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栢走過來,“殿下問小皇子最近功課學得如何,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。還問了……問陛下最近有沒有常去看他。”
“那小子怎麼說的?”
他噎了噎,有些難以開口。抬頭見陛下已經在看自己,才猛地彎下腰,“小殿下說……陛下最近不常去看他,夜里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睡的。”
“可笑!”裴煦無語地了額角。
裴知安小小年紀便機靈得很,如今竟然敢在季枝遙面前說自己壞話,空口污蔑了!
“孤明明只有幾日因為朝中事務歇在長門宮,前兩日,他說怕雷雨,孤還特意夜半去陪他了,小沒良心的!”
陳栢聽后沒忍住低下頭揚了揚角,畢竟陛下很這樣無奈發怒,若是旁人早就罰了,可惜闖禍的是個他都舍不得的小祖宗。
裴煦有點煩,陳栢笑他都懶得管了,眼下不得沖去月漣居把那小子揍一頓。只是如果真這樣干了,他轉頭告狀,季枝遙又要和自己翻臉。
“真是惱人。”
陳栢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補了一句,“屬下也覺得小殿下做得有些過分了,但沒辦法,公主殿下信啊,說小孩子不會說謊。”
“……”
裴煦直接用手捂住眼睛,試圖穩定住緒。若有一瞬控制不住,裴知安今晚都有得哭的。
“罷了,問起我來我再解釋便是!”裴煦語氣忿忿,倒是比往常鮮活不,陳栢看著覺得他有些陌生。過了會兒,那道目陡然變得凌厲,裴煦站起,盯著他:“你應該會老老實實站在孤這邊,同說實話的吧?”
陳栢被這語氣嚇得冷汗直冒,連打哆嗦,“自然會的,自然會的!”
裴煦冷哼一聲,復又坐下,陳栢重新泡杯熱茶進來,之后便一直在案前看公文批折子,忘了時辰。
…
季枝遙和玉檀回公主府后一直面愁容,坐在院子里什麼都不干,就盯著門外。
玉檀和相時間長了,心里大概有個底。不過沒有說出來,而是去后院收拾今日晾曬的被褥去了。
陳觀從屋頂上躍下來,每個正形的樣子,隨手把劍往旁邊一放,靠在樹邊看了眼季枝遙。
“以我多年的經驗,人一般擺出這幅神時,應當是有十分憂思的事。”
“……”季枝遙被他的聲音吸引去注意,一抬頭見他又是那般沒規沒矩的樣子,輕嘆了口氣,“裴煦怎麼會留你這樣的人在邊?陳鈞陳栢多好,起碼安分些。”
“就是因為安分,所以都沒我厲害啊。”陳觀沾沾自喜,認為季枝遙的嫌棄是夸贊。
“你比他們厲害?”季枝遙笑了聲,“他還真夠無聊的,還給你們排名了。”
“這話可不能說,我雖然跟在他邊有些屈才,不過好說歹說,能從陛下的侍衛營里活著出來的,可都是有些絕技的。”
活著出來……倒像是他的作風。
陳觀側目看了一眼,接著說:“你心里想什麼呢?你自己是會瞧病的,不知道事憋在心里會郁堵肝氣?”
“你話真的很多。”季枝遙翻了他一眼,手拿過一旁的茶喝了一口,視線總是看著外邊。
“往日你一回府便會進去里頭歇著,今日卻在小院里坐了這麼久,還一直看著外面……”陳觀無須思索很久,自信道:“你其實今天沒想回來吧。”
季枝遙微挑了下眉,卻不置可否。
陳觀:“你去皇宮以后,先去找了陛下,后去陪了小皇子。離開月漣居時就已經有些猶豫,只是沒有立刻做出決斷,才拖延到現在這個時候,空后悔。”
“你想說什麼?”季枝遙忍不住問,實則好奇他到底能說出些什麼。
陳觀無所謂,順著意道:“我想說,你若是要回宮,現在回去還趕得上陪小皇子用晚膳。再晚些時候宮門落鎖,你便進不去了。”
“我有通行令牌,豈會時辰限制?”
陳觀一副“行吧”的表,“放你進去自然不是大問題,不過陛下便要被那群老頑固上書諫言數日,其中利弊,你自己分析咯。”
說完,他彎下子把劍拿起來,步子輕盈地走到門邊,守著這座偌大的公主府。
季枝遙看著外邊越來越暗的天,又想起今日裴知安跟自己聲淚俱下的控訴,一心,轉將玉檀回來。
“殿下,怎麼了?這個時辰還要去哪里?”
“月漣居。”
“哦。”玉檀沒反應過來,等回過神,陳觀已經把府門打開隨其后了。
“……等等我!”
…
季枝遙回到月漣居時,宮廊中靜悄悄的。隔著很遠,便聽到小知安和宮的聊天。兩個人也沒說什麼,不過那個小姑娘唯一能陪他解悶的人了。
有時候想想,皇宮這麼大,他如今只能在月漣居里生活。裴煦不來陪他,他便一直是一個人。季枝遙抬頭看了眼月亮,今日是圓月。的小知安在皇宮里,獨自一人看過多次圓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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