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胖年眼珠一轉,手就要從顧客手中搶石頭。
顧客趕忙抱,“我沒說不要。”
胖年嘖嘖道:“這賭石賭石,賭的就是個運氣,左右就十兩銀子,猶豫來猶豫去的,妨礙別人買。我跟你說,我昨兒買了一塊,本來也沒抱著多大希,去那邊玉石坊切開,不想切出了好貨,反手就賺了一百兩。嘿嘿,我趁著運氣正盛,再買兩塊,沒準兒還能賺一筆。”
顧客一聽這話,與先前賣玉石的這年說的話對上了,便更舍不得松開懷里的玉石,尤其看到那胖年一臉覬覦。
“這塊,我要了!”
顧客趕忙掏出十兩銀子,扔給年,然后趕忙朝玉石坊的方向去了。
那人走后,兩個年對著一樂,湊過去掂量那銀子。
柳云湘皺了皺眉,朝他們走過去,“做生意當以誠信為本,坑蒙拐騙最是要不得。”
見到柳云湘,兩個年認了出來,忙站起正要行禮。
柳云湘抬手阻止了他們,“你們就不怕那客人開出廢料,回來尋你們的麻煩?”
胖年撓撓頭,“咱跟他說清楚了,這賭石要靠運氣,那開得不好,自然就是他運氣不好。再者,這一片賣玉石料的,誰不耍點小把戲。”
柳云湘隨著那胖年指的方向看過去,賣玉石的小攤一眼都看不到頭,大家賣力吆喝著,攤子前或有顧客或沒有,這些顧客有是真的,也有托兒。
自盤龍城形玉石加工市場后,販賣玉石的客商匯集于此,玉石生意繁榮,便衍生了各種靠著玉石為生的營生。能把控大方向,但不能打消百姓做小本生意的熱。
想到這兒,也只能嘆口氣。水至清則無魚,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。
“夫人放心,我不會讓他吃大虧的。”中間年開口說道。
柳云湘看向他,與三年前相比,這年長高了許多,面相又稚到俊朗,氣質更穩重了,一副有竹的樣子。
“哦?”
柳云湘正不解他這話,那顧客從玉石坊出來了,神倒是輕快,說不上大喜,也說不上失。他朝這邊走來,沖年挑了一下下。
“我沒這小兄弟的好運氣,但也出了彩,能做個鐲子和吊墜,回家送我娘子也不錯。”顧客說完笑了笑,轉走了。
“這些石頭其實都大差不差,沒有上好的,但也不是廢料,總能開出一些彩頭的。”年道。
柳云湘挑眉,“我在市場見過他們整車整車賣這些石頭的,像你這樣的攤販要靠搶,搶一堆是一堆兒,搶到什麼樣兒的是什麼樣兒的,在切石前,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開出彩來。”
“嘿,他們是搶,可健哥是真的在看貨,只有這一堆中有好貨,他才會花大價錢買。”胖年得意道。
柳云湘不大信,“你能看出門道?”
年點頭,“我們前兩年是跟著一個東家跑,他懂怎麼看,我學了一些,這才做起這生意的。”
學?
柳云湘笑,這可不好學,他能看這麼準,顯然是天賦使然。
見兩個年做事還是厚道的,柳云湘便不再說什麼,轉走了幾步,又停了下來。
“你們想不想去靈云的玉石加工坊學習加工玉石?”柳云湘問。
中間年眼睛一亮,隨即又黯淡了,“可這手藝,師傅是輕易不外傳的。”
“有我遞話,你放心就行。”
年忙點頭,“我愿意。”
而胖年卻搖了搖頭,“我就想在這兒賣石頭,能掙點小錢,食無憂就很滿足了。”
“柱子,眼要放長遠一些,你跟我一起去當學徒。”
“健哥,你去吧,我賣石頭養你。”
“柱子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笨笨的,學不會的,還耽擱賺錢。”
見胖年執意不肯,柳云湘便也不多勸,帶著那個李健的年去玉石加工坊拜師了。他們玉石加工坊的老師傅都是從江南來的,他們技藝湛,只是年紀大了,力跟不上。
柳云湘讓這邊管事的在當地找有一些有靈的年,讓這些老師傅教,但這門手藝不好學,有了這門道的也有不了的。
柳云湘將李健給管事的,讓他多加關照。
回到王府,下人們正在收拾行裝,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出發回盛京了。問過下人,知嚴暮在書房,柳云湘過去。
剛到門口,就聽嚴暮一聲喝:“這就是科舉選出來的人才,純純就是個大草包!”
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,轉讓守衛去弄些茶水來。
這時屋里有人開口道:“原是三年一試,因朝廷急需人才,加了恩科,適度也放低了門檻,因此難免良莠不齊。這劉縣令經驗不足,再加上出宦之家,沒有過過尋常百姓的日子,制定的一些法令便離了實際,鬧的民怨四起,及時改正的話,倒也不是什麼大錯。”
“得百姓在府門前上吊,這還不大錯?”
“是,好在差給攔住了。”
柳云湘知道這事,虎口城下面的玉池縣以種植高粱,釀造高粱酒而出名。新上任的劉縣令覺得種植高粱不劃算,又看別的縣有種葡萄賺大錢的,便強迫百姓全部種植葡萄。可葡萄不是當年種當年就有產量的,他這一步邁得太大,以至于百姓斷了收和口糧,民怨四起。
守衛送來了茶水,柳云湘端過來,而后推門進去。
一眼看到弟弟柳云珩坐在椅子上,而嚴暮坐在正位,臉難看。過去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,再讓他們都消消火氣。
“既然事出了,埋怨也沒用,先想解決之法吧。”
嚴暮怒聲道:“他便是不懂葡萄種植,也該先去了解了解吧。想起一出是一出,竟無一謀劃。這樣的員,留著有何用,將他烏紗帽摘了吧。”
柳云珩嘆氣,“可朝廷無人可頂替啊。”
“這事我會記掛在心上,等回京后合適的人。”
柳云珩點頭,“有王爺這句話,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至于玉池縣的事,既然種上葡萄了,眼下也只能這樣,你從別的縣籌糧先救濟著他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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