猶豫片刻,他掉頭, 走到季枝遙寢殿門前, 隔著一段距離問:“陛下, 今晚還回長門宮嗎?”
裴煦未開口作答,卻已然拂袖起。
從前他也不想就這樣涉足季枝遙的寢房, 可是裴知安有時實在難纏,磨泡地也能強行將自己留下。他那張小床榻自然容不下裴煦, 最后才不得已來到季枝遙睡的地方歇下。
他邊走邊想, 快到門前時, 開口說:“明日早晨你來太醫院一趟。孤記得那里有前朝時留下來的上好偏方, 治跌打損傷有奇效。”
“好的。”他略顯懶散地回復完, 耳邊傳來的聲音引去他的視線。剛走到門邊的裴煦,也很自然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邊。
季枝遙牽著小知安,他已經換上寢, 看樣子是要睡了。
“父皇, 你要去哪里?”
裴煦看了眼裴知安,又抬頭看向不久前才跑走的人, 頓了頓, 道:“想起來還有些公文未批, 孤得回去理。”
裴知安頓時小眉頭皺, 晃著季枝遙手臂開始邊哭邊告狀,“你看!父皇總是這樣!!他都不陪我睡覺, 我一個人很害怕的,嗚嗚嗚——”
季枝遙剛剛才把人哄好,這下哭聲又響徹月漣居。
微嘆了口氣,沒有馬上去安他,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涕泗橫流的小孩,想不明白他到底學了誰。季枝遙雖然時沒有現在堅強,可也不至于像他一樣遇事就哭。
裴煦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,站在原地,似是在控制自己的語氣和緒。
“你不能總這樣哭鬧。”還沒想好如何措辭,季枝遙已經開口,“你父皇有要事理就必須要走,你已經到了可以一個人休息的年紀,不能再這般任。”
裴知安委屈極了,哭得眼睛紅紅的,止了哭聲,語氣卻仍然哽咽,“兒臣只是想和你們多待在一起,這也有錯嗎?”
裴煦:“沒有錯,只是你這樣不就哭,實在不妥。孤對你好,不是為了養出你這一驕縱脾氣的。”
裴知安頓時垂下腦袋,小肩膀一一的。
季枝遙默默嘆了口氣,抬頭看向裴煦:“是很要的事嗎?”
這話一出,陳觀在后頭輕抬了下眉,才準備,現在好像又有了轉機。
聽的人也意外。這話雖未說什麼,卻能聽出里頭挽留的意味。是為了孩子,可裴煦仍然覺得心中欣喜。默了默,才道:“明日早些起再批示也可以。”
季枝遙抬手,將兒子往前一推,他控制不住平衡,一下沒站穩,便抱住前面父皇的。裴煦下意識手護住他,之后聽耳邊聲線溫,“同你父皇認錯。”
裴知安這會兒聽話得很,娘親說什麼就是什麼,立刻滿臉誠懇道:“父皇,兒臣之錯了。兒臣以后一定不會再這樣哭鬧,惹您生氣。”
他看著這雙眼睛,一點重話也說不出來。復又抬頭,季枝遙向他指了指屋的方向,“你陪他睡吧。”
裴知安一聽,立刻轉,“娘親!你不一起嗎?”
季枝遙面一僵:……
“我傷了,行不便,就……不一起了。”轉瞪了一眼裴煦,“快帶他進去。”
裴煦看著的反應,忽而低笑了聲。牽著小知安往房中走,里卻笑著挑撥離間:“父皇陪你的時間比娘親多,以后若旁人問起來,要說更喜歡父皇,知道嗎?”
“……”
他故意回頭看了眼季枝遙,果然眼中滿是威脅。夜里風涼,衫單薄,剛才又了傷。裴煦沒再逗,讓玉檀扶到偏殿休息。
臨睡前,季枝遙拿著梳子打理長發,著鏡子里的人腦海中有些混。回宮以后,越發覺得自己力不從心。之前離開廣陵時擔心的事,總覺得會發生。
“殿下,夜深了,早點歇下吧。”
“玉檀,你說我們還會回廣陵嗎?”
被突然這麼一問,玉檀也沒辦法給出準確的回答。沉默許久,只掠過話題,重復道:“殿下,夜深了。”
-
之后幾天,季枝遙很早時便會起床去城里的醫館坐診看病。得知的份是公主后,越來越多人來看病。
與其說看病,不如說是看熱鬧。到過一兩個想對手腳的人后,裴煦直接把陳觀和陳鈞都留在外邊保護。加上他最近增了幾條新規,凡事有太醫院授章的醫者,在外行醫時必須收三兩及以上的基本診金。
季枝遙同他理論過,這樣會大大限制百姓看病的意愿,裴煦卻仍然不愿意改,說這樣的份在外面行醫很不安全。理解,有些無奈,最后還是接了。
一天午后,季枝遙在醫館休息時,見到明澈手里提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。他之前被沈裊裊關在地牢時,變得很差。想讓他多休息的,但這人總是不聽勸,四去,看上去神得很。
“你怎麼來了?”季枝遙忙拉開旁邊的椅子,扶他坐下,“給你泡些補氣的茶飲。”
“我來就好,姐你休息一會兒。”他起,站在原地觀察了一下,大概是在想季枝遙從前的生活習慣,果然在右手邊的第二個柜子中找到了茶葉。
他走過來,很自然地開始沖泡。這些季枝遙都看在眼里,面上的驚訝毫不遮掩,“你什麼時候回這些了?以前你很不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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