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車在哪?”
“村口。”
靳仲廷帶著沈千往村口走,這一路泥濘碎石,坑窪不平,沈千走得很慢,靳仲廷那雙大長也放慢了步調,配合的速度。
“你來這裏幹什麽?”他問。
“捉豬。”沈千破罐子破摔。
“找食材都親力親為,沈總真是崗敬業。”
“我順便散心不行嗎?”沈千翻了個白眼,心想早知道在這裏會遇見他,肯定不會來。
兩人走到了村口。
靳仲廷的車停在棗樹下,龐大的迷彩車吸引了村上很多村民的圍觀,等他們走近,有村民忽然向靳仲廷喊話,不過,他說的是原中縣的方言,沈千聽不懂。
“#*@%#……”
靳仲廷似乎聽懂了,沈千看到他笑了笑。
村民又說了句什麽,還朝他豎了豎大拇指。
“你能聽懂這裏的方言?”
“能聽懂一部分,但不多。”靳仲廷說。
他在這裏做慈善也做了好幾年了,每次來都會和村裏的書記流,書記隻會土話,一開始兩人通還要靠翻譯,但漸漸的,語靈敏的靳仲廷就能揣書記的意思了。
後來,他又認識了阿樂,阿樂教了他不方言,所以他在這裏基本的流已經沒有問題了。
“那他們剛才說了什麽?”沈千問。
“沒什麽。”
靳仲廷替沈千拉開車門,示意上車。
沈千撇,他不說也能猜到,不就是在誇他的車好看嘛。
不知道的是,村民對靳仲廷說的第一句話是:“靳先生你老婆真標誌。”
第二句話是:“香車人,靳先生人生贏家啊。”
兩人上了車,靳仲廷問“你住哪兒?”
沈千報了酒店的名字:“你知道在哪兒嗎?”
“知道。”
“你對這裏還真悉的。”
靳仲廷沒說話,發車子,門路地繞出了村子。
兩人一路無話,車廂裏也沒有音樂聲,沈千在某一刻深刻會到了和前任相的那種窒息的尷尬,就是坐在一起聊什麽都不合適,什麽都不聊也不合適。
“你什麽時候走?”靳仲廷忽然打破沉默。
“明天下午。”
“那是蒼涼山。”他的話題轉得極快。
沈千側頭,看到一座巍峨的高山,半邊在雲霧裏。好端端的,突然介紹山幹什麽?尬聊嗎?
“然後呢?你想說什麽?”
“你不是要散心?”他降下車窗,“蒼涼山是這裏的一大景觀,很多遊客會為了看蒼涼山的日出特地來原中縣一趟。”
“日出很壯觀嗎?”
“嗯。”
“你看過?”
“沒有,聽阿樂說的。”靳仲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跳了一下,狀似漫不經心道:“要不要去蒼涼山上看日出?明天天氣應該不錯。”
啥?
靳仲廷這是什麽意思?他是要約看日出?
“我對日出沒興趣。”沈千立刻說。
這好不容易離婚了,可不想和前夫玩舊複燃那一套,如果不是在這裏遇到,沈千隻想快點把與靳仲廷有關的所有記憶都剔除自己的生活。
靳仲廷聽說沒興趣,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。
*
車子在沈千住的酒店門口停下。
“謝謝。”
沈千道了謝下車,剛一下車,就看到靳仲廷也下了車,跟著走進了酒店。
“你跟著我幹什麽?”有點生氣,靳仲廷這樣不清不楚藕斷連的想幹什麽?
“我沒跟著你。”
“那你進來幹什麽?”
靳仲廷看著,笑了一下:“沈總,有沒有一種可能,我也住在這家酒店?”
沈千還沒反應過來,就見前臺笑著和靳仲廷打招呼。
“靳先生,活結束了啊?”
“嗯。”
“晚上吃點什麽?我讓廚房給你炒?”
“暫時不用。”
“好嘞。”
靳仲廷大步流星地上了樓,留下沈千一個人站在前臺,尷尬到無所適從。
也是,原中縣這個偏僻的地方,像樣的酒店就這麽幾家,恰巧訂到同一家酒店的概率很大。
是自作多了。
沈千拿了房卡上樓,這酒店的隔音極差,胡師傅在隔壁房間刷小視頻的聲音隔著房門沈千都能聽到。
洗了個澡躺在床上,等著胡師傅那邊什麽時候能安靜點,好讓睡個安穩覺,可沒想到,胡師傅那頭手機聲音剛停下,呼聲就“轟隆隆轟隆隆”打雷般的傳來。
沈千著天花板上的燈,一時不知道該怪酒店隔音差還是該怪自己帶了胡師傅出來,捂著耳朵,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,一覺醒來,呼聲不但沒減,反而更響了。
看了眼手機,淩晨兩點四十了。
再睡也睡不著了。
沈千忽然想起靳仲廷說的日出,那麽多遊客為了蒼涼山的日出要特地來原中縣一趟,人都在這裏了,不去看看好像有點浪費。
立刻拿出手機查了一下,酒店到蒼涼山有專門帶客的麵包車,約了一輛,穿上自己的大出門。
到達蒼涼山的時候,大概三點半,纜車下已經很多遊客在等了。
沈千站在人群裏,忽然有了旅遊的真實。果然,去哪個景點都避免不了排隊。
纜車一趟一趟把遊客送上山,沈千到達山頂時,已經快到五點,天蒙蒙亮,找了個好位置,將手機調整到攝像模式,準備記錄等下的日出一幕。
忽然,腳邊多了一雙男士球鞋。
“這麽巧?”
沈千愣了一下,抬起頭,看到靳仲廷穿著黑的夾克,脖子裏掛著相機,手抄在兜裏,施施然站在的邊。
“你……”嚇得往後退了一步。
“我來看日出。”靳仲廷對上詫異的眸子,“你不是沒興趣?”
“睡不著,想想,來都來了,應該來轉轉的。”
靳仲廷不置可否。
沈千看他站在邊,沒打算再走開的樣子,自己悄悄往邊上挪了兩步,誰能想到,他們最後還是得一起看日出。
早知道……算了,千金難買早知道。
兩人肩並著肩,看紅在雲層裏翻湧,一點點破雲而出。
山頂風很大。
沈千的長發被風吹得飛,舉著手機準備拍攝,可手機的像素本拍不出日出的,轉頭想去看靳仲廷的相機效果如何,結果一轉頭,看到他的相機鏡頭對準的竟然是。
“你幹嘛?”
“哢嚓”一聲落下。
靳仲廷看著鏡頭裏的沈千,長發淩,卻很有畫麵,的臉在下白而,眼神微詫,既又呆,極反差萌。
“你拍什麽呢?”沈千手去抓他的相機。
靳仲廷一轉手,躲了過去。
“人難道比日出還好看嗎?”沈千口而出。
“嗯!”
有一瞬間,耳邊萬籟俱寂,風息全無,沈千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震徹山穀。
該死,又被他到了!
*
回程的飛機上,沈千呼呼睡了一路,直到落地,都沒醒,用胡師傅的話說,頭一次見孩子家家在飛機上睡得這麽死的。
沈千心想,睡得這麽死還不是托你的福。
紫香豬走貨運,比他們晚一天到達錦城,紫香豬到的那天,羅江河也從夫回來了,他不僅順利地找到了油蟹,還抓回幾條夫江的大青魚,說要做五香熏魚,給玉膳樓創新菜品。
最難搞的兩樣食材搞定後,沈千就一心等著楊總那邊的鬆茸和刀魚,可轉眼兩天過去,楊總那邊去遲遲沒有傳來消息。
沈千等不及了,主給楊總打電話,楊總卻支支吾吾的,一會兒說已經弄到食材了,一會兒又說還沒弄到,半天沒有個準信兒。
“楊總,到底怎麽回事?”沈千著火氣,“之前你滿口答應我能在一周搞定,所以我全心信你,沒再找其他路子,現在你這樣的態度是什麽意思?我都說了,隻要你能幫我找到這兩樣食材,價格你定,什麽都好說。”
“沈總啊,不是價格的問題……”楊總言又止。
“那你直說,到底是什麽問題,隻要你說出來,我一定盡量做到。”
楊總那頭默了默,好一會兒,才小心翼翼地問:“沈總,聽說你和靳總離婚了?”
沈千心裏一個咯噔,消息這麽快傳出來了嗎?
“楊總,你怎麽知道?”
“現在誰不知道啊!昨天不是有娛記拍到靳總和一個人……”楊總不敢說下去。
“你直說。”
“娛記拍到靳總和一個人去醫院婦產科產檢。”
那個人的份很快就被出來了,正是中和會所的穆萊茵,據說穆萊茵得知被拍後,很是恐慌,為了不產生誤會,還主聯係了記者,上門去找記者澄清,說不是第三者足,說靳總早就已經離婚了,現在正和穩定地往中,兩人的小寶寶也在腹中健健康康地長大,希能給他們一點空間。
這個驚天大瓜,剛一出來就被靳氏的公關強了下去,可是金錢並不能完全阻斷消息地傳播。
楊總還是聽到了風聲。
“我和靳仲廷離婚,和這批食材有什麽關係?”沈千問。
“當然有關係了。”楊總也不藏著掖著了,“沈總,不瞞你說,我的公司現在遇到一些問題,隻有靳總能幫到我,我原本打算替你弄到這批食材後,讓你幫著在靳總麵前言幾句,吹吹枕邊風,可沒想到,你們竟然離婚了。”
離開靳仲廷的沈千,對楊總來說,就失去了價值。m.x33xs.
這個楊總這麽勢利這麽直接,倒是沈千沒想到的,真想直接掛了電話,可轉念想想,生意場上,不都在相互利用麽,自己既然逃不開這個名利場,就不必矯。
“楊總,方便一下你需要靳總幫什麽忙嗎?”沈千問。
“你都和靳總離婚了,你還問這個幹什麽?難道你和靳總還有聯係?”
“離婚了就不能聯係了嗎?一日夫妻百日恩,我們是和平分開的,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壞。”
沈千說這些話的時候,自己都覺得窒悶,可是現在,從其他路子找食材已經來不及了,隻有從楊總手裏拿是最快的。
為了玉膳樓的生意,死馬當活馬醫。
“靳總都帶著別的人去產檢了,沈總你竟然還能和靳總和平分開,不愧是強人,大格局,楊某佩服佩服。”
“楊總,說正事。”沈千才懶得聽他戴高帽子。
“好好好,說正事。”楊總立馬又變回之前的諂臉,“沈總,其實我要靳總幫的忙很小很小,靳總隻要手指頭,幫我打個電話,引薦個朋友就可以了。”
“欠人可不是小忙。”
“不欠人,隻要隨便找個飯局幫我引薦一下就可以了,至於後麵的事不,我不賴你也不賴靳總,好賴全看我。”
“行,那我去找靳總。”
“爽快沈總!”楊總高興,“隻要你能說服靳總,我今天就把食材給玉膳樓送上門去。”
“好。”
沈千掛了電話去犯了難,那日看完日出下山後,他們就分道揚鑣了。
現在突然給他打電話請他幫忙,總覺得不合適,可這批食材又對玉膳樓那麽重要……
沈千暗自糾結了一會兒,還是撥通了靳仲廷的電話。
靳仲廷正在中和會所,穆萊茵的辦公室。
“說不舒服讓我陪你去產檢,找記者跟拍,然後以澄清之名順理章地接記者的采訪,我離婚,你懷孕,借輿論向我施,穆萊茵,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。”靳仲廷大發雷霆,“是我之前太小看你了?還是你一直都有這麽深沉的心機?”
“仲廷哥,我沒有找記者跟拍,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呢!你把我想什麽了!”穆萊茵眼淚簌簌地落,“而且我去解釋隻是因為我不想被人誤會小三,我本沒有想過向你施!”
“是嘛?”靳仲廷冷冷地看著穆萊茵,“要我把跟拍的記者拎過來和你對峙?”
穆萊茵頓時慌了,知道,以靳仲廷的手段,要調查出自己的那些小伎倆,本不是什麽難事。
立馬討饒。
“仲廷哥,我錯了!我做這麽多事,隻是因為我沒有安全,你原諒我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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