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大人!”權青城揚聲云臣,“云大人快過來看看,怎麼好像城里起火了呢?”
這句話不僅來了云臣,還來了連時和墜兒。李太后也有心想過去看看,可得跪著,帝尊沒起,誰敢起?
城里火通天,火勢極大,卻沒連片,只一個點在起火。
墜兒看了一會兒就說:“怎麼那個方向有點兒眼呢?”
云臣呵呵一聲,“何止是眼,簡直是太眼了!那不是肅王府的方向麼!”
連時一拍大,“對!就是肅王府!肅王府著火啦!”
這話說的,就跟肅王府起火是個多有趣的事似的,說完都沒忍住,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。
權青城是皇帝,京都起火他本該著急才是。可這會兒見連時笑,云臣也笑,墜兒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,他漸漸明白了。這火怕不是意外燒起來的,而是有人放的。
什麼人能把火放得這麼快這麼準,還只燒一個肅王府不禍及他?
那就只有炎華殿里頭的那位!
人家這是在給心的姑娘報仇呢!那要這麼說,害他姐姐傷的人,是他六哥?
李太后聽到山崖邊那幾個說話,一時間大驚,急之下沖著炎華殿就喊了起來:“帝尊大人明鑒!夜四小姐傷不是哀家做的,也肯定不是六殿下做的,請帝尊大人一定明查啊!”
可惜沒人搭理。
此時的肅王府已經作一團,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。權青祿被下人扶著站在院子中間,幾次都想沖出去逃命,可四面八方都是火,他能往哪里逃?
“到底是怎麼起的火?誰知道到底怎麼起的火!”權青祿氣得大,“養你們這幫奴才都是干什麼吃的?火燒這樣才發現,你們都瞎嗎?”
有下人委屈地道:“殿下,不是奴才們不警醒,實在是這火起得太突然了,就好像從天而降似的,猛地一下子就著了起來,咱們本來不及反應啊!”
這話說得權青祿更氣了,抬腳就要踹人,結果忘了自己上還有傷,這腳一抬,一牽一下,好不容易剛長好點兒的傷口又撕了開,疼得他直接跪到了地上。
管事太監房海也跟著跪下來,大聲勸道:“殿下千萬不能急,子要,雖然火起得大,但好在沒有燒到人,咱們只要滅開一道出口就能逃出去了。”
權青祿咬牙忍著疼,再問:“都有哪幾院落起火了?該不會就本王這一個院子吧?”
房海搖頭,“肯定不只是殿下這一個院子,而是所有院子都起火了。”
“對,整座肅王府沒一好地方!”路過的下人聽見了二人說話,立即就答了句,然后還發表了自己的想,“這火本就不像是人縱的,到像是老天爺縱的,只有老天爺縱火才能縱得這麼徹底,這麼干脆利落,這麼不被人察覺。”
權青祿想說屁個老天爺,哪來的老天爺?就算有,也沒聽說老天爺還帶下凡縱火的!這分明就是這群奴才怕擔責任被砍頭,自己給自己找出來的罪理由。
可話沒等說呢,腦子里突然就想起一件可怕的事。
老天爺,不是沒有老天爺啊!特麼的北齊有老天爺啊!炎華宮那位不就是嗎?
對于他們這些凡人來講,那位帝尊大人可不就是老天爺嘛!這個天下,這片大陸,那位說讓誰死誰就得死,說讓誰滅誰就得滅啊!
難不這火是那位縱的?可那位為何要燒他的王府?他到底哪里得罪了那尊大神?
一瞬間又想到了很多事,比如說禍害過哪家姑娘,比如說跟哪位員合謀買賣,比如說貪了誰誰家的銀子,再比如說……再比如說臘月初二那天把夜溫言拒在門外。
對了,把夜溫言拒在門外,然后夜溫言沖進來傷了夜紅妝,也扎了自己一刀。后來夜溫言回來了,再后來就砸了他的王府。
記憶終于定格在夜溫言腰間的那只銀鈴上。
他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呢,夜溫言腰上掛著帝尊的斷魂鈴,之所以他的王府一次又一次被砸他都不敢吱聲,不就是因為忌憚那只鈴鐺嗎?怎麼這會兒到是給忘了呢?
權青祿十分懊惱,懊惱得用拳頭砸頭,砸著砸著就聽到火幕中有一個聲音灌耳而來——“權青祿,使殺手伏殺夜四小姐,誰給你的膽子?”
這是帝尊的聲音,所有人都聽得出來,因為這天底下就只有帝尊大人,才能夠發出這種帶著威的聲音來。
不見人影,只聞其聲,其聲懾人,其聲震魂。
人們將目投向權青祿,所有人都出了一種明悟。哦,原來這火是帝尊大人燒的,原來是他們的主子使殺人伏殺了那位不就來砸墻的夜四小姐。
他家主子吃飽了撐的嗎?在夜四小姐手底下吃了那麼大的虧,還不知道反省,還跟人家作對?你有本事在人家來砸墻的時候就反抗啊!你有本事當初就直接把人給弄死,別整的半死不活拉到城外,又讓人家醒過來報仇啊!
該能耐的時候裝慫,回過頭來就找殺手去殺人,這到底是怕夜四小姐還是不怕夜四小姐?
不過話又說過回來,夜四小姐被伏殺,關帝尊大人什麼事?帝尊大人什麼時候這般平易近人,都開始管臣子的家事了?帝尊大人跟夜四小姐到底什麼關系?
人們猜測連連,但都是在心里猜,上肯定是一句都不敢說的。
權青祿委屈啊,跪在地上嗚嗚地哭:“擊殺夜溫言?我沒有啊!帝尊我沒有啊!不是我干的,真的不是我,我什麼都沒做啊!帝尊你燒錯了,你燒錯了呀!”
權青祿一頓嚎啕,可惜帝尊的聲音再沒響起過,威也不在了,就只剩下一片大火熊熊而燃,燃得所有人都跟架在火架子上的豬一樣,都快能聞著烤味兒了。
有下人說:“殿下,這火滅不掉,不管澆多水都滅不掉。”
還有人說:“雖然火滅不掉,但好像也不燒人,就是有點兒烤得慌。估計想讓火滅,只能等所有屋子都燒完吧!什麼時候把王府燒了什麼時候才算完。”
權青祿都要崩潰了,他這到底是替誰背了鍋啊?誰特麼的吃飽了撐的去伏殺夜溫言了啊?那個祖宗砸他院墻和大門他都沒敢吱聲,特麼的到底是誰這麼虎,直接手去殺啊?
權青祿這頭哭無淚,可師離淵哪里管得了到底是不是他干的,師離淵只是認為權青祿跟夜溫言有仇,伏殺夜溫言這事兒有可能是權青祿干的而已。對,就只是一個有可能,只是一個而已,他就給肅王府放了一把火。
寧殺錯一千,也不放過一個,萬一蒙對了呢?
肅王府這頭火沖天,將軍府也沒好到哪去。
此刻,蕭氏和夜景盛并坐在書房里,對面坐著的是他們的兒子夜飛舟。
這位夜家二爺終于從老家回來了,除了帶回了老家族親對京中貴戚的問候以外,還送了一份大禮給他的堂妹夜溫言。
對于這件事,夜景盛是很生氣的,因為夜飛舟失敗了。
“你既然沒有把握,為何還要手?”他質問夜飛舟,一張臉鐵青著,已經氣到不行。
夜飛舟今年十八歲,是二房嫡子,也是獨子。
不同于大房夜飛玉那般溫文而雅,他這人面相有幾分,眼角上翹,薄輕抿,形比子還要消瘦,一張臉都瘦出了尖下。明明面容白皙,卻偏偏泛著微微桃紅的,這便在之余又給他多添了幾分嫵。
聽得父親問話,夜飛舟也是委屈,又抿了抿道:“我原本是很有把握的,小四從小同我們一起長大,就算祖父親自指點過武功,有幾斤幾兩我也是清楚得很。可是父親母親,你們不覺得奇怪麼?十幾位頂尖殺手都沒殺過一個,這哪里還是從前的夜溫言?”
蕭氏心里咯噔一聲,不是從前的夜溫言,這種覺早就有了,如今兒子又提起,難不真是被人掉了包?
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,夜溫言就是夜溫言,是二嬸,怎麼可能會認錯。
“那怎麼辦?人既然沒死,就肯定是要回來與我們尋仇的。”蕭氏說起夜溫言尋仇,又狠狠打了個哆嗦。前仇還未了,又添了新恨,這還有完沒完了?是不是也該徹底打消想夜溫言給兒治傷的念頭?
對,是該徹底打消了,夜溫言本不可能給紅妝治傷,到不如別再惦記這事兒,把力集中起來,都用來同那個死丫頭對抗。從前就是太瞻前顧后了,這才一次次在夜溫言面前落了下風,這可不是蕭家大小姐該有的本事。
蕭氏暗自下了決心,口中也道:“罷了,尋仇就尋仇,大不了跟抗到底。”
夜景盛氣得直拍桌子,怒瞪蕭氏:“抗到底?有本事你自己抗,你別禍害別人!蕭書白我問你,你天天看著你那個兒,你看住了什麼?是什麼時候給哥哥去的信你知道嗎?知道為何還不攔著?這種事為何要把飛舟給扯進來?老子就這麼一個兒子,難不你想讓夜溫言把他的手也給燒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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