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楊頭跟上,討好問:“郡王還會醫?”
夏玉瑾瞪了他一眼,憤憤然道:“老子怎麼可能會?!”
不會還裝模作樣?老楊頭一邊腹誹一邊給他提供這類事件的解決舊例:“往常這種事,都是讓別家大夫來看藥方,確認是不是病沒救了,如果是誤會,就勸和。如果是患者惡意誣告,就杖責。是醫者過錯,就賠錢。”
保和堂老板手里正拿著幾個小銀元寶,也想按舊例疏通關系,可是眼前站著的是南平郡王,掌管皇商的安王家親弟弟,天下兵馬大將軍的夫婿,不管他是缺德還是缺心眼,就是不缺銀子,想在大庭廣眾下用錢來收買他或收買他盯著的手下,簡直是自己找難堪。
沒有行賄,事只好秉公辦理了。
“讓別家大夫過來吧。”夏玉瑾琢磨一下,又道,“多抓幾個大夫來,這保和堂是上京頭等藥局,誰知道會不會徇私舞弊。”
巡察們得令,帶來四五個大夫,看了病孩與藥方,個個都點頭說用得沒錯,是張好方。保和堂坐堂大夫聽得很是得意,拿起架子拂袖道:“老夫從醫三十年,怎會看錯病?!”
張大寶聽得失極了,張黃氏哭得聲音都啞了。
人群中有個較年輕的大夫看不慣,嗆聲道:“既然方子沒問題,會不會出在藥上?”
張黃氏聞言,急忙將拿出個小包,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團,高舉道:“這里還有殘留的藥渣,請大人過目?”
夏玉瑾趕往后了:“我又不懂醫,過什麼目?喂!你們別顧著看藥,先看看孩子還能不能治啊!”
大夫們看完藥渣,眾說紛紜,有說看著沒有不妥,也有說有點怪異,有些說孩子能治,有些說不能治,最后牽扯到醫上,吵得飛狗跳,誰也不服誰。保和堂坐堂大夫咆哮道:“嚷什麼嚷?!這藥渣能有什麼問題?就算是孟興德來了!也沒半句話說!”
“孟興德?好主意,”夏玉瑾的腦子總算有些清醒了,他拍拍老楊頭的肩膀,“去太醫院,將孟老頭子給逮過來!”
老楊頭臉都青了,腳步遲遲未。
孟興德是大秦第一名醫,供養在王宮,脾氣傲慢,架子極大,除皇室宗族誰也不搭理,尋常人就算想見,也未必見得著,更別提讓他來這里給個窮孩子治病,查探案了。
夏玉瑾怒道:“你去就去!”
老楊頭:“可是……醫……”
夏玉瑾不屑道:“區區一個醫,算得上什麼東西?!老子他來!他就得來!”
醫旁人看著再高貴,也不過是給夏家看病的專屬仆人。太后最疼的嫡孫使喚起來,有何顧忌?
老楊頭猛地察覺夏玉瑾上任,他的文吏份也水漲船高,已了不是用階可以衡量的職位,不由大喜過:“南平郡王說是區區醫,就是區區醫,快快請來!”
沒半響,孟興德就背著藥箱,帶著三四個醫,趕著轎夫,飛一般地沖來了。他不顧其他大夫討好,推開眾人,先上前點頭哈腰對夏玉瑾道:“郡王不好,要喝點酒。”
張黃氏看著全大秦最盛名的大夫來替自家孩子看病,眼都直了。張大寶下意識地荷包,里面似乎還有三四個銅板。
夏玉瑾對孟興德代完事,又對老楊頭吩咐了幾句。
“藥方是差了點,但大上還對癥,”孟興德一邊看一邊搖頭嘆息,“孩子弱,藥方中的麻黃量略重了兩分,效果可能會有偏差,但應該也不至于經不起。可能是治療的過程中吹了風,了涼?導致病惡化?”
張黃氏賭咒發誓:“若我讓孩子了涼,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!”
夏玉瑾湊過去問:“還能救嗎?”
孟興德給孩子扎了幾針:“先用人參吊著,我給開副藥,好好調理,應該還有救。”
醫最大的病就是只管療效不管代價。龍飛舞一張方子念下來,價錢能將沒病的人活活嚇出病來,張大寶一屁坐在地上,著氣。張黃氏沒聽懂,掐著丈夫,哭哭啼啼地鬧著要救兒子。
張大寶氣得也甩了一掌,“把你和兒綁一塊兒賣窯子里也買不起一副藥!”然后求孟興德,“神醫,換點便宜藥可以嗎?”
孟興德對醫追求是完的,于是他對窮鬼們表示了鄙夷,堅決不換方子。
夏玉瑾無聊地玩著指甲,吩咐:“既然是保和堂醫不足,治不好病,自然要承擔責任。孟醫大駕臨,教會他們一個好方子,這方子里的藥,算是學費,自然得讓他們出。否則老子就把這店子從頭到尾都翻一番,看看那里有不規矩之,好撈點油水給大家喝茶。”
巡察都是人,翻查店面會弄得很,也算是給店家添點堵。
本不算大事,可保和堂老板自孟興德來后,臉一直有點難看,聽見史發話,猶豫片刻,趕點頭哈腰道:“正是,救死扶傷是大夫應盡的本分,這事到此為止,我們出就我們出吧。”
夏玉瑾聽他答應得那麼爽快,笑瞇瞇地湊過去左右打量了那張胖臉許久,故作好奇問:“人人都說你是一不拔的鐵公,最是鐵石心腸,窮人上門求醫,都被打出去。怎今日如此大方?是不是有什麼心虛之啊?”
保和堂老板恨得想咬他一口,還是哭喪著臉道:“這不是給郡王爺你面子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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