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昭坐的畫舫中,并無名相陪,只有數個老練樂工,年齡約莫有三四十,各持鼓箏,奏的是金戈鐵馬之音。酒宴里,坐得是漠北歸來的新晉都尉、都騎衛、虎賁中郎、偏將軍、游擊將軍、驃騎將軍、車騎將軍等二十余人,尚有將軍旁的近衛、幕僚、親信等六人,坐得滿滿當當,全部都是過命的。幾壺烈酒灌下,漸漸都有了三分醉意,回憶起當年慘烈戰況,爭執的有、唏噓的有、驕傲的有、興的有、哭鼻子的有,膀子跳舞的也有。
“今天,老子為了和兄弟們喝這杯高興的酒!連兒子親都不管了!”
“去你的,你兒子親關你屁事?!”
“干你娘的!我兒子親怎麼不關我屁事了?!”
“是是,關你屁事就關你屁事,再喝!”
秋老虎急忙丟下酒杯,撲過來掐著那娶兒媳婦的校尉脖子,吼道:“干!你小子居然有兒子娶媳婦!怎麼不先娶我家閨?!”
校尉和他扭一團,罵道:“滾!咱家兒子是斯文人,我才不要看他天天給媳婦抄大刀追十條街揍!還沒得還手!”
秋老虎怒道:“窩囊廢!”
吳偏將幫腔道:“老虎啊,在漠北時,母豬都比貂蟬貴,想娶你兒的將士可不,你閉著眼挑兩個便是。”
“那群目不識丁的老是不的,”秋老虎搖頭道,“爺就是吃了一輩子睜眼瞎的虧,被地主老財得上山做土匪,如今翻了,非得給閨們找個有學問的相公!好抱兩個狀元外孫!”然后他朝著胡青道,“胡軍師啊,干脆我把兒都嫁給你吧?反正們姐妹好得很,可以效仿那個什麼皇什麼英的,嫁一個送一個!包管你不賠!”
胡青差點噴了,開玩笑道:“你一個兒就能揍掉我半條命,兩個兒還不直接要我命?大家都那麼了,給條活路吧?”
大家也跟著哄笑:“干脆等下次科舉完了后,咱們去道上劫兩個眉清目秀的舉子,綁起來往房一送,給倆妹子做個寨相公如何?!”
秋老虎揍了帶頭鬧事的兩拳,直接找葉昭道:“將軍!你得給我兒做主,們終生就指你了!”
葉昭連聲應道:“好!好!”
許侍衛趕湊到秋老虎邊,可憐地求道:“虎大哥,把秋華妹子許我吧,俺稀罕好幾年了,莫便宜了那些酸腐秀才。要不是當年們天天跟著將軍轉,鬧得大家兄弟都以為是將軍的人,沒敢出手,你早就做外公了。”
秋老虎大聲恥笑:“追個人都不敢,就你這點德也配娶我家兒?!”
“就是,”葉昭也醉醺醺地敲著他腦門道,“什麼時候把字識齊了,把膽子練了,再去向岳父大人提親。”
大家又是一陣哄堂大笑。
勸酒聲中,葉昭又給灌了七八杯下肚,醉意更盛:“人呢?這船上怎麼沒人?快兩個來跳舞!爺今天要和兄弟們盡興!”
胡青笑道:“兄弟聚會,把酒言歡,要人做什麼?!現在這里個個都是大爺,你還怕他們和以前一樣下個窯子都要賒賬?”
“那是!”大家搖頭晃腦,追憶往事,慨道,“現在去窯子,咱不差錢了。更何況和將軍去喝酒,紅姑娘個個都是盯著眼睛發亮,咱才不掃這個興!幸好將軍是個人,死了那些娘們的心,否則真他媽沒活路了。”
“有這事?”葉昭迷惘。
“有!”悲憤的吼聲震耳聾。
葉昭解釋:“人景賞心悅目,我就喜歡看兩眼,沒別的……”
“滾!”大伙兒拍著桌子,群洶涌。
葉昭不再強求,繼續喝悶酒。
沒人可看的家伙揚著脖子,三三兩兩走去甲板,爭看其他畫舫上的人。
莫將軍道:“看!還是萬花樓的芙蓉段最好!部大!真大!真他媽的大!”
錢幕僚搖頭:“汝大錯特錯,花姑娘目倩兮,波流轉如秋水含,段如弱柳迎風,真是絕代佳人。”
車騎將軍湊過來,看了兩眼,鄙夷道:“沒眼,們哪有陸芊芊姑娘的床上功夫好?”
“是啊,等等!”秋老虎忽然道,“左邊畫舫上的那幾個娘們長得可真標致啊!你們快看!哪家的?!”
“中間那個最標致,就是個頭有點高。”
“傻瓜!長細腰的人才好看!”
“那人的氣質……大戶千金都比不上啊!”
“好像沒在秦河窯子里見過,讓船家把畫舫開近,再看仔細些。”
他們趕招呼大家過來看,還朝吹了聲口哨。
葉昭也好奇地走過去看,卻見不遠有艘嶄新的畫舫,也在向他們靠來,甲板立著幾個人,團團擁著個穿著鑲白狐皮雪裘的人,氣質出眾,鶴立群,隨意挽起的青被河風吹了幾縷,待船開到近,燈下約可見如玉,墨眸含星,縱使看不清五,只憑舉手投足里著的尊貴,也可得所有名都像庸脂俗。
醉鬼們很猥瑣地繼續吹口哨,試圖調戲。
葉昭看了一會,重重地咳了聲:“別吹了,那是我相公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咳~
男人間的話題是很囧的。
醉鬼們的話題是更囧的。
劉惜君的名字是組字巧合,絕無針對之,已做修改調整。
藏拙十五年,花芷原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最合格的世家千金安穩一輩子,可當花家大廈將傾,她不得不展露鋒芒出麵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,拋頭露臉是常態,打馬飛奔也常有,過不去了甚至帶著弟妹背著棺材以絕戶相逼,不好惹的名聲傳遍京城,她做好了家族一朝反目戳她刀子的心理建設,也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,獨獨沒想到會有人在出征前盔甲著身向她許終身!好稀奇,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娶她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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