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7章 詔書（二）

永明帝忍著疼痛著氣：“你把劍挪開。”

穎川王世子冷笑一聲，不但沒挪開劍，反而又刺深了一些：“別考驗我的耐心。”

永明帝不得不屈服，僵屈辱地爬下床榻，口被鮮暈染出一朵花。

待坐下後，那柄利劍終於自膛挪開。沒等永明帝松口氣，長劍已到了他的後脖頸。

一用力，就能砍下他的頭顱。

“我說，你來寫。”潁川王世子惻惻的聲音在永明帝耳畔響起：

“朕昏庸無道，不配為君。潁川王世子徐翊是徐家脈，聰慧仁厚，品行純良，今日朕將皇位傳於徐翊。”

利刃割破了後脖頸的皮，鮮汩汩往外冒。

永明帝一邊流淚一邊揮筆寫退位詔書。

人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，大概才會後悔自己犯過的錯。譬如永明帝，此時便悔恨得腸子都青了。

早知會有這麼一日，當日宣召藩王世子進京之後，就不該心。應該找個借口，將幾個藩王世子通通都殺了。也就不會有今日之禍！

還有慕容堯慕容慎父子兩個，表面忠心，實則狼子野心，竟敢勾連潁川王世子起兵謀反。他當日真是瞎了眼，竟然那般信任重他們父子！

他的兒子活著的時候，這些魑魅魍魎不敢彈。太子一閉眼，他們立刻就反了……

他真該聽太子的話，早些立徐靖為儲君。如此，徐靖便能佔名分大義，不會給潁川王世子可乘之機。

永明帝哭著寫完了詔書。

潁川王世子看著詔書，眼裡出貪婪熱切的亮。他膛急促地起伏了幾下，聲音：“馬三思，去蓋印。”

“天子印有專門的存放之。”馬三思用手捂著傷，小心翼翼地應答，唯恐言語不慎，激怒了眼前這個已經瘋狂的潁川王世子：“世子請容奴才去請天子印。”

潁川王世子瞥一眼馬公公，忽然獰笑起來：“皇上在我手中，你膽敢耍任何花樣，我立刻就要了皇上的命。”

“你去拿印，去告訴外面的臣子們。就說皇上已經寫了退位詔書，要將皇位傳給我。讓他們準備登基典禮。我給他們三個時辰，等我登基坐了龍椅，自會奉養太上皇。”

馬公公不知是震驚還是駭然，抑或是流過多，白著臉一時沒應聲。

永明帝忽然如殺豬一般嘶喊起來。

潁川王世子手中用力，鋒利的劍刃沉永明帝後脖頸的皮裡。

“快去！”永明帝幾乎要崩潰了，淚水狂湧，聲音嘶啞：“馬三思，快去！”

馬公公的淚水也湧了出來。永明帝還是皇子的時候，馬公公就在主子邊伺候。這二十多年來，馬公公一路陪伴主子做了太子，再坐上龍椅為天下至尊。永明帝何曾過這等辱輕賤？

馬公公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頭，然後踉蹌著起而去。推門之際，傷口再次裂開，鮮湧出來，染紅了襟。

守在門外的眾臣，都是一驚，迅疾圍攏過來。

定國公目中竄著火星，厲聲喝問：“馬公公怎麼出來了？皇上呢？”

吏部尚書也急急追問：“皇上現在怎麼樣了？那個逆賊，有沒有傷到皇上？”

馬公公忍著口的劇痛，迅速低語道：“潁川王世子皇上寫退位詔書，令奴才去請印。還有，他要你們準備登基典禮，三個時辰後就要舉行禪位大典。以後，他會奉養皇上為太上皇。”

眾臣都被驚住了。

歷朝皇位更迭，腥風雨屢見不鮮。不過，像潁川王世子這樣以天子為質著寫退位詔書的，也是第一人了。

這等舉，堪稱喪心病狂！

過門，永明帝的哭喊聲傳了出來：“快去！一切都聽他的！”

潁川王世子得意張狂的笑聲也一並傳進眾人耳中。

馬公公不顧傷劇痛，趔趄著去請印。

眾臣個個面如黑鍋底，尤其是定國公，已經怒不可遏，握著拳頭，眼看著就要再次衝進去。被吏部尚書等人一並攔下了：“定國公切勿妄！”

“皇上還在逆賊手中！”

“不可激怒潁川王世子，如果皇上出了好歹，你我後悔都來不及。”

要是潁川王世子真揮劍斬了永明帝，大晉的天就徹底塌了。外面還有慕容父子領兵宮，群臣無首，豈不是徹底了？

定國公目中噴著火焰，掃了一圈：“那你們說怎麼辦？難道我們真聽逆賊的，準備什麼登基典禮？”

“以後史書記這一筆，皇上會為千古笑柄。你我等人，都是為虎作倀的逆臣。”

他們都是大晉忠臣，焉肯落下這等荒唐惡名？！

吏部劉尚書一臉苦，聲音低啞晦：“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，先保住皇上安危。”

周尚書了片刻，咬牙低語：“劉尚書說得沒錯。我們先敷衍一二，拖延時間。如果慕容父子領兵殺進金鑾殿來，你我都是一個死字，哪裡還顧得上死後如何。”

提起慕容父子，紀尚書不停抖，頭幾乎低進膛。

不知道是在後悔將紀雲舒嫁給了逆賊，還是在暗暗盤算著退路。

眾臣心如麻，沒人去打量紀尚書的神如何，繼續低聲商議：“那就按著逆賊所言，準備禪位典禮。”

“金鑾殿外殺聲一片，你我都被困在這裡，怎麼準備？準備什麼？”

關鍵時候，還是周尚書頭腦靈活，很快想出對策：“非常時期，行非常之事。金鑾殿裡有皇上未穿過的龍袍，拿來一用。百也都在這裡，到時候一同跪拜行禮便可。”

反正他是禮部尚書，大晉朝從未有過的禪位典禮要怎麼舉行，都是他說了算。

懷德郡王第一個出聲附和：“就按周尚書說得辦。”

反正，這些都是敷衍糊弄潁川王世子的，當不得真。

眾臣一一點頭附議，定國公想到衝出殿外的兒子，也閉上了。

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。

先安住潁川王世子，保住天子命，再圖其他。

……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