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麽辦?柴先生掉下山去了。”終於有人找回了自己的聲音。
“先把宣王妃帶回去。”
“可是帶回去給誰?”
“……”
他們一下犯了難。
但其中有一個青年卻不自覺地朝薛清茵走近了一步。
“王妃。”這人眉目生得兇狠,一看就似是窮兇極惡之徒。
薛清茵盯著他多看了兩眼。
嗯。
有點沒由來的眼。
“你們是什麽人?”薛清茵問。
那青年一怔,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點失。似是沒想到薛清茵本不記得他了。
“我們……”青年後的其他人也陷了茫然。
我們是什麽人?
那還真不好說。
他們也沒個名頭。
“暗軍。”他們說。
柴朋說他們是一支等待啟用的暗軍,那就暗軍好了。
薛清茵問:“你們的主子是誰?”
他們憋出來三個字: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薛清茵:“……”
“先請王妃上轎。”那青年沉聲道。
薛清茵踏出去一步。
青年想也不想便手要去扶,其餘人瞪大眼看了過來,心道膽兒啊!
這敢扶嗎?
這是皇帝的兒媳婦!
但沒等青年的手挨上來,薛清茵自己又往後退了半步,然後歪頭重新審視起了他們。
“王妃請跟小的們走。”他們急道。
“剛才被撞下山那個,王妃沒見過嗎?是他帶我們來接王妃的!”
薛清茵搖頭:“不曾見過。”
這時他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,反正人肯定得先帶著下山。
這位宣王妃可代表著他們的榮華富貴呢。
眾人一急,便也要跟著圍上來。
這時隻見一團白中夾灰的東西,飛速竄了過來,正好擋在了薛清茵和青年之間。
“什麽東西?”他們說著,定睛一看。
那東西咧開,齜著牙,中出一聲咆哮。
驚得人起了一皮疙瘩。
“是狼!是狼!”他們的聲音變了調。
“怕什麽?就一頭。又不是上了狼群。”裏頭有人發話,聽來是個狠茬子。
而這時,薛清茵跟前的青年也拔出了隨的刀。
“別。”薛清茵大喊一聲,微微蹲下去想像抱狼崽小時候一樣將它抱起來。
但使了使勁兒,呃,沒能抱得。
主要還是的肚子抵著,不大好抱,彎腰都不好彎。
薛清茵放棄了,隻能拍了拍狼頭:“這是我養的。”
說完,那頭狼還順勢又往前拱了拱,擺出更猙獰的表,試圖恐嚇住這群人。
不是,你養什麽玩意兒?弱弱的你養狼?
眾人看著的目都有了變化。
“有人來了。”青年突然出聲。
他一說完,薛清茵很清晰地從其他人臉上捕捉到了些許焦灼和慌之。
手生啊這些人。
薛清茵瞇了下眼。
一旁的人連忙要扯薛清茵上轎。
但還是遲了一步。
另一波人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,他們披盔甲,手持刀劍。
一聲鷹嘯聲響起,那頭大雕居然又飛回來了,它氣勢衝衝在前,兵將在後,勢不可擋。
“怎麽辦?”
“同他們拚了?”
這廂低頭私語,一個個已經拿出了視死如生的姿態。
這時薛清茵突然問:“你們是來救我的對吧?”
他們怔愣在那裏,不知道該怎麽答。
“那都是自己人。”薛清茵輕描淡寫地說完,往外走兩步。
這樣就完完全全暴在了口外,便是離著幾米遠也能一眼見的影。
方塚最先看見。
“王妃!王妃!”他扯著嗓子,聲音都變了調。
他後的人也一個個如夢初醒一般,連滾帶爬,淚流滿麵,口中嘶聲呼喊著:“王妃啊,王妃……”
薛清茵輕歎了口氣,眼眶也有些酸。
肯定都嚇死了吧?
……不過倒也不至於哭這樣,沒死呢就先弄上哭喪的派頭了。
“他們是……”有人出聲音。
“我夫君的兵。怎麽?不認識?那位是方副將方塚。”薛清茵一邊說一邊打量著他們的神。
“對了,你什麽?”薛清茵問那個青年。
青年了:“……孔群。”
薛清茵咂了一下。
嗯不僅看著有點眼,聽著也有點耳。
但想不起來……
這邊說了兩三句話,那邊方塚等人也到了跟前。
這支暗軍戒備地看著方塚等人,方塚又何嚐不是戒備地看著他們?
雙方打了個照麵,暗流湧。
“我坐轎。”薛清茵指了指。
方塚一愣:“他們……”
“都跟上吧。”薛清茵輕描淡寫。
方塚滿臉慚愧:“怪我等疏,竟然沒有抬一頂轎上山!”
其實那會兒他們還真心實意地傷心呢,真怕王妃人沒了。
“無妨,走吧,都愣著作甚?”薛清茵一提擺,按住方塚的肩膀,小心翼翼地往轎子的方向走去。
這一手反客為主,把這支暗軍都幹蒙了。
他們隻能稀裏糊塗地跟著往山下走。
“那個,柴先生……”
沒有柴先生,他們怎麽任務啊?
薛清茵看向方塚:“你去。”
方塚會意點頭,搶先下山找到了柴朋。
柴朋也是不巧,正想著要立個大功的時候,讓大雕給扇下山了,腦袋正磕在大石頭上麵。
開了瓢,死了。
方塚皺了下眉:“……沒機會問話了。”
他沒就此離開,而是先翻了翻此人上可有能證明其份的憑據。
沒一會兒,方塚就回到了薛清茵的邊,從轎子外,雙手奉上了一。
薛清茵沒有問,想也知道是從那個柴朋上找到的。
接過來一看……
嗯?信封?
外麵印著一個章。
有些眼。
薛清茵還給方塚,衝他勾了勾手指,示意他湊近些。
方塚苦著臉:“不敢。”
薛清茵:“快點兒,有話吩咐你。”
方塚這才大著膽子將腦袋遞了過去:“您說。”
“他們是皇帝的人。”
“……什麽?!”
方塚臉驟變,還沒等做出更多反應,就被薛清茵一把揪住了。
“激什麽?把信收著,照著上麵的印做個章,不難吧?”
“不難,但您做這個……”
“這是皇帝的私章。”
方塚心頭頓時不知掀起多驚濤駭浪。
他們這行人離開山林後,便見到了一地的。
沿著,找到了衛的首。
但卻不見宣王與賀鬆寧的影。
方塚定了定神,裝作若無其事地道:“咱們繼續下山。”
到了山腳,便撞上了竇如雲等人。
竇如雲他們也在找薛清茵,可累得不輕。遠遠地便拔了刀。
“自己人。”方塚招呼了一聲。
竇如雲這才將刀又了回去。
這下好了。
剛才本來還猶猶豫豫,想著要不要和宣王手下過招,把宣王妃搶了就跑的暗軍,這會兒眼見著隊伍越發壯大,那是徹底熄了心思了。
最主要是柴朋沒了……他們拚死拚活,最後不上任務,那還是什麽也撈不到啊!
便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薛清茵坐在轎中,覺又走了一陣還沒見停下。
卷起簾子,探頭往外看去。
圜丘已經落在了後頭。
“我們這是……”
“回皇城。”
“殿下呢?”
“殿下的計劃我也不是全然知曉。我隻知我負責尋王妃。”方塚低頭答道,不敢對上薛清茵的目。
竇如雲連忙在旁邊聲道:“我本來也是到別宮接王妃的,誰知道歹人搶了先。”
方塚聽見這句話,轉頭看了他一眼。
還是竇如雲占了便宜。他一直都在路上,本沒聽見王妃死的傳聞。
他們可是個個都被嚇得不輕!
“我們現在能回皇城?”薛清茵問。
“當然能,咱們殿下是清君側去了,又不是幹別的去了。”
薛清茵一想也是,就老老實實地靠了回去。
也不知道消息有沒有傳到許芷耳朵裏去。
……會為“死訊”傷心嗎?
薛清茵了眼眶,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氣,恨不得快些結束眼前這局麵。
天漸晚。
玄武軍已經徹底接管了圜丘上下,連同別宮在。
梁德帝自然而然地發覺到,自己離不開別宮了。
“殿下令我等在此地守護陛下,我等絕不敢擅離半步。”玄甲衛恭恭敬敬地道。
梁德帝歎了口氣:“朕知宣王孝心。”
等回到殿關上門,他的臉才又沉下來。
能直接將他堵在別宮,半點不鬆口。可見宣王是做好了必勝的準備。
可他憑借的是什麽?
梁德帝沒有慌,他坐回到位置上:“倒茶。”
宮人見他分外冷靜,自然也一個個冷靜得很。都這會兒功夫了,還認認真真地給梁德帝煮茶、倒茶。
他以自為餌,本意是要扼殺賀鬆寧。但如今卻釣出了宣王這條大魚。
那也隻有等了。
等調兵回援。
等那些人將薛清茵帶回來給他。
他很早知曉青珪軍存在的時候,就曾想過也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青珪軍。
奈何沒有章太子那樣得天獨厚的優勢。
章太子能吸納京中權貴之子……他便幹脆尋亡命之徒。
這些人要想改頭換麵,就隻有聽從他的命令,隻有豁出命去……
這支隊伍,完全獨立於朝廷編製之外。
他明麵上不適合與宣王父子反目,但若真到了那一步,私底下借他們手,就是再好不過了。
這些人……他花了很大的力去訓練。
千萬不要讓他失啊。
梁德帝思及此,接過茶盞淺抿一口,放下,沉聲道:“還是不及宣王妃莊子上的茶啊。”
宮人們以為薛清茵被擄走後真死了呢,連忙還勸道:“陛下節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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