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寶藏正在和人吵架。
原因是他在茶葉鋪子對麵擺攤賣茶葉,憑借便宜的價格和三寸不爛之舌,把客人都吸引到他那邊,害得茶葉鋪子一整天沒開張。
茶葉鋪子的掌櫃氣不過,讓他挪走他不肯,兩人就吵了起來。
“我也是了攤位費的,市監都不管我,你憑什麽管我?”王寶藏理直氣壯。
掌櫃的也不甘示弱:“你到別賣,我自然不管你,你在我家門口賣,還故意價,就是擾市場。”
“隔著一條路呢,怎麽就是你家門口了?”王寶藏說,“你賣得貴,是因為你加了租金和人工的本在裏麵,我賣得便宜,是因為我沒有房租和夥計,這怎麽能擾市場?”
他了口氣,不等掌櫃的開口,又接著道:“客人來買我的茶,就是衝著便宜來的,我沒有門麵,若還像你那樣賣得死貴,誰還來我這裏?”
掌櫃的反應慢,剛想到兩句詞兒,又被他搶了先:“這條街上有開大酒樓的,也有開小飯館的,客人花得起錢就去大酒樓,圖便宜就去小飯館,怎麽沒見大酒樓的掌櫃來砸小飯館的招牌,說到底,還是你這人眼皮子淺,小家子氣,見不得人好。”
說著還不忘了煽群眾:“大夥說是不是這個理?”
“這倒也是,人家不不搶的,憑什麽不讓人賣?”
“賣得便宜些,讓大夥都能買得起,有何不可?”
“生意是人做的,沒有顧客要從自找原因,為難一個小販算怎麽回事?”
看熱鬧的多是又窮又閑的普通民眾,被王寶藏一忽悠,紛紛幫著他聲討那掌櫃的。
掌櫃的生意做不過他,吵架也吵不過他,幹脆捂著心口一屁坐在他攤位前的地上。
“哎,哎,你幹什麽,想訛人呀?”王寶藏喊道,“你別嚇唬我,我可是瓷兒的祖宗,你信不信我也躺地上,我躺啦,我可真躺啦……”
說著撲通一聲挨著掌櫃的躺下,捂著心口起來:“哎喲,我的心好疼呀,我先天不足,後天苦,一的病沒錢治,每天睜著眼等死,老天爺,我都這麽可憐了,怎麽還有人欺負我這可憐人,這日子可我怎麽過呀!”
“……”
周圍有片刻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。
掌櫃的眼睛瞪得最大。
這人,這人怎麽回事?
怎麽比他還無恥?
這些年,他用這一招嚇跑過多同行,怎麽今天反被一個黃小子訛上了?
太氣人了。
阿傲站在人群後麵,神複雜:“主子,這就是您要找的人嗎,我怎麽瞧著他像個無賴?”
“不是像,他就是。”楚昭笑著說道。
阿傲更加迷,不明白一個無賴有什麽值得主子對他高看一眼的?
這時,王寶藏悄悄睜開一隻眼,見掌櫃的氣得無話可說,就翻坐了起來。
“這樣吧,既然你們家這麽容不得我,我這小本小利的也沒資格和你們爭,你把我剩下的茶葉都買去,另外再給我十兩銀子的封攤費,從此以後,我再也不賣茶葉了,怎麽樣?”
他說得委屈,哭喪著臉,吸著鼻子,努力想出兩滴淚,最終沒有功,隻得作罷。
掌櫃的無語。
把他的茶葉全買了,還要再給他十兩銀子,他怎麽想這麽呢?
掌櫃的正在猶豫,街尾綢緞莊的掌櫃過來勸了他一句:“老哥,你就答應他吧,不然你家以後都別想有生意。”
“為什麽?”掌櫃的問。
綢緞莊掌櫃的歎口氣,一臉鬱悶道:“他前天也是這樣訛我們家的,還有另外一條街的香料鋪,胭脂鋪,凡是好做的生意,他都快訛遍了。”
“啊?”茶葉鋪掌櫃的和周圍的民眾全都發出同樣的驚歎。
這家夥,還以為他多委屈,原來他就是個騙子。
於是,先前同他的人全都反過來指責他。
王寶藏麵不改,據理力爭:
“怎麽能說我訛人呢,我好不容易攢點錢做個小本生意,結果這些人以大欺小,生意做不過我,就要把我趕走,你們隻看到他們給了我十兩銀子,可十兩銀子就買斷了我的經營權,難道吃虧的不是我嗎?”
“……”
全場又安靜下來。
大夥想了想,他好像確實虧的。
拿了十兩銀子,以後卻再也不能做這門生意。
而那些大鋪子,隻要花十兩銀子,就除掉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,怎麽看都很劃算。
可是,也有人提出疑問,城裏這麽多生意,他要是每家拿到十兩,豈不是賺發了?
所以,他這不是靠賣貨賺錢,而是在靠買斷費發家呀!
而且,他有這本事,訛完了這個縣裏的商戶,還可以去別的縣,別的州府,訛遍全國都沒問題。
長此以往,他靠這一手就能訛出個百萬富翁。
這還得了?
“話不能這麽說,買斷費是鋪子自願給我的,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。”王寶藏振振有詞,“做生意的個個都是人,他們要是沒利可圖,會平白給我錢嗎?”
好像也有道理。
看熱鬧的又被他輕易說服,不再為那幾家鋪子屈。
茶葉鋪的掌櫃總算明白那幾家鋪子為什麽都乖乖掏錢了。
這家夥的一張,除非找針線給他上,否則誰也別想贏過他。
“算了算了,就當我破財消災了。”掌櫃的無奈道,“買斷費我掏了,你剩下的茶葉值多錢,開個價吧!”
“哎,這才對嘛。”王寶藏立刻換了一張笑臉,“我也不要多,再給十兩,這些茶葉你全部拿走,怎麽樣?”
他本來也沒進多貨,賣了一天,攤子上已經所剩無幾。
掌櫃的臉都氣綠了,又不能把他怎麽樣,夥計回店裏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,送瘟神一樣把人送走了。
圍觀群眾嘖嘖稱奇,一麵眼紅這人的二十兩銀子賺得輕鬆,一麵又覺得他這本事就算手把手教自己也學不來。
楚昭和阿傲一路跟在王寶藏後,此時的阿傲,對這人已經找不到語言形容。
因為這種不不搶不犯法卻能讓人恨得牙的人,他長這麽大都沒見過。
還有那一大套張口就來的歪理邪說,阿傲覺得自己照著稿子念都未必能念得那麽流暢。
“王寶藏。”
楚昭在行人稀的街角住了哼著小曲得意洋洋的王寶藏。
王寶藏聞聲回頭,看到扮普通民婦的楚昭,先是愣了下,繼而眼睛亮起來:“神醫菩薩,是你呀!”
楚昭訝然:“我還沒說,你怎麽知道是我?”
“我猜的。”王寶藏狡黠一笑,“到目前為止,菩薩您是唯一知道我真名的人。”
楚昭忍不住笑:“那你假名什麽?”
“張三。”王寶藏說,“有時也李四,王五,趙六,反正就是看況而定。”
楚昭:“……”
好吧!
就不該好奇這個。
“神醫菩薩,你怎麽又來這邊了?”王寶藏問道。
楚昭收起笑,正道:“我是專程來找你的。”
“專程找我?”王寶藏的眼睛又亮了幾分,“我是不是又有錢賺了?”
“對呀!”楚昭說,“這回我介紹一個大買賣給你,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走了。”
“去哪?”王寶藏問。
“雲州城。”楚昭挑眉看他,“你敢不敢去?”
王寶藏遲疑了一下,沒有立刻答應。
楚昭說:“你在這裏這麽招人恨,早晚被人套麻袋打個半死,跟我走,我讓你堂堂正正賺大錢,做天下第一大富商,怎麽樣?”
王寶藏思索片刻,點頭道:“行,去就去,就算你是騙子,也騙不過我。”
楚昭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