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軒不敢瞞,將前因後果詳細對慕容驍講明。
“回王爺的話,我們兄弟原是駐守西寧的城防兵,我大哥是領軍校尉,手下管著幾百人。
數月前,涼州城失守,有一支敵軍打到了西寧,指揮使家的公子不聽勸告,非要出城狩獵,被敵軍抓獲。
敵軍以公子命威脅我們打開城門,否則就要殺了指揮使公子,大哥為保城中百姓拒不開門,導致指揮使公子被殺。
指揮使大怒,要將當時守城的人全部殺掉為公子陪葬,大哥不服,便帶著我們殺出西寧了逃兵。
一開始逃出來的有五百多人,途中指揮使不停派兵追殺,逃到陝西南時,隻剩下三百不到,進蜀地後,又陸續折損一些,如今隻餘一百多人。
大哥怕保不住剩下的這些兄弟,聽小道消息說王爺正在暗中招兵買馬,便決定冒險去投靠王爺,因不知雲州虛實,就驅趕了一夥作惡多端的土匪,到停雲關去試試守關的兵力……”
“那天竟是你們?”慕容驍聽到這裏,驀地一驚,出聲打斷了他的話,“本王聽聞西寧出了一支叛軍,頭領名張行舟,原來就是你們嗎?”
“是。”曹軒紅著眼,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慕容驍麵前,“王爺,造反是我和我大哥的主意,其他兄弟是非得已才隨我們出逃,王爺若能收留我們那些兄弟,便是殺了我和我大哥也沒關係,懇請王爺開恩,給走投無路的兄弟們一條活路。”
慕容驍站在那裏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默默將手上的玄鐵扳指轉來轉去。
西寧指揮使要殺的逃兵,他若收自己麾下,必定會引起朝廷和各方勢力的猜疑,到時候,他要造反的事可就藏不住了。
雖然他也沒打算一直藏著掖著,但眼下時機尚未,京城那邊的布局還沒完,提前暴自己的野心肯定不是明智之舉。
還有,曹軒說的小道消息,是哪裏傳出來的,他也不得不慎重。
“走吧,先回去再說。”慕容驍沒有表明任何態度,徑直往回走去。
曹軒無奈,隻好起跟上。
回到張行舟的住,守門的兵士把門打開,慕容驍進去一看,頓時氣得火冒三丈。
他找人找得要累死,這三個人居然在裏麵睡著了。
尤其是那個張大憨,靠在椅子上睡得口水直流,鼾聲如雷。
聽到靜,趴在書案上睡的謝乘風率先醒來,見是慕容驍,忙打著哈欠站起:“王爺莫見怪,我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。”
張行舟聽到他說話,也跟著醒來,歉意道:“王爺莫見怪,我流過多,子虛弱,一不小心就睡著了。”
張大憨還在打呼嚕,被謝乘風踢了一腳才猛地驚醒,正要破口大罵,看到慕容驍,又把話咽回去,嘿嘿笑道:“王爺回來了,找到那個大夫沒有?”
“……”慕容驍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,沉著臉將三人挨個看了一遍。
三個人當中,隻有這個憨子在關心他有沒有找到人,另外兩個心眼多的卻隻是道歉。
是不是他們兩個一開始就知道他找不到人,隻有這個憨子被蒙在鼓裏?
慕容驍斟酌一刻,問那憨子:“本王問你,那個大夫是男是?”
“男的呀!”張大憨想都沒想就回道,“昨天他和我大哥騎一匹馬回來的,要是的早被我大哥發現了。”
“……”張行舟猛咳了兩聲,後悔剛剛心沒把他舌頭割了。
靖南王為了追那人不惜冒險擅離封地,可見對那人有多上心,這憨子居然一張口就把他給賣了。
張行舟眼角餘瞥向慕容驍,果然發現他的臉又黑了幾分。
這個時候,除了一口咬定大夫是男的,還有什麽辦法?
張行舟咳了幾聲後,著氣說道:“確實是個男的,大憨沒有說謊,請王爺明鑒。”
慕容驍心裏什麽都明白,奈何就是沒有證據。
偏偏謝乘風也跟著屈:“王爺您瞧,我沒有騙您吧,那天在王府一別之後,我就真的再也沒見過王……了,您為什麽就是不信呢?”
慕容驍氣到沒脾氣,一時覺得自己想多了,一時又覺得這三人在合夥為楚昭遮掩。
可是,如果這三人在說謊,難道客棧的夥計和那老大夫也在說謊嗎,還有那個一看就沒什麽心眼的傻大姐兒,也在說謊嗎?
慕容驍思來想去,如果不是這些人集串了供,就是楚昭那醜婦偽裝得太好,把所有人都給騙了。
可惡!
該死的人,他倒要看看還能逃到幾時。
話說,人皮麵那種又昂貴又不能公然售賣的東西,楚昭是怎麽弄到手的?
慕容驍想不通,歎了口氣,不得不承認這次的抓捕又要以失敗告終。
他擅離封地已經是大罪,並且還是瞞著那些幕僚來的,如果他一直不回去,幕僚們察覺不對,肯定又要鬧翻天。
因此,即便抓不到楚昭,今晚他也得趁夜回去。
至於張行舟這些人……
他想了想,對張行舟說道:“你的況本王已經了解,但本王現在還不能帶你們回雲州,你若真心想投靠本王,就耐心在這裏先住一陣子,等時機,本王便讓人來接你們去雲州。”
說著轉指了指後的北淵:“記住他,他北淵,除了他,任何打著本王旗號前來的人都不可相信。”
不能即刻去雲州,這讓張行舟略有些失,但他心裏也清楚,靖南王肯接收他們,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。
他艱難下床,對慕容驍單膝跪地:“張某替一百多位兄弟跪謝王爺恩典,請王爺放心,我等定當謹記王爺吩咐,在此耐心等候王爺的召喚,願為王爺肝腦塗地,在所不辭。”
“好。”慕容驍微微頷首,“本王會讓人送錢糧過來,這段時間你們就負責剿清泰來縣的土匪,能用的收為已用,不能用的直接砍了,切記一點,不可擾無辜百姓。”
張行舟怔怔一刻,眼圈不覺泛紅,中似有熱沸騰:“屬下遵命,王爺放心,泰來縣民眾的安危就包在我們兄弟上了。”
“嗯。”慕容驍負手看他,淡淡道,“你既然了本王的人,就要對本王忠心不二,知無不言,那個大夫到底去了哪裏,你現在可以告訴本王了嗎?”
“……”
張行舟和謝乘風心裏都咯噔一下。
難怪他答應的這麽爽快,原來回馬槍在這兒等著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