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起初進來的兩天, 還存著幾分傲骨,后來這些牢役在他膳食里撒尿他也沒了罵人的斗志。
曾經那些結他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, 今日來的這位又是誰?竟能令這里的牢役乖得跟孫子似的。
他緩緩坐起,打量適才說話的紫年。約莫十五年紀, 面容生得桀驁,看著是個不好相與的。
片刻,他視線又移向紫年邊那位穿靛青錦袍的人,比之年紀更小,估計才十三歲。
可他上的氣勢卻比紫年迫,雖面平靜,但那份從容與運籌帷幄的鎮定,令他猜出這位才是今日來看他的人。
“你是誰?”尹紹歆聲音沙啞。
他在牢中這些日被折磨得不人樣,連站都困難,平時都是爬著行,可今日,對上這年,莫名不想令他瞧不起。
是以,他靜靜坐著,也從容淡定地審視對方。
容辭觀了會尹紹歆。
盡管他已窘促至此,可坐得筆直,仍舊不掩其風華。
他暗自贊嘆,不愧是能坐上首輔位置的人,氣度不同凡響。
容辭走近兩步,緩緩開口:“我是誰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能救你。”
尹紹歆一怔。
容辭繼續道:“我清楚尹公子是被人誣陷,也清楚誣陷你的人是誰。”
尹紹歆沉默須臾,卻是問:“你到底是誰?何故幫我?”
孟子維打開門,容辭走進去,走到尹紹歆跟前,停下來。
“告訴你也無妨,”他傾道:“睿王府世子,容辭。”
尹紹歆瞳孔一震。
眼前這個年,看著是個長在富貴中不諳世事的公子。可他舉手投足從容不迫自一氣勢,溫潤的眉目間藏著幾分睥睨眾生的霸氣。
睿王府和當今圣上看似和諧,但里的糾葛誰都清楚。尹紹歆雖還未仕,可天下局勢早已看得明白。
他登科仕,立志為新朝鞠躬盡瘁,想效忠的是龍椅上的那位。不料,今日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這位不及弱冠的容世子。
頓時,心下遲疑。
“尹公子聰明,想必已猜到我此來的目的。”容辭道:“尹公子才華橫溢本該宏圖大展,卻被小人構陷獄,難道就甘心認命嗎?”
“想必尹公子也明白這件事牽扯甚深,若無人相助,你難以翻。你是圣人欽點的狀元,卻被曝出科考舞弊,民間輿論越大,打在圣人臉上的掌越響。你說,這種時候,還有誰愿意冒著圣怒救你?”
“或許還寄希于你的恩師常大人,但我前兩日得了個消息,他老人家已經上折子告老還鄉了。”
聞言,尹紹歆面僵。
容辭道:“敢問尹公子,事到如今,除了我,你還能找誰人?”
其實尹紹歆本事不小,此時他確實陷絕境,但不代表他不能翻。
前世,尹紹歆托關系找了楊太傅,圣上潛邸時曾拜楊太傅為先生。尹紹歆在獄中寫了一份《萬字申冤狀》,其文采斐然、字字珠璣。先是獲得了楊太傅的賞識,后又傳到了皇帝手中。
皇帝惜他才學,又命大理寺重審此案。
只不過這事發生在半年之后,容辭便也是窺得先機,利用時間差討了個巧。果然,尹紹歆思忖了會,問:“我憑什麼相信容世子?”
容辭笑了笑,淡淡道:“不急,尹公子可慢慢考慮。”
馬巷的宅院里,阿黎正在秋千。
丫鬟們怕凍著,給添了件斗篷,領口一圈白絨,越發襯得玉雪可。
容辭的宅子里有許多好玩的。
往回,容辭常常將阿黎接來這里,便著人給心打造了“趣園”。秋千、梯、木馬等等應有盡有。
阿黎了會秋千,還想再去玩木馬,婢趕忙勸道:“姑娘該回屋了,免得吹多冷風寒。”
阿黎抿,不大愿意,還想玩。
婢又道:“好姑娘,您就疼疼奴婢們吧,若是您真病了,世子鐵定會罰我們的。”
如此一聽,阿黎只得點頭:“好吧。”
往回走,半路上遇見婢領著個陌生的婦人過來,婦人后頭還跟著兩個小丫鬟,小丫鬟手上捧著幾匹布。
阿黎問:“夏煙姐姐,們是做什麼的呀?”
夏煙是大丫鬟,管后院婢。笑道:“姑娘,這是世子請來的繡娘,給姑娘裁裳的。”
阿黎歡喜,著角問:“我又要做新裳了?”
夏煙心下好笑:“世子說過不久是姑娘祖母壽辰,裁幾套新屆時穿用。姑娘,咱們進去量吧?”
“嗯。”阿黎提著擺,率先跑進門。
容辭回來的時候,就見小姑娘像蜂似的這里飛飛,那里飛飛。
“夏煙姐姐,這塊布也是給我做裳的嗎?這個好看。”
片刻,又跑去匣子里挑選珠花:“哇,我喜歡這朵的,夏煙姐姐,我能戴去學堂嗎?”
五歲的小姑娘已懂得俏。裳要穿好看的,頭花要戴鮮亮的,小姑娘雖不攀比,但不妨礙們穿好看讓旁人夸贊。
不過小姑娘的首飾很簡單,不喜金銀,倒酷那些巧的花鳥。譬如蝴蝶,譬如兔子,又譬如絹花等等。
那年,看見他,仿佛就已經中了她的毒,日日思念不得見,最後她嫁給了他的兄弟,他只望她能幸福,哪成想,她的夫君一登基,就將她打入皇陵守孝,既然如此,他不會在放過與她相守的每一個機會了,就算全天下人反對,又如何,他只要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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