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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嬌骨》 第125章 告狀(下)

薛清茵像是全然沒留意到梁德帝的無語,噎噎地接著道:“那下手的賊人還兇狠著呢,滿口嚷嚷說我們得罪不起……”

好吧。

他暫且留下那麽些個大臣,轉置的卻是這麽一樁如孩過家家般的小事!

一樁狗屁倒灶的小事!

罷了。

生得弱呢?

置還是要置。

梁德帝淡淡道:“那賊人行事猖狂,置了他就是。可派人拿下了?若沒拿下……”梁德帝忍了忍,還是道:“朕便派幾個人跟你去,到那柳家莊子上拿人,打死便是。”

置起來多容易。

就是皇帝親自派人去拿這麽個小賊,實在是殺用了牛刀。

傳出去那都笑話!

薛清茵這廂卻道:“哦,多謝父皇,不過那倒是不用了。那人已經拿下了,我阿娘還替我揍了他一頓呢。”

梁德帝:“……”難怪京中盛傳薛侍郎有個彪悍妻。

梁德帝忍不住道:“既然人都拿下了,還有什麽事值得你發愁啊?”

梁德帝語氣微沉:“你還想魏王妃向你賠禮道歉?”

這他就不得不懷疑,薛清茵是想借題發揮了。

薛清茵撇:“誰要賠禮道歉?”

梁德帝皺眉。

哦?他猜錯了?

到底要什麽?

梁德帝弄不明白了。

為帝王者,自然擅人心。

但到了薛清茵這兒,卻發現那些心眼子都有點用不上了。

“那人既然振振有詞,說我得罪不起魏王妃……”薛清茵不高興地道。

梁德帝接聲:“你便偏要得罪一下?”

薛清茵搖頭:“我是想著,萬一魏王妃要來向父皇告狀,說我扣了的人呢。那不行,那我要先來告狀。”

梁德帝徹底哭笑不得了。

就為這個?

就這麽個原因?

倒是實誠。

這腦子裏的念頭,比那還直白而天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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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清茵的麵頰鼓了鼓,認真地道:“若是明日,或者後日,魏王妃也來和父皇告狀了。父皇不要信的,要信我的。”

梁德帝靠住椅背,姿態也放鬆下來。

因為他發現,宣王側妃全然是個沒有心城府的,隻是氣得很。

他問:“朕憑什麽隻信你的啊?”

“因為我老實啊,遇了事便來找父皇了。”

梁德帝笑了:“哪有人自己說自己老實的?”

薛清茵反問他:“不能說嗎?”

梁德帝無奈:“好了。除此外呢?你還想怎麽置此事?”

言下之意便是,無傷大雅也就都依了了。

薛清茵道:“柳家莊子得賠錢吧。馬那麽貴呢。”

梁德帝哭笑不得:“嗯,好。”他頓了下,又忍不住問:“宣王府上的銀子不夠花嗎?”

“父皇,那怎麽一樣呢?錢夠花,也不能吃虧啊。”薛清茵也頓了下,才小聲道:“不過我花錢是有些快。那倒也不是我的過錯。隻是我自弱,穿的裳、吃的食,都有講究。”

梁德帝問:“那朕再賞你些銀子怎麽樣?”

薛清茵麵上湧現了點點喜,便如雨過天晴一般,眉眼登時添了一抹亮

聲道:“多謝父皇。”不過還是沒忘記:“但賠錢還是要賠的!”

梁德帝隻得應聲:“嗯。還有別的嗎?”

薛清茵想了想,輕聲問:“父皇那裏,馬醫有嗎?”

梁德帝:“……有。”

為皇帝,哪能沒有一個區區馬醫呢?

薛清茵小聲道:“給我兩個行嗎?不行的話。一個也好。”

這口吻倒是好商量得很。

梁德帝繃不住又笑了,道:“給你兩個就是。隻給一個倒顯得朕小氣。”

“誰敢說父皇小氣呢?父皇最是大方了!賞賜了我不東西呢。我還人將那些東西擺在我的床頭,每日裏睡覺也瞧瞧,起床也瞧瞧。”薛清茵脆聲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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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,倒是個知恩的。”

“那我今日也陪父皇用膳吧。”薛清茵自告勇。

梁德帝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熱,道:“……朕一會兒將魏王夫妻也召來,如何?”

薛清茵連聲拒絕:“不要。若是魏王妃也來了,那怎麽顯得我厲害呢?”

梁德帝:“……”“拿和朕用膳來顯你厲害啊?”

薛清茵道:“但陪父皇的孝心也是真啊。”

這樣將目的和想法都直白地說出來,梁德帝反倒無法拒絕了。再則,也沒有拒絕的必要。

能索要的,又有多東西呢?

不過是小姑娘氣,想活得更厲害些。

宣王不在京中,這樣懂得保護自己是好事。

若等宣王回來,真出了什麽事,那才是麻煩大了。

梁德帝道:“好吧,朕允你留在宮中用膳。”

薛清茵又問他:“父皇什麽時候才得空到我那莊子上去吃飯呢?”

這可真夠不客氣的。梁德帝抿了下,道:“過兩日吧。”

薛清茵破涕為笑:“那便好了,沒別的事了。父皇先前說得對,遇事來找父皇,自然事事迎刃而解了。”

梁德帝現在就是有些後悔說那句話。

他也沒想到,薛清茵遇事是真找啊。

屁大點事也找啊。

“去偏殿歇著吧。”梁德帝道。

薛清茵點點頭,眼圈兒還紅著,乖乖站起來,跟個兔子似的。

梁德帝本來要走了,突地又想起來。回過神來,肅告誡道:“你也莫要將魏王妃想得太壞,這等小事,未必會來告你的狀。”

薛清茵癟:“那是我小心眼。”

說罷,抬眸真誠地看著梁德帝:“父皇覺得這樁事很小嗎?”

梁德帝是這樣想,但對上薛清茵的雙眼,反而不好將這話直說出來。

梁德帝都想改日問問薛棟。

兒就是這般氣嗎?

薛清茵垂著頭,輕聲道:“我爹也總是這樣想。”

其實薛棟還真沒說過這話。

但薛清茵往他頭上扣黑鍋,那是一點也不客氣。反正薛棟也不怎麽關心

“我病了,我爹覺得是小事。我與別人起爭執了,我爹也覺得是小事。我難過是小事,我喜歡什麽也是小事。總之統統都是小事。我爹從來不會和我說,遇了事記得要去找他。”

薛清茵抬起眼,雙眸含著華,看著梁德帝道:“父皇那日和我說這話的時候,我心下很是。那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呢。”

梁德帝啞然。

“我一直覺得我爹不好,他不關心我,還有祖父他們,都不關心我。可我又換不了爹。父皇是宣王的爹,也就算是我的爹了吧。”薛清茵輕聲道。

不介意多認幾個爹。反正最後氣瘋了的人又不是

“薛侍郎為盡忠職守,但做人父親,卻著實做得不大好。”梁德帝歎道。

薛清茵點頭:“是啊,父皇便比他做得好。”

這一下高帽都給架起來了,梁德帝還能說什麽?

“朕沒有覺得你所說的是小事。你很聽話,遇事就來找朕,你做得很好。”

轉念再一想,這會不會是宣王曾告訴過,他這個皇帝很值得信任呢?

宣王一家對他這樣的親近和依附,該是好事!

梁德帝溫聲笑道:“放心吧。宣王不在,朕會護著你的。”

薛清茵便又笑了:“那我走啦。”

梁德帝揮手臂,示意吳監送出去。

等再回到前殿,梁德帝仿佛剛經曆了折磨,顯得疲憊了些許。

但再看他的眉眼,卻又似是極放鬆的。

臣子們對視一眼,一時都實在猜不出皇帝剛剛究竟幹嘛去了。

這廂薛清茵走出去,正上四公主。

四公主神凝重地看著:“你……怎麽了?”

薛清茵語氣輕鬆:“沒怎麽啊。一會兒一起用午膳嗎?”

另一廂。

許家的大門口卻停了一架馬車。

馬車上懸掛著一個木牌,牌上刻“薛”字。

“您小心些。”仆人卷起簾子,將薛老太爺從馬車上扶了下來。

許家門房見了這位,不由一愣。

薛老太爺垂下眼,淡淡道:“我是來見你們姑的,去將人請出來吧。”

完了,這是姑在娘家久住,引得薛家不滿了!

薛家對許家地位和氣勢上的製,長達數年。

以致許家上下見了,都本能地畏懼。

更別提如今來的還是薛老太爺了!

門房匆匆去報了信兒。

薛夫人聽後,坐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。

“姑,還是快些出去吧……”小廝焦灼地道。

這傳出去,隻怕別人還要薛夫人的脊梁骨,說不尊長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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