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的日子也是如此,楚落奔波于各個新出的詭境和老舊的詭境之間,只是多留心了些其他的事。
就像在深險境之前,不管什麼況總能提前預到危機。
在疲憊戰斗了很久之后打坐修行,靈力總能補充得很快,哪怕是在靈氣貧瘠的地方,就好像冥冥中有什麼東西牽引著那些靈氣涌向自己一般。
哪怕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,也從不覺得孤單。
這麼多年來,不管發生了什麼,一直都是安全的。
寒天雪地中,戰后的楚落因過于疲憊而睡下了,再醒過來的時候,傷口好了一大半,上還披著一件裳,那是格外干凈的純白。
上附有法,將全部的冷風都擋去了。
楚落拿著這裳看了許久,忽然間喃喃出了一個名字。
“蘇止墨……”
遠山上,風雪當中一道男子的影孤零零站著,他手上仍戴著那一連串的玉石戒指,這在別人手上會顯得格外累贅的事,佩戴在他的手上卻致得不像話。
他的目一直注視著雪地中的那一抹紅,結輕輕滾了下。
“我在。”
聲音很輕,輕到風一吹就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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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百年后,楚落一路修行至大乘,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發生了。
八十一道突破雷劫過去,天劫并未過去,烏云不曾散開,堆積在天空之上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。
接著,一道新的雷電從烏云中降下,落點仍舊是楚落所在的位置。
這絕對不是第八十二道雷劫,而是第一道。
第一道飛升的天劫!
修士剛剛修煉到大乘便迎來了飛升天劫,這種事是本不可能發生的,更何況天門已經早早地關閉了。
除非天道強收。
眾人忽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,因為修真界早在很久之前就該毀滅了,一直以來都是因為楚落的努力,從茍延殘到現在,宛若一個病愈康復的人般,甚至還能再多活上許久。
這一路上楚落所面對的不僅是同為造神詭持有者的阻攔,甚至還有天道各種晦的威懾。
就像每一次突破都會經歷的九九雷劫,試問修真界中有哪個修士曾出現過這樣的狀況,又有誰能夠全都扛下來的?
如今其他造神詭持有者都已經被擺平,微塵也被重新封印了,修真界中的事天道不能直接手,更不能直接摧毀楚落,所能夠控制的便只有天劫和飛升。
而修士進大乘期,便相當于是達到了飛升的門檻。
楚落一達到了這個門檻,天道便馬上安排了的飛升,等到了天界之后,可就管不了修真界中的事了。
毫無疑問,天門打開了,為了而打開了。
這令整個修真界都愣住了,天道要強收楚落,此事對于他們來講是好壞參半。
好的是天門打開后,修行圓滿之人便可以飛升上界,不必在擔心上面會突然降下一道殺雷來人形神俱滅。
壞的是修真界當中沒有了楚落,便是失去了一層抵微塵詭境的最堅實的護盾。
但仔細想的話,這修真界并非楚落一個人的修真界,總要離開,他們也總要做好準備的,更何況這一次,是上界強行要飛升的。
楚落也被這飛升天劫給殺了個措手不及,待反應過來之后,繼續凝神抵抗天雷。
這一次為護法的,是整個雷霆小隊。
雷霆小隊的人也都慢慢反應過來了,隔著雷電火與楚落的眼神相對。
楚落并沒有做好前往天界的打算,這一瞬間想了很多的事,皆是關于修真界的。
如今微塵的封印牢固,死地已經被徹底清除,從前的詭境也被掃除一空,只要日后新生的詭境能夠及時鏟除,便不會出現什麼大災難。
仔細想來,一路走到今天,已經做了大部分自己能做的事了。
而圍在附近的雷承志等人給的眼神,也是讓放心。
這個修真界,還有他們在。
既然時間到了,那安心飛升便是。
此刻,不管是東域還是西域,那些修行者都不約而同地向著楚落歷劫的方向靠近過來。
修真界的今天來之不易,而往后楚落不在,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來守護這難得的安樂。
楚落為他們做了許多,但仔細想想,他們似乎并未給過楚落什麼,而今便只能來送這最后一程。
雷之中,那一道形緩緩升空,在整個修真界的目注視之下。
天雷過半,金灑下,空中有登云梯的形狀在凝聚。
業火真在飛升天劫的一遍遍錘煉重塑之下煥然一新,的靈氣也在天雷之下湮滅,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純凈強大的力量,腳下的虛空有了實形,踩踏在登云梯上的時候,前塵往事在識海中飛速閃過,而后又逐漸遠去,朦朦朧朧得仿佛籠罩上了一層薄紗。
但楚落心有不甘,覺得自己不像是那種能夠忘卻前塵,無牽無掛的人,也不想忘記,于是低頭向著下方看去。
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,他們仰著自己,其中有一張張悉的面孔。
回首凡塵,明明花在戰斗上的時間最多,可與這些人相的點滴記憶,卻如滄海珠般華而珍貴。
這一刻,在楚落眼中看到的,并不是只有那些正看著自己的人。
還有那一張張早已不存在的面孔,他們仿佛從四面八方回來了,也匯了人群當中,看向自己,他們還是像從前那樣,像自己記憶中的那樣……
師尊,師姐,阿蓮,主上,長老,林蛇,楚嫣然……
躍至云上,已逐漸看不清那些人的影了。
四周變了一片空白,只能夠往前看,看向那金灑下的方向,以及下的登云梯。
不知走了多久,看到那金當中緩緩出現了一道悉的形,就站在路的盡頭,等待著。
那人從容淡泊,白傾世。
自上次于一線月下相見,已過去了幾百年。
從前相見是在修真界,而今是在天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