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理了理水玲瓏鬢角的秀發,和藹地道:“你是個聰明的孩子,一點就。”
二人又說說笑笑了一陣,臨走時,老夫人問道:“設扎臺請法師的事由你去辦,你看如何?你也快嫁人了,權當提前歷練也好。”
水玲瓏想了想,微笑著回絕:“祖母疼惜玲瓏,玲瓏激不盡,可待嫁的不只我一個,未免讓二妹覺著祖母厚此薄彼,倒不如換個人去辦,我覺得敏玉合適的。”
老夫人原定的人選就是水敏玉,水敏輝去招待金尚宮,未免讓敏玉認為這做祖母的偏心,必須給他一項更重要的任務,再沒什麼比平息宅更好的了。老夫人笑著道:“說的對,那就敏玉吧。”
水玲瓏行了一禮告退。
很快,水敏玉便接到通知,由他全權負責降妖伏魔之事。水敏玉備重,心里大為暢快,新上任三把火,每一把都讓他燒得旺!他先是去水玲月的院子了解了詳,再依次盤問了詩、趙媽媽和聲稱目睹過畫意鬼混的丫鬟,發現兩地方鬧的不是一個鬼,他開始高度重視,搜羅了京城有名法師的信息,與老夫人商量后,敲定一名人稱楊大仙的道士。
楊大仙在京城一帶小有名氣,傳聞他出生那晚天空足足響了九道天雷,一座山頭被生生炸平。又傳聞他乃太上老君坐下第一弟子,法力高強、深不可測,上能與仙靈通話,下能與惡鬼契約,因吃太上老君的仙丹被貶凡塵苦,待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方可重返天庭。
他時常給名門族祈福或驅邪,聲名在外,日進斗金。他的出場費是紋銀百兩,按照妖鬼的難易程度進行梯形收費,和水敏玉簡單流之后,楊大仙將其定義為“復雜綜合鬧鬼癥”,開價五百兩,水敏玉的眼珠子了,在他耳邊小聲道:“給爺辦件事兒,爺給你……”
他豎起右手食指,楊大仙目瞪口呆,隨即,點頭如搗蒜,!
楊大仙開壇做法,所需資良多,因而帶府的道也不,經他開天眼初步判斷,水玲月院子里的厲鬼最兇猛強悍,他得先降服他,這樣,其它的小鬼便不足畏懼了。
院子里,楊大仙跳上扎臺,揚起利劍,手舞足蹈:“天靈靈地靈靈,斬妖除魔最顯靈,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!現——”
嘭!
一聲破之音,桌子上燃香的缽霍然炸開,楊大仙噴出一口鮮!
周姨娘嚇得一怔,捂住肚子,雙有些打抖:“天啦!大仙都降不住!四小姐還有救沒救了?”
高媽媽扶住,寬道:“先別擔心,大仙帶了那麼多人過來,必定能降住。”
一眾丫鬟嚇得紛紛跪地。
“好厲害的惡鬼!我乃太上老君坐下第一弟子,我且問你,為何不投胎轉世,非要禍害人間?”楊大仙疾言厲地問完,一名道突然癲癇發作似的猛一陣抖,并雙瞳渙散,面容癡呆,直嚇得丫鬟們尖連連,片刻后,道的作一停,咬牙切齒道:“我死得好冤枉!我死得好冤枉!”
“啊——”丫鬟們嚇得抱團。
楊大仙喝了一口酒,對準一張符咒用力噴出,爾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上了道的頭頂,道兩眼一翻,倒在了地上,須臾,道倏然睜眼,左看看、右瞅瞅:“我……我怎麼躺地上了?”
“呼——”一惡寒在周姨娘的四肢百骸徐徐蔓延開來,握高媽媽的手,害怕到了極點,就像踩在一塊極窄的木板上,下面便是萬丈深淵……
“楊大仙好神啊!”
“剛剛那個道是被惡鬼俯了吧?楊大仙一招就把他給制住了!”
“我一開始還不信的,眼見為實啊!”
丫鬟們你一言、我一語,夸得楊大仙的自信心無限膨脹!他仰天悶笑,轉了個圈兒,卻樂極生悲,一腳踩空……從扎臺上摔了下來!
咝!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!
“嗷嗷嗷!”楊大仙痛得直,眾人“唰”的一下,看向了他!
楊大仙的神一僵,尷尬地眨了眨眼,又清了清嗓子,忍住屁開花的劇痛,掐指一算,煞有其事地道:“原來是一只千年狗妖!狗妖!你居然敢附本大仙的!想讓本大仙活活摔死?哼!看本大仙不打得你魂飛魄散!你逃?你往哪里逃?不好!狗妖逃了!現在,你們趕拿著我的靈符到各大院子去做法,別讓狗妖跑進去為非作歹!”
“是!”
二十六道,六名留在水玲月的院子驅邪,其余二十人分別前往老夫人、秦芳儀、水玲瓏、水玲溪、水玲語、水玲清、水敏玉、水敏輝、周姨娘、馮姨娘和蘭姨娘的院子畫符設壇。
玲香院,兩名道在院子里和門板上都上靈符,又讓下人抬出卓子設了一個小型祭壇,爾后原地打坐,念起了誰也聽不懂的經文,并撂下話,在捉鬼完畢之前,誰也不得離開院子半步!
屋,鐘媽媽惱火地放下簾子,珍珠和碎玉搖搖輕晃,彩斑斕間,瀲滟奪目,窗臺上的鈴蘭了綠芽,幾片鮮葉子掛枝頭,清新怡人。
枝繁在繡荷包,葉茂在納鞋底,二人面面相覷,也是一臉不悅。
水玲瓏燒掉了一個話本,還有許多話本,隨意翻看一個看了起來,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這種變相的足。
鐘媽媽哼了哼道:“哪有這樣做法的?還不準人出去?眼看就要到午膳時辰,難道要大小姐肚子?”
枝繁看了面無表的水玲瓏一眼,對鐘媽媽說道:“道說老夫人的院子也一樣,只準進不準出,咱們屋里還有杜媽媽送來的點心,讓大小姐將就著吃些。”
葉茂抬眸:“大小姐你要是的話奴婢可以從后墻翻過去。”
水玲瓏用書本掩住,笑出了聲:“你呀,不怕怒神靈,或者被狗妖附?”
葉茂撓頭,憨憨一笑:“奴婢跑得快,狗妖怎麼追得上?至也得來只蝙蝠妖!”
“噗嗤——”屋子里笑一團。
枝繁微蹙著眉,道:“大仙和道士是大爺請來的,大爺和咱們玲香院不對付,他會不會趁機……做點什麼?”
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看向了水玲瓏,期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,防患于未然。
水玲瓏仿佛沒察覺到眾人的注視和擔憂,只一頁一頁翻看著話本,直到小半個時辰結束全部看完,才幽幽開口:“枝繁和葉茂一個去前院,一個在后院,盯著道的靜。”
枝繁癟了癟,大小姐你可真沉得住氣,奴婢快憋死了!
既然不能出院子,大家只能自個兒學著找樂子。
老夫人選擇念佛經。
秦芳儀干脆睡覺。
水玲溪在親手制大婚時穿的里,太子和太子妃的喜服由尚宮局定制,無需手。
至于水玲清這小不點兒就一個勁兒地吃零,馮姨娘坐旁邊,頗有些心不在焉,水玲清遞給馮姨娘一塊桂花糕:“可好吃了,姨娘你吃吃。”
馮姨娘沒聽見,兀自發呆。
水玲清推了推:“姨娘!”
“啊!”馮姨娘的手一抖,扯斷了玉佩上的瓔珞,倒吸一口涼氣,垂眸掩住飄忽的神,訕訕笑道,“瞧我,昨兒沒睡好,白日里竟打起了瞌睡。”
水玲清把桂花糕塞進里,一邊吃一邊打量馮姨娘,突然,指著馮姨娘頭上的銀簪子說:“這個簪子的款式好特別,姨娘你在哪里買的?回頭我讓蕊兒也給我買一支回來。”
馮姨娘了簪子,眼神越發慌,幾乎不敢和水玲清對視:“這……這個啊,這個是阿蓉在路邊攤隨便買的,不值幾個錢。”說著,把簪子取了下來,塞進寬袖里,爾后看向水玲清,笑道,“五小姐喜歡的話姨娘給你買一個金的!”
水玲清大大的眼眸里閃起一希冀的彩,孩子都漂亮的珠寶,也不例外,但很快想到自己和馮姨娘的境,又下這種欣喜,搖頭說道:“大姐送給我的首飾我還沒戴完呢!不用買。”
馮姨娘的鼻子一酸,把水玲清抱進了懷里:“對不起,是姨娘沒用,不能給你一個高貴的出,讓你吃苦了。”
水玲清笑瞇瞇地道:“我不覺得苦啊,有姨娘陪我,我很開心呢!我真想一輩子跟姨娘在一起。”
馮姨娘抱了水玲清:“傻孩子……”
水敏玉的院子,歡聲笑語一片,劃拳、行酒令,怎麼刺激怎麼來,秦之瀟也在其中,他和水敏玉都好酒,即便在涼亭對弈二人也不得喝上兩盅,以前,水航歌以水敏玉年為由不許他酒,而今已滿十五,水航歌便不太拘著他了。
其實今兒水敏玉并未邀請秦之瀟過府,只是有些事兒必須得經過他的手,是以他主跑來,水敏玉不好將他拒之門外。水敏玉想到接下來的計劃,實在覺得這個表哥出現得……不合時宜!
水敏玉端起酒杯,給柳綠打了個手勢,柳綠會意,站起笑道:“奴婢記得老爺前天給您送了一壺西洋酒,您放哪個柜子了?奴婢去取來。”
秦之瀟對于這個在水敏玉和水玲瓏之間左右逢源的丫鬟,有種說不出來的厭惡,他曾勸過水敏玉幾回此未必可信,水敏玉卻是不聽。
水敏玉迷離著雙眼,親了親柳綠的小手,聲道:“在多寶閣下面右手邊的第三個柜子里。”語畢,不忘朝眨眨眼。
柳綠會意,起走到多寶閣那兒,蹲下,拉開柜門,取出酒和一旁的蒙汗藥,因背對著他們的緣故,秦之瀟哪怕盯著也沒看出究竟做了什麼。
柳綠把弄好的酒放到桌子上,給二人斟滿。
水敏玉舉杯:“來!表哥,我敬你!我上學后,玲溪就拜托你多多照顧了!”
水敏玉不是那種看似弱不風的小白臉,他的皮是淺淺的小麥,濃眉大眼,五深邃立,勤于習武的緣故,型健碩、氣宇軒昂,屬于特能給人安全的類型。
秦之瀟的眸子里竄起熱意,白皙水的上泛起醉酒的酡紅:“好!干杯!”
幾杯下肚,秦之瀟醉得有些離譜了,水敏玉見時機差不多,遂對柳綠道:“你先回吧,免得在外呆得太久惹水玲瓏懷疑。”
柳綠的心底泛起一陣失落,大爺明明醉得兩眼發昏了怎麼還是不跟生米煮飯?
水敏玉看出了柳綠的心思,探出長著厚繭的大掌的襟,在柳綠驚愕的神里細細了的秀麗山河一番,柳綠的子一,就要靠在水敏玉懷里,水敏玉忽而回手扶住的肩,似笑非笑道:“表哥還在這兒呢。”
秦之瀟聽到水敏玉在他,勉強抬頭,正瞧見水敏玉把手從柳綠的服里拿出來,他的眸一涼,下意識地想提醒水敏玉別著了柳綠的道,話到邊又有些心虛難言。
柳綠的眼底掠過一極強的慌,睫也眨得飛快,這讓秦之瀟頓生警惕,柳綠似是到了秦之瀟的注視,抬眸看了他一眼,四目相對,空氣里撞出了一種奇異的火花,柳綠忙錯開視線,給二人行了一禮,再轉離去。
秦之瀟狐疑地蹙了蹙眉,若有所思道:“表弟,我先去如廁。”
水敏玉想罵娘,還有神?你干脆掉茅坑吃糞!
尚書府以東的一片空草地上,二十余號人分男整齊地羅列三排,杜媽媽在一旁站著。
王媽媽走了一個來回,正對中央時停下腳步,啟聲道:“你們都是老夫人的心腹,今兒老夫人有一項重要的任務給你們去辦!咱們府里鬧鬼的事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,可老夫人懷疑這并非惡鬼作祟,而是小人為非作歹!他們既然扮鬼,就必須有扮鬼的道,你們的任務就是將它們搜查出來!要格外注意染的服、頭發、長指甲這類的東西!當然,這些只是我能想到的,總之,你們只要發現可疑之,就給我扣下來!明白了嗎?”
“明白!”
“進了院子,拿著令牌,自然有人配合你們!”王媽媽指了指一名型健碩的男子,“你,去搜大爺的院子。”
男子撅:“我可不可以去搜大小姐的院子?”
王媽媽不可置疑地瞪了他一眼:“蠢貨!千金的院子是你們這些男人能隨便進的?”
倒了幾天夜香,臭得像從糞池子里撈出來似的,居然還是見不到!他委屈死了!
玲香院,水玲瓏正在練字,突然,門外響起了道的吆喝:“妖怪跑了!給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!”
鐘媽媽駭然失:“這……大小姐你的閨房也要搜啊?”
“無礙,道而已,非尋常男子,他們要搜便讓他們搜吧,若我猜的沒錯,他們邊兒應當還跟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。”水敏玉給了楊大仙一千兩銀子,老夫人卻給了對方兩千兩,試問,楊大仙到底會聽誰的話呢?水玲瓏推開軒窗,斜倚一旁,笑得清淺,“如此良辰景,不看戲,豈不可惜?”
“捉鬼”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,幾乎是同一時刻,所有的重要院子都進行了嚴的搜查,搜查完畢確認無礙,道們會解除院子的足令,漸漸地,路上的行人多了,畢竟主子們都未正經兒用午膳。水玲瓏懶得等,直接跑到福壽院找老夫人蹭飯。
老夫人心知吃辣,特地吩咐膳房單獨抄了一盤剁椒魚頭、一盤辣子丁、一盤酸辣白菜,也燉了喝的玉米甜羹。
水玲瓏吃得飽飽,老夫人看吃得香,自個兒也比平時多用了小半碗飯。
漱完口,老夫人笑道:“該查的差不多查完了,想必真是鬧鬼,與旁人無干。”
水玲瓏挑了挑眉,正開口,王媽媽一臉慌張地打了簾子進來,看到水玲瓏,先是一怔,爾后為難地看向老夫人。水玲瓏雙手捧著茶杯,靜靜喝著,老夫人瞟了一眼,眸閃了閃,問道:“到底怎麼了?”
王媽媽吞了吞口水,聲道:“不……不……不好了……老夫人!出……出大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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