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後,寧確回到了林老爺那邊去。
林老爺不問:“寧公方才是……”
寧確道:“與他們說泰山石之事。”
林老爺恍然大悟:“哦。那我回去也要盡快找齊工匠。”
寧確突地轉頭看了看他:“林兄明日也來嗎?”
“我……”林老爺沉默了下,他是該來啊,還是不該來啊?
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是好。
他仔細又一想,宣王側妃如此大恩,他似乎是應當親自來監工……“我明日要來的。”林老爺道。
寧確:“……”
寧確又問:“令正去後多年,林兄可曾想過續弦?”
林老爺寵若驚,心道寧公好生關切!
林老爺忙歎道:“如今的年紀了,還續什麽弦?”
寧確道:“林兄四方之友,其中當有紅知己吧。”
林老爺麵:“是、是有那麽兩個。”
兩個?
那沒事了。
寧確轉過了頭,遂不再問。
林老爺一頭霧水。
不過他掀起窗簾,倒是覺得上驟然輕了一些。是那風拂麵而來,帶走了煩憂吧。
翌日。
沒等薛清茵主請求宮呢,四公主便派人來請了。
實話講,並不是很想去婉貴妃的宮殿附近。
但轉念一想,若是婉貴妃見著,肯定是婉貴妃心頭更憋氣,薛清茵一下就念頭通達了。
“走吧。”招呼上王府親衛,便朝宮中而去。
等進了宮門,薛清茵念頭一轉,住四公主派來的人,道:“請四公主再等我一會兒功夫。”
宮人疑道:“怎麽了?”
薛清茵道:“我要去麵見陛下。”
宮人嚇了一跳,這不會是要去告四公主的狀吧?畢竟四公主過往那罄竹難書,若非是堂堂公主,那甚至可以用“臭名遠揚”來形容了。
薛清茵卻不管這宮人神如何,指揮起抬輦的力士,便徑直拐向了另一個方向。
那宮人在原地呆立片刻,然後拔就狂奔向後宮的方向。
薛清茵如今對太和殿已經很是悉了。
提拾級而上,轉眼便到了門口。
侍一見,不由麵驚訝之:“宣王側妃怎麽來了……”
薛清茵神懨懨道:“父皇如今正在殿中?”
侍應聲:“是,陛下忙於政務……”
侍心頭都忍不住嘀咕。
是,雖說宣王殿下走之前,聖上是說過了有事可直接來找他。但沒想到你這是真找啊!
真是一點不見外,也一點不害怕啊!
別說是皇家的媳婦了,就是那普通人家的兒媳,遇了事也不敢輕易去找公公啊。生怕被婆家人以為自己弱無能呢!
薛清茵此時麵為難之:“父皇忙得不開嗎?”
侍心下歎氣。
這是半點眼力見也沒有啊?
侍隻得道:“是的,如今裏頭正在議事。”怕薛清茵不懂,他還強調道:“這是極重要的事。”
薛清茵後退半步:“那我便等一等吧。”
侍:“……”
薛清茵已然為自己挑好了去:“就在偏殿等吧。”
侍頭哽了哽:“是,奴婢這就派人送側妃過去。”
那侍來了兩個宮,送著薛清茵往偏殿走。
一個宮走出去幾步,頓了下,突地又回轉來,走到那侍跟前道:“還是遣個人到裏頭通報一聲吧。”
侍皺眉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今日裏頭都是些什麽人。怎能人隨意進去攪擾呢?萬一陛下降罪……”
那宮低聲道:“這位主兒可不是宮裏頭的妃嬪,莫要忘了如今宣王殿下去關道了,同樣茲事大。”
侍歎了口氣:“信你一回。”
說罷躬從偏門進去了。
裏頭氣氛肅然。
侍壯著膽子,輕手輕腳地到了梁德帝邊,但沒敢開口。
梁德帝注意到他的作,不由問:“何事?”
侍舒了口氣,這才道:“宣王側妃求見。”
梁德帝一怔,沒想到薛清茵這麽快就來求見他了。
他問:“怎麽回事?”
侍道:“奴婢不知,側妃也沒說。奴婢已經派人領到偏殿去等候了。”
梁德帝問:“你怎麽同說的?”
侍心頭一驚,沒想到聖上竟然真對這樣關注。
他連忙原原本本將當時的對話說了,連當時薛清茵是什麽神,做了哪些作,都一一說明了。
梁德帝沉聲道:“這是遇著難事了,了委屈,就算等上兩三個時辰也不肯走啊。”
侍聽到這裏已經有些慌了。
陛下不會怪罪他沒有及時通傳吧?
“先小心伺候著。”梁德帝道。
侍提心吊膽地應了聲,這才退下。
而後梁德帝邊的大總管也悄然退下,跟了上去。
那小侍一回頭,便見著了他,頓時嚇了一跳,口中囁喏喊道:“吳監。”
吳監笑了笑道:“領路吧,我先去宣王側妃跟前伺候著。”
侍心中一,連角都抖了抖。
他怎麽也沒想到,宣王側妃還需要陛下邊的吳監來伺候。
侍心如麻地領頭走在前,腦中瘋狂回溯起方才的記憶。
他和側妃說話時,是什麽表?有沒有流出輕慢,乃至是輕蔑之?
這時候偏殿到了,吳監一進門,便皺了皺眉。
他問:“側妃沒有用茶水點心,是不合胃口嗎?”
薛清茵抬頭看了看他,嗯,有點臉。是在皇帝邊伺候的近侍?
薛清茵道:“沒什麽胃口。”
主要是來之前就吃飽了。
吳監心下歎氣,果然是遇著事了。換做往日,這宣王側妃應當正悠閑地坐這裏吃東西呢。
“陛下著實是不開,側妃有何事,不如先同奴婢說一說?”吳監連忙開口。
薛清茵搖頭不語,隻是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。
那眼淚啊,落不落。
到底是個絕頂的人呢,吳監看了都覺得不落忍。
這是出大事了!吳監心想。
吳監一時也有些坐不住了,他麵上裝作若無其事,起住宮:“按側妃的喜好,再換些點心來。”
宮訥訥應聲。
吳監輕歎了口氣,道:“奴婢這就再去替側妃瞧一瞧,興許也等不了多久了。”
薛清茵弱弱頷首。
吳監便轉出去。
侍連忙進門來,走到了薛清茵麵前,試圖事後補救,笑道:“側妃還有什麽事隻管吩咐咱們。”
薛清茵卻連看也沒看他一眼。
再說這廂吳監出了門,沒走出幾步便見四公主帶著人匆匆奔來。
他忍不住暗暗嘀咕,今個兒這是怎麽了?一個個都趕著來求見陛下,都有冤屈要訴?
“四公主。”吳監迎了上去。
四公主有些怵他,本能地後退了半步,但想到自己的來意,還是定了定心,輕聲問:“薛清茵……不,我是說宣王側妃,來了這裏?”
吳監疑點頭:“是,四公主這是……”
四公主麵上出點僵的笑容:“我……我來這裏等。我本來是派了人要接到我那裏去的,卻不知怎麽的,先急著來見陛下了。”
吳監點點頭,卻是派人將四公主先請到了另一偏殿去歇息。
隨後他才又進到了殿中,悄無聲息地回到梁德帝邊,將外頭的形說了一遍。
“本該去四公主那裏?”梁德帝沉片刻,也覺得薛清茵上應當是出了什麽大事。
他當即道:“請進來吧,請到後室去。”
吳監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結果。
梁德帝再看向麵前的臣子,淡淡道:“爾等再議。”
說罷,起轉向後室。
臣子們隔著那道薄薄屏風,眼看著梁德帝的影變得模糊,不由對視了一眼。
還是吳監來到了偏殿請人。
他笑著道:“陛下請側妃進去說話。”
薛清茵應聲跟上。
而那侍目送著走出去之後,一屁坐到了地上。
完了!竟然大事暫停,也要邀!
一旁的宮歎了口氣:“幸好你聽了我的話,事還有轉圜之地……”
侍六神無主地點著頭:“是、是……”
這廂薛清茵在後室見到了梁德帝,低低地了聲:“父皇。”
梁德帝先命人給倒了杯熱茶,隨即問:“出什麽事了?來得這樣慌張。”
薛清茵語淚先流:“父皇,有人欺負我……”
換個人哭起來,一把鼻涕一把淚的,該是很人頭疼的。
但薛清茵長得啊。
人落淚,加上又弱弱的,哭起來就難免人生出憐惜了。
梁德帝按了按額角,先是有些頭疼,但看著的模樣,看著看著便又不住有些出神。
太後當初有一句話確實沒說錯。
薛氏是有些像是當年宣王的生母。
也難怪婉貴妃一聽魏王喜歡,便立即失了分寸,盡出昏招……
“誰欺負你了?”梁德帝出聲問,“那人難道不知你的份嗎?”
薛清茵癟了癟:“興許知道吧。知道又有什麽用呢?不過是個側妃。人家未必將我放在眼裏呢。”
梁德帝:“……”還真敢說。
不過提到此事,皇帝心下到底還是一虛,別開了些目,道:“聽你這樣說,那人也是個來頭不小的了?”
薛清茵哽咽道:“就是魏王妃。”
皇帝:“……”
前幾天“家宴”上才說了,妯娌之間要多來往。
這來往得好。
怎麽一下就鬧起矛盾了?
不等梁德帝再開口,薛清茵就先將莊子上的事說了。
“我去棚子裏瞧了,那些馬,多可憐啊,傷了蹄子,也就……離死不遠了。莊子上也沒個馬醫能給瞧的。那養馬的老漢嚇得要死,若非我去了,他指不準都撞了牆了……您瞧瞧,這是不是一條人命,還有那麽多條馬命……”
馬命。
梁德帝的角搐了下。
所以,就為了這麽個事兒?
就為了馬?
他還以為魏王妃膽大包天到敢往宣王府下毒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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