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樣快地將話題引走,季枝遙再糾結只顯得不坦然。見狀,便也假裝不在意地回答。
“用了師兄的藥,傷口好得很快,只是我看不到后背,也不知那有多猙獰。”
“藥有祛痕的作用,不會留下疤,阿遙放心。”
季枝遙卻笑著搖頭,“我不在意,就算有疤痕也無所謂,不會有旁人看到。”
裴煦淡笑著,眼眸中看不到任何別的緒,“若是你日后遇到了心儀的男子,你應當還是會在意的。”
“非也——”今天心好,樂意告訴他一些自己的心想法,“我不會在意一個因為疤痕便厭惡我的人,他能因為我上的一個缺陷嫌棄我,日后就會因為其他千千萬萬個理由對我冷眼相待,這樣的人不值得托付。”
說完這話后,跟前的人久久沒出聲。季枝遙知道,這對于他而言或許有些顛覆觀念,不過這就是心中所想,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出現而發生改變。
是無限包容,并非一時欣喜的將就。
季枝遙:“師兄是不是覺得我太自命清高了。”
裴煦回過神,鄭重搖頭,“我覺得你說得很好,方才在仔細想。”
“是嗎?”季枝遙笑著追問,“那你可有想出些什麼?”
“我在想,要多有福氣才能遇到你這樣的子。”他語氣微頓,之后緩聲道,“也在想,你同你之前的夫婿是不是也是因這般緣由才生分…”
季枝遙抬頭看過去,他說這話時眼中有諸多試探,中有怕生氣的小心翼翼。笑了下,毫不猶豫地告訴他:“不是。”
“若是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,他應該也不會嫌棄……應該不會。”后面補了一句,似乎也并沒有太多把握。
裴煦很想肯定的想法,卻礙于如今的這層份無法說出口,靜靜地聽繼續說。
“他和尋常人不同。從前我總是想他做的這里不對,那錯了,覺得都是他的問題。可是若是站在他的立場上,他做的事稀松平常,不會有任何人質疑。我不能因為我們不同,便要求他必須像我一樣思考問題與行事。我們互相無法理解,才逐漸割裂開。”
“那你心中還有他嗎?”他問這問題時,手背在后,不由自主地攥著袖子。
季枝遙垂眼,眼睫了,“我心中有他。”
還沒來得及驚喜,下一刻,便莞爾,“他是我孩子的父親,我希他能讓孩子平安長大,像他一樣有勇有謀,學富五車,其余的……便不要學了——”
說完后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,抱歉地看了他一眼,“我只是希孩子過的好一點。”
裴煦聲音微微抖,“我理解。”
沉默中,季枝遙陷回憶。慢慢回憶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,之后忽然想起那日地牢里的人。
偏頭,眼神有些著急,“師兄,那日地牢中的人都去哪里了?”
裴煦頓了頓,道,“將他們救出來后,就放他們自由了。”
他垂首,之后不不慢跟一句,“不過有幾個傷得重些,我讓人帶他們在周圍醫館醫治,待傷勢痊愈便讓他們自行離開。”
“那里可有一個……”險些將“姓季的”問出來,來嶺南后,一直將自己的份保護的很好,深知這個姓背后會牽扯多麻煩。自己有裴煦兜著,弟弟卻未必。
眼前人平靜地裝傻,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,主問,“怎麼了?你在當中有相識之人?”
迅速反應,隨口扯謊,“不是,只是那日隔壁牢房中的那個男子幫了我一把,想著……日后藥答謝他的。”
裴煦不知心中為何涌起緒。他平生最不喜歡被人騙,而現在,他便清楚地知道季枝遙在騙自己。盡管知道有不得已的原因,他還是有些不高興。再者,這幾日自己為做的不,卻只想著謝那個人,而不曾對自己表達什麼。
他面有些冷淡,角也緩緩放平。季枝遙注意到了,一瞬間,眼前和腦海中的那個人再度重合。
他和裴煦真的太像了。
“師兄?”季枝遙輕輕搖了一下他的袖,眼神中很多試探和狐疑。
裴煦眼神立馬亮了些,“你要找的人興許就在我屬下邊,等你傷養好了,我帶你去見他。”
季枝遙剛才還以為自己說錯話惹他生氣,但眼下好似又是自己多慮了。點點頭,輕聲說:“多謝師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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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,當日赴宴的那一幫貴人,全都在被放出沈府時又嘔又哭,狼狽的樣子讓周圍行人駐足。
順著門口方向進去,門外的人也嚇得驚呼竄。高大的房梁上一左一右掛著兩腐化的尸,蠅蟲環繞,惡臭無比。
而有的見過些世面的,也在看到江羽寧大人走出來時,驚訝得不敢出聲。
這可是嶺南刺史,何方神圣敢將他也強行扣留在此?
江羽寧面也十分難看,剛邁步出來,轉頭就沉聲下令封鎖嶺南,過了會兒,另派一隊人馬將春杏堂上下全部抓捕,嚴刑審問。
這場鬧劇發生半月后,裴煦和季枝遙回到嶺南城區。為了避人耳目,他們只在客棧開了一間上房。季枝遙有些擔心地在桌邊想對策,裴煦倒是不慌不忙,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在此地將窗戶打開,那雙眼肆意地打量著底下來往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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