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遇非這話剛一落,門外便響起敲門聲。
謝遇非讓人進來,那人見禮道:“謝大人,壽王請您與陸大人一同去他那邊賞曲。”
壽王?謝遇非的眉擰了擰,怎麼遇上那活祖宗了?那祖宗居然請他去賞曲?壽王蕭慈年紀不太大,是皇帝的親叔叔,雖放誕荒唐,卻是最早表態擁立皇帝的宗室,后亦有母家握著福建兵力,有底氣。
謝遇非轉頭看看邊的陸蒔蘭,眉擰得更。
壽王貴為王爺,召見謝遇非和陸蒔蘭,他們也不可能拒絕。
謝遇非不得不湊在陸蒔蘭邊低聲道,“這壽王喜好男,風流,王府后院里的姬妾孌侍一大群,一會兒你自個機靈點。當然,我也會護著你。”
陸蒔蘭一怔,喜好男,風流?就是極其好的意思了。聽了這話,手臂瞬間起了一層小粟米粒,慢慢邁步跟在謝遇非后同去。
上了一層樓,走進壽王房間,陸蒔蘭明顯到有兩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上。
又聽謝遇非在介紹:“槿若,快來見過王爺。”便朝對方看過去。
蕭慈本人倒是和陸蒔蘭想象的不一樣,在想象中,蕭慈應該是一個既又油膩的樣子,但對方實則不是。
以前也見過那種縱過度的男人,因此,在看到蕭慈的第一眼,心下有微微驚訝。
對方約莫二十四、五歲,五廓極為俊,著寶藍的袍子,雖然看起來的確風流輕佻,但一雙琥珀的眼睛深而有神,形看起來亦頗為強健,并不像是被聲腐蝕掉的那類人。
蕭慈等陸蒔蘭見完禮,笑道:“給兩位大人斟酒。”
謝遇非趕解釋:“王爺,陸史生過重病,不能飲酒。”
“哦?”蕭慈很是失的樣子。放下酒盞,徑直起,坐到陸蒔蘭右邊無人的座位,笑道:“本王對陸大人一見如故,那便以茶代酒好了。”
陸蒔蘭覺得手臂上的小疙瘩更多了,但這位王爺除了眼神放肆了些,態度過于親昵,也沒做別的。便只是神冷淡,一言不發地喝了那青瓷盞中的茶。
蕭慈挑了挑眉,直言問道:“陸史似乎比較寡言,不說話啊,在都察院與同僚也是這般?”
陸蒔蘭沉默看看對方,那莊肅正經的眼神,只差在臉上寫著:我僅僅是不喜與心懷不軌之人多說話。
蕭慈看到陸蒔蘭的表,愣了一愣,非但不怒,反而大笑。笑得陸蒔蘭坐臥不安,想了想,索站起道:“王爺,下有些悶,出去氣,先失陪了。”
陸蒔蘭這般不給面子,謝遇非也擔心這喜怒無常的壽王大怒,讓陸蒔蘭當場吃虧。他就不好跟出去,反而是去敬了蕭慈兩杯。
陸蒔蘭出了廂房,先在一個無人的廊梯口待了許久,又慢慢在廊上走著,這夢瑯嬛每個廂房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,空出來的地方置著寶瓶盆栽等,為的便是每個房間相互不干擾,
突然聽到一個房間里傳出箜篌聲,著實是驚訝。
在本朝,箜篌是幾乎已經失傳的,小時候也跟著娘親習過箜篌,在八歲之前,更是日日彈習,八歲之后,便只是偶爾才取出來奏曲思親了。
但沒有想到,在這夢瑯嬛會再次聽到。
一來是要躲著蕭慈,二來,是覺得這箜篌聲裊裊如煙,旋律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悉之,更有一種桃源地般的意境。
陸蒔蘭想起了自己的生母,便站在廊邊,扶著闌干細聽,突然聽到一個低沉的男嗓音在問:“你站在這里做什麼?”
陸蒔蘭趕回頭,竟是霍寧珘站在后問。
初夏到了,天氣漸熱,霍寧珘今日穿著淺寶相紋的薄綢圓領袍,愈發顯出他姿修偉,那面容從鬢角到五,無一不是俊如畫,郎艷獨絕。
陸蒔蘭也看得怔了一怔。對方角似還含著笑意,看起來是方才還在跟人談笑,心頗好。這一刻的霍寧珘,倒很難令人想到他治吏與治軍是如何鐵腕暴厲。
陸蒔蘭不敢再多看,上前行禮:“原來首輔也在這兒。下在另一頭聽曲子,就是出來氣。”
霍寧珘瞥一眼陸蒔蘭的手,問:“今日沒喝酒罷?”
陸蒔蘭忙道:“沒有呢,不敢喝了。”
霍寧珘略微頷首,陸蒔蘭想了想,問了他一句:“現在屋里彈箜篌的,就是含璧姑娘嗎?”
霍寧珘也不驚訝陸蒔蘭的問話,對方既然都來了夢瑯嬛,聽說含璧的名號也不奇怪。只嗯一聲算是答復,道:“謝遇非帶你來這兒的?一個人在外頭逛,回房間待著。”
陸蒔蘭本來還想再聽聽箜篌,但已收到對方的逐客令,只好答是,轉走掉。
霍寧珘站在原地,看向夢瑯嬛中空的一樓大廳片刻,不知在想什麼。過一陣,他又轉頭看向陸蒔蘭離開的方向。
這一看,便看到蕭慈出現了,對方笑著靠近陸蒔蘭,陸蒔蘭朝旁邊讓了讓。蕭慈不知又說了什麼,陸蒔蘭似是一愣,接著便跟蕭慈進了廂房。
霍寧珘扶在闌干上的手指輕叩兩下,他折回自己的廂房前,推開嵌璃畫的厚重木門,人未進去,只是站在門口朝里面的霍寧珩說了一句:“四哥,我到隔壁坐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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