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籍的學生不能參加科舉，而書院還是會收商籍學生，畢竟他們有錢。

柳云湘看方萬金，見他一臉氣憤的樣子，心思轉了一轉，問：“你想參加科舉嗎？”

方萬金稍稍一愣，繼而冷哼道：“他們請我，我都不會參加！”

“為何？”柳云湘好笑的問。

“他們瞧不起我，我憑什麼給他們面子。我方萬金本事厲害著呢，我不能參加科舉，分明是他們的損失。”方萬金一臉自信道。

柳云湘點頭，“因為這一條限制，朝廷確實會錯過很多人才。”

“那也是他們活該！”

見方萬金氣得鼓起雙頰，柳云湘笑著搖了搖頭。有這一條限制，也絕非沒有道理，商人若都走仕途，那誰來支撐經濟命脈？

可隨著士農工商的演變，這個順序倒了尊卑的象征，這便離訂立這條限制的初衷了。

買好東西，二人忙回山上了。

剛拐了一個彎，方萬金似乎看到了什麼，倏地一下沖了出去。

柳云湘看過去，見是一個穿著明遠書院校服的學生，正挑著水往山上走，因聽到后的靜，他轉過頭看。這一看，嚇得他立時就慌了，忙小跑起來。而方萬金跟那離弦的箭似的，一下沖到了過去，見那學生敢跑，他一腳將人挑著的水桶給踢翻了。

那學生掌控不了平衡，肩上擔子一斜，另一桶水也跟著倒了。兩桶水嘩嘩往外流，順著下坡的路流到柳云湘腳邊。

皺起眉頭喝了方萬金一聲：“方萬金！你干什麼呢？”

方萬金不聽，一把抓住那學生的肩頭，那學生像是很怕他，掙扎著要跑，卻被他一腳踢倒在地。

“你這個叛徒！小爺我今兒饒不了你！”

見方萬金拳打腳踢的，柳云湘忙上前拉住他。

“你平白無故打人，你太過分了！”

“師娘，你別拉我！我今兒不揍得他滿地找牙，我就不姓方！”

方萬金跟野馬似的，柳云湘本拉不住他，只能勸那學生先躲開。可那學生雖然驚慌害怕，這一會兒功夫卻不跑了。

“您讓他打我吧，打我一頓，他也就消氣了。”這學生低著頭一副任由方萬金打罵的樣子。

“行啊，李睿，有骨氣了是吧，打你一頓？小爺我要打死你這個叛徒！”

見拉不住方萬金，柳云湘氣得手敲了他腦門一下，“行了，先說清楚怎麼回事！”

見柳云湘要生氣了，方萬金這才了火氣，不過在此之前，先踢了那學生一腳。而后他推開柳云湘的手，氣呼呼的原地轉圈。

“他，他就是咱們半山書院轉到明遠書院那個學生。當初你下山的時候，你怎麼說的，說只是回家待兩日就回來，說相信白先生，相信他一定能想到辦法，讓我們參加鄉試。結果呢，你轉頭就去了明遠書院，虧白先生那麼用心教你，你這個叛徒！”方萬金氣憤道。

李睿低著頭，一聲不吭。

見他這樣，方萬金火氣又上來了，又要揍李睿，柳云湘忙攔住了。

“就因為這點事？”

方萬金瞪大眼睛，“他背叛了我們，背叛了半山書院！”

“良禽擇木而棲，這有什麼。”

因這話，方萬金氣得呼哧呼哧的，眼睛都氣紅了，“什麼擇良木而棲，我們半山書院所有學生和白先生是一家人，離開半山書院轉投別的書院那就是背棄！”

柳云湘默，覺得沒什麼，因為認為書院就只是書院，人來人去很正常，但在方萬金和其他學生心里，半山書院的所有人是一起患難的家人，彼此牽絆的是。

“對不起。”李睿低著頭道歉，“爹娘供我讀書，盼著我宗耀祖，我不能……不能讓他們失。”

“那你就忍心讓白先生失？”

“我要轉去明遠書院這事，在白先生離開的時候，我已經跟他說過了。”

“你！”

“他同意了。”

李睿說到這兒，長呼一口氣，而后抬頭看向方萬金，“為了幫我轉區明遠書院，我爹求了很多人，低三下四的，我若不去，那就太不孝了。”

“可白先生說會想辦法，讓我們都參加鄉試的！”

“這話白先生自己都不太信的。”

“我信！”

“但凡你有辦法，也不會留下半山書院。”

“我會！我寧愿不參加鄉試，我也不會背棄書院！”

李睿苦笑，“方萬金，我不是你，也沒有你的底氣。我不求你理解，但還是要說對不起。”

說著，李睿彎下腰賠了個大禮。

行完禮，李睿要去扶起水桶，但方萬金卻一腳踢的更遠了。這時明遠書院的幾個學生出來，這幾個正是早上戲耍竹子的那幾個。

“方萬金，你欺負我們學院的學生，皮又了是吧？”

方萬金正一肚子火氣，當下就要沖上去跟他們打一架，柳云湘忙拉住了他。

“行了，別鬧了！”

那幾個學生紛紛挽袖子，說要討回今早上得氣，李睿忙攔住了他們。

“他沒有欺負我，是我不小心絆了一跤把兩桶水給灑了。”

“你個廢，讓你挑水，你挑老半天，找死啊！”一學生揮起拳頭作勢要打。

李睿忙抱住頭，“我這就去重新挑！”

“還不快去，中午之前，灌不滿水翁，先生罰我們，我們就揍你！”

那李睿不敢說什麼，忙撿起地上的水桶就往山下跑。

李睿離開后，那幾個學生得意的瞅著方萬金。

柳云湘怕方萬金跟他們再打起來了，忙將他拉走了。經過那幾個人的時候，他們故意大聲說話。

“咱們明遠書院的學生還要準備明日的打花榜呢，跟某一幫廢沒什麼好生氣的。”

“是廢，也是乞丐！”

“哈哈，天天鉆林子里抓蟲子，半年也就攢了幾兩銀子，打花榜都不夠，一幫可憐蟲。”

方萬金再次握拳頭，柳云湘拉住了他，強將他帶回書院。

“師娘沒聽到他們怎麼侮辱我們半山書院的？”方萬金咬牙質問。

柳云湘點頭，“聽到了。”

“您就無于衷？”

“所以打一架嗎？”柳云湘笑，“我想到了一個好的反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