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堂裏本就安靜,這一記清脆又響亮的耳,讓四周更靜了幾分。
蘇暖玉心裏咯噔一下,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,忙將手往袖子裏藏。
“藏什麽,敢做不敢當嗎?”楚昭驀地抓住的手,用力一掰,“哢嚓”一聲將尾指的指甲生生掰了下來。
“啊!”
蘇暖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,鮮迅速從指間流出,染紅了的白孝。
眾人齊齊打了個寒戰,不約而同地攥了自己的手。
十指連心,這靖南王妃下手可真狠呀!
“楚昭,你不要太過分!”慕容驍上前一步護住蘇暖玉,淩厲的目刀子一樣掃過楚昭的臉。
楚昭不接他的話,視線又落在蘇暖玉腳上。
素白下,出一點紅繡鞋的鞋尖。
“正妃還沒下葬,側妃就迫不及待穿起了大紅,到底是自己瞎了,還是整個靖南王府都瞎了?”
嘶啞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一起伏,卻讓靈堂又一次陷了寂靜。
所有人都看向蘇側妃的擺,眼神多了幾分鄙夷和譏諷。
怪不得王妃這麽大的怨氣,外界傳說靖南王嫌棄醜妃,寵妾滅妻,看來並非空來風。
寵妾滅妻是大晏開國帝親自定下的罪名,倘若有心之人想整慕容驍,隻需上書朝廷參他一本,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。
蘇暖玉知道自己闖了禍,唯恐連累到慕容驍,捂著淋淋的手向楚昭跪了下去。
“王妃息怒,妾因王妃離世悲傷過度,一時疏忽沒有發現下人準備的飾有不妥之,還請王妃寬恕妾這一回,妾再也不敢了。”
慕容驍黑沉的眼底寒意森森,不知是在怪蘇暖玉多事,還是怪楚昭當眾給他難堪。
“側妃說了不是故意的,你差不多得了,別在這裏給本王丟臉!”他小聲警告楚昭。
楚昭心裏冷笑,並不畏懼男人的威。
雖然仍然不清楚自己是誰,但渾是傷躺在棺材裏這件事,肯定和王府中人不了幹係。
所以必須當眾立個威,讓這些人不敢隨意找麻煩。
“我也不是不講麵的人,既然王爺替側妃求,那就拔了的指甲,再打上五十大板,讓長個記吧!”
什麽?
蘇暖玉麵如死灰,雙手在袖中用力握,子控製不住地發抖。
拔掉指甲,還要打五十大板?
楚昭個賤人,怎麽死過一回後,竟變得如此狠毒?
“王爺救我!”蘇暖玉害怕極了,此時已顧不上會不會連累慕容驍,哭著向他求救。
慕容驍臉難看到了極點,當著賓客的麵不好多說,咬牙問楚昭:“王妃罰的是不是太狠了些?”
“罰狠些,才不會被言彈劾。”楚昭正道,“王爺,我是在為你著想。”
慕容驍眸一凝,不聲地挲著右手拇指上的鷹紋玄鐵扳指。
這醜婦說得沒錯,他要做的事風險巨大,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,時機尚未之前,斷不能出半點差池。
可即便如此,對於一個滴滴的人來說,拔掉指甲的罰也太狠了。
慕容驍正在猶豫,一個婢忽然哭著跪在楚昭麵前:“王妃明鑒,蘇側妃的飾都是奴婢負責的,王妃要罰隻罰奴婢便是,和我家側妃沒有關係。”
“好一個忠心的丫頭!”楚昭挑眉看,輕嗤一聲,“你確定要替你家側妃罰嗎?”
婢看看蘇暖玉,又看看慕容驍,態度堅定道:“這事本就是奴婢的錯,與側妃無關,請王妃責罰。”
“好,我全你。”楚昭點點頭,似笑非笑地看向慕容驍,“既然王爺心疼側妃,就杖斃了這丫頭以儆效尤吧,我那口棺材扔了怪可惜的,看在忠心護主的份上,一並賞給了。”
婢一驚,頓時變了臉。
慕王爺已久,本想替側妃挨頓板子,換取近侍候王爺的機會,沒想到王妃竟然要將直接杖斃。
慕容驍對這個提議還算滿意,冷著臉擺了擺手,示意管事的將婢拖走。
婢後悔莫及,雙手死死摳住地磚,大聲求饒:“王爺饒命,王妃饒命,奴婢是胡說的,這件事和奴婢沒有關係,是側妃自個要穿大紅的鞋子,還說王妃死了,終於熬出頭了……”
蘇暖玉大驚失:“你這賤婢,死到臨頭還敢胡沁,來人,快將拖出去打死!”
管事的並幾個侍衛上前將人拖了出去。
很快,婢的慘在靈堂外響起,不一會兒便沒了聲息。
靈堂再次變得死一般寂靜。
看了一出大戲的賓客都在心裏犯嘀咕,這靖南王妃不僅臉黑,心也夠狠的,三言兩語間便是一條人命,不愧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。
話說,是不是就因為太狠了,閻王爺不敢收,才又將送回來的?
楚昭掃視眾人臉,知道自己這個威是立住了,見好就收地對楚淮說道:“弟弟,我累了,送我回去歇息。”
啊?
楚淮看戲看得了迷,要不是這聲“弟弟”,他都忘了自己是誰。
“好的長姐。”他連忙答應一聲,小心翼翼地扶著楚昭向外走去。
盡管上每一傷口都疼得要命,楚昭卻走得四平八穩,從容不迫,仿佛的不是靈堂,而是山呼海嘯,萬人跪拜的朝堂。
而,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,正一步一步走向的寶座。
就連上那套詭異的壽,都被穿出了龍袍的覺。
所有人都在後靜默著,大氣都不敢,直到的背影消失不見,那種無形的力才慢慢散去。
慕容驍的視線停留在門口,久久沒有收回。
這人,怎麽看都不像是從前那個畏畏,哭哭啼啼,隻會躲在暗對他發花癡的醜婦楚昭。
所以,究竟是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