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沫驚訝又警惕地向韓鴻德。

心底頓覺骨悚然。

韓鴻德這話，如果沒意會錯，他是想……讓韓澤死？

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呢。

韓澤死了，大仇得報，韓家最大的威脅，也會因為韓澤的離世而到此為止。

“韓澤現在全燒傷嚴重，雙也救不回來了，需要截肢……就算他以後能活，也不可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，所以……”韓鴻德說：“對於他來說，活著應該比死了更痛苦。”

“那就讓他活著，”周沫說。

韓鴻德驚訝，“你不想一命抵一命？”

“當然想，但是如果死對於韓澤來說是種解，我寧願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，”周沫眼神微暗，“拋棄他對你們有好是嗎？那就別拋棄他，讓他拖著半個子，繼續當你們韓家的人。”

繼續為韓家的“醜聞”，為韓家的“恥辱”，為韓家的“拖累”。

讓他們引以為傲的姓氏，自此蒙塵。

讓他們高貴的頭顱不僅在麵前抬不起頭來，更要在所有人麵前都抬不起頭來。

韓鴻德沒想到，周沫比他想的更理智，更有狠勁兒。

他甚至用韓澤的命和周沫做換，周沫都能無於衷，甚至殺人都不夠，還想誅心。

這就有點過分了。

“周小姐，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，”韓鴻德說：“我的提議，已經是韓家能做的最大的讓步，並且是雙贏的結果。韓澤的命我送給你，你把諒解書給我，我們從此達和解。以後你和韓沉在東江繼續過你們的日子，韓家也會認可你，承認你這個孫媳婦，你和韓沉如果有什麽難，韓家還能無條件提供幫助，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個道理你應該懂。”

“然後呢？就這麽算了？”周沫反問。

“不然呢？”

“你們連道歉都沒有，還想讓我直接出諒解書？”周沫好整以暇問：“這和威脅，或者說利益換有什麽區別？還是我需要給你解釋一下，‘諒解書’三個字，到底是什麽意思？”

韓鴻德擰眉問：“你想怎麽樣？讓韓澤的爸媽親自上門給你道歉？我是他爺爺，我來還不夠嗎?”

周沫：“您覺得夠嗎？”

韓鴻德心中憋了一口氣，他忍著脾氣，不耐道：“你究竟想怎麽樣？”

周沫：“把韓澤治好，治到神誌清醒為止，然後讓他、他的父親，親自登門致歉。”

韓鴻德：“你！你就是不想讓韓家好過！”

周沫：“我有說讓韓家好過的話麽？你們不讓我好過，我憑什麽讓你們好過？”

韓鴻德氣急上頭，猛地站起，隨後飆升，一莫名的阻力順著後脖頸一直衝上頭頂。

他甚至有點站不穩，拄著拐杖，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。

“你……你本就是故意在欺辱我們，我提的分明是雙贏的意見，你卻不知好歹，你……”

“這就是您求人的態度麽？”周沫一點不惱，“如果是這樣，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。您留在這兒，隻會更生氣。一會兒韓沉該來了，想來他不會想看到您在這兒，您該走了。”

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
周沫不想再和韓鴻德廢話，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
韓鴻德深深地剜一眼，拄著拐杖，步履蹣跚地離開。

中午時候。

韓沉給周沫來辦出院。

當然，出院前，他還給周沫帶來了飯菜。

柳香茹和梁辛韻兩人忙活了一早上弄的，知道吃的，量也減了些。

韓沉將飯菜一一擺在屋的茶幾上，他讓周沫先去洗手。

周沫洗完手出來，韓沉已經擺好了，就等坐過去吃。

連旁邊的保溫杯也打開了蓋子，熱水冒著熱氣兒。

水杯旁還擺著一瓶橙。

周沫坐定，“你爺爺早上來了。”

韓沉脊背一寒，“他又說什麽了？”

周沫：“沒什麽，讓我出諒解書，我沒同意。你們家的事，你不應該不知道吧？我指的是你三伯。”

韓沉無奈歎息：“我知道。我是沒想到我爺爺行這麽迅速，昨天出的談話意見，今天他就來找你要諒解書了。”

周沫挑了兩塊西芹，細嚼慢咽，吃了幾口，說：“我是不會出諒解書的，不管你們誰來求我，都沒有用。所以，別讓韓家的人白費功夫了。”

韓沉聲音悶悶的，“嗯”一聲後，給周沫打開了橙的瓶蓋。

周沫：“我沒有針對你，我是順從我的心做的決定。離世的是我父親，我希你能理解我。”

韓沉：“能理解。”

周沫：“現在還想我搬回去住麽？”

韓沉眼神一驚，“你願意？”

周沫：“不是我願不願意，而是……看老天給不給這個機會。老實說，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，我想你也是。畢竟你應該也不想看到一直生活的大家庭，走向倒臺的地步。”

韓沉神黯然，“我離開帝都的時候，就想到了這一天。”

周沫：“給你的電話，打了嗎?”

韓沉：“打了。現在我和你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。”

說著，韓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點開通話記錄給周沫看。

周沫簡單瞄了一眼，大概有十分鍾的通話時間。

韓沉沒有騙。

周沫經過一天的休息，神恢複很多，胃口也長了不。

雖然飯量還沒恢複到平時，但已經比昨天吃的多了些。

雖然還是沒吃完。

韓沉接過的筷子，將剩下的飯菜全部吃完。

周沫坐在旁邊，一口一口的嘬橙。

“有點酸，”周沫皺眉。

“是嗎？”韓沉接過，自己嚐了一口，“確實。想喝甜的？一會兒我去給你買。”

“想喝桃，”周沫說。

韓沉愣了一下，說：“行。”

周沫靠近他，端詳他的表，也看出了他的不自然。

微微噘，表示不滿。

“每次提桃，你都這個表。”

“什麽表？”韓沉問。

“不樂意唄，還能什麽表，”周沫說：“你呀，嫉妒心怎麽這麽重？都多年了，還在介意唐天錫呢？”

“沒有，”韓沉垂眸，視線淡淡地移到另一邊。

周沫手掰過他的頭，迫他直視自己。

“好好說實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