把阿圓也送走了。
阿圓是被爹爹拉走的,走之前,還囑咐蕭韞:“沈哥哥,顧大人這般好,你可要好生給他做文章呀。”
蕭韞:“......”
.
靖海侯府。
靖海侯下朝后怒氣沖沖地進正院,見侯夫人優哉游哉地坐著吃飯,上前就把飯桌一掀。
“你還有心思吃飯?”靖海侯氣得鼻孔冒煙。
侯夫人還以為是張姨娘又跟他吹了什麼枕頭風,畢竟昨日才使了個由頭克扣張姨娘那邊的用度。
為了個妾室就來掀的飯桌,侯夫人也是氣得不行,頓時跳起大罵:“陸振榮你犯什麼混?”
“你這個蠢婦!”靖海侯指著,連下人還在廳里也顧不上了,毫不客氣地道:“我娶了你這個蠢婦實在倒八輩子霉,你如何就敢這般做?”
“陸振榮你不是人!為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妾室竟來跟我鬧,說出去也不怕人笑你寵妾滅妻?”侯夫人聲音尖利,眼冒金火:“我堂堂侯府主母,竟是連罰個妾都罰不得了?”
“誰跟你說妾的事?你這個無知婦人,我問你,上次說讓你娘家兄弟去辦的事,是如何辦的?”
侯夫人一頓,立即啞了聲。火氣也擱在心口不上不下的,遲疑地問:“怎麼了?”
“怎麼了?你干的好事!”
此前,夫妻倆商量私下買個名額,這事畢竟能從中撈不好,侯夫人想著水不流外人田,便主讓娘家兄弟去做。
哪曾想,娘家兄弟竟讓人找到了褚家。這事連顧丞相都聽到了風聲,今日早朝,史臺上的第一封折子便是彈劾他靖海侯以權謀私。
先不說這事最后會是什麼個罰,就說靖海侯辛辛苦苦攢了三年的政績,眼看今年就能升職,愣是被這封彈劾折子打回了原地。
侯夫人聽了,大驚失。
“怎麼會是褚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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