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德子并未否認:“奴才也是這麼擔心來著。”
“諸葛汐能親自宮探,大大出于了本宮的意料,由此可見,鎮北王府極在意水玲瓏!這值得我們冒險實施備用方案!可惜到底晚了一步,如果三公主遲來哪怕半個時辰,本宮也早已解決這個麻煩了!三公主到底是為什麼要來?跟水玲瓏不就是賞梅宴打了一次馬球,怎麼好到了這種地步?”想不通,玉妃嚴重想不通三公主為何如此含糊水玲瓏!急得……頭都痛了!
“現在該怎麼辦?娘娘?”
“想法子把消息傳出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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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滿樓,郭焱心緒不寧地喝著悶酒,有了上次的教訓,這回他不敢喝多,只小酌了幾口,便開始倚窗而,三公主說確定了玲瓏的狀況便會來這兒與他會面,他從日暮等到躍上三竿,連個人影都沒見著!
他百無聊賴地扭頭一看,驚訝地發現諸葛鈺正從隔壁廂房的窗子里探出半截子,朝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停掃視,似乎……也在等人!
呵呵,諸葛鈺在等諸葛汐吧!
顯然,在郭焱看向諸葛鈺的同時諸葛鈺也發現了他,諸葛鈺側目看向他,紅勾起一個似是而非的弧度:“真巧啊!”想起上回在郭府,郭焱追著水玲瓏,急得眼淚都快出來的樣子,他就覺得郭焱對水玲瓏別有企圖。但他的人,豈容別人染指?
諸葛鈺扔過一個盛滿酒水的杯子,郭焱反手一接,滴酒不灑:“想跟我拼酒?”
“不敢?”諸葛鈺挑釁地問道。
“誰說不敢了?”郭焱挑了挑眉,這個作,和水玲瓏那欠扁的樣子如出一轍,諸葛鈺眉頭一皺,火上心頭,“當心爺喝死你!”
“大言不慚!誰喝死誰還不知道呢!”言罷,郭焱單手吊著窗欞子,一個旋轉沿著墻壁來到了諸葛鈺的窗前,爾后輕輕一縱,跳房間。
二人面對面在小圓桌旁坐好,絕對的大眼瞪小眼、兩看兩相厭。
郭焱:敵對一切對水玲瓏有所企圖的男人!
諸葛鈺:教訓每一個跟他搶水玲瓏的男人!
四目相對,空氣里刀劍影、火四,似天際的烏云黑席卷而來,也似海面的波濤一陣陣拍岸而來,靜謐的天地,忽然就有了萬馬奔騰的喧囂,仿佛兩軍對壘,勢要殺出個你死我活來!
諸葛鈺把郭焱給他的酒杯放在鼻尖下輕輕一聞,不以為然地笑了:“這是酒麼?本是水!安平!”
安平從門外竄了進來:“世子爺!”
“上酒!”
安平飛一般地沖了出去,回來時,手里擰了十壇子封酒。
諸葛鈺推了三壇給郭焱,自己留了七壇:“自古凡俗庸人擾,春夢不醒能幾回?你三我七,喝完不倒算你有本事!”
郭焱不服氣地搶了兩壇子過來:“我才不要你讓!本將軍殺得了敵人,尚得了公主,還喝不了你幾壇子酒?”
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瞇兩道月牙兒:“春夢不醒,一壇能醉倒一頭牛,我勸你別逞能。”
該死的諸葛鈺居然給他喝這麼烈的酒!郭焱咬牙,眼珠子滴溜溜一轉,計上心頭,促狹地笑了起來:“喝酒有什麼意思?喝什麼酒你定,吃什麼菜我定!小二,把我平時最吃的東西端上來!”
諸葛鈺狐疑地眨了眨眼,臭小子笑得這麼邪惡!
不多時,店小二呈上了郭焱每次來都必點的菜肴和佳釀,赫然是一碟火紅的朝天椒,一鍋涮羊,一碗黑馬酒,聞到濃濃的膻味兒時,諸葛鈺的胃里就是一陣翻騰!在漠北和大周邊境住了一年,他最不了的便是那里的飲食!而他……也吃不慣辣!
郭焱將諸葛鈺的神盡收眼底,得意一笑,用筷子夾起一個朝天椒送進里,有滋有味兒地吃了起來。
諸葛鈺的頭了一下,卻也不甘示弱,學著他模樣,吃了一個,這朝天椒,比水玲瓏屋子里的椒鹽餅可厲害多了,諸葛鈺只覺一團烈火在齒間突兀地點燃,從口腔到腸胃,熊熊烈火一路蔓延,連五臟六腑都燒了起來!整張臉,紅了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郭焱笑得前俯后仰,“跟小姑娘似的,還臉紅!”
諸葛鈺狠瞪他一眼,端起酒壇,仰頭豪飲,原是俗之舉,他做來卻行云流水般愜意瀟灑。
郭焱的笑容一僵,眼睛都看直了,他最差的便是酒量!但輸人不輸陣,即便結局只能是暈過去,他也得強撐著把五壇子喝完!一念至此,他拔了酒壇上的封布,也如諸葛鈺這般,咕嚕咕嚕喝了起來!不多時,便醉得東倒西歪。
這回到諸葛鈺哈哈大笑了:“跟個糟老頭兒似的,坐都坐不穩!”
郭焱立馬擺正了形!
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掠過一狡黠:“郭焱,有沒有人跟你說過,你和以前不一樣了?以前你特渾,現在……更混!爺告訴你,玲瓏是爺的人、爺的妻子,你給爺歪心思,不然爺滅了你!”
郭焱打了個酒嗝,雙瞳有些渙散:“你是不是想灌醉我,然后……套……套我的……話?”
諸葛鈺癟了癟,臭小子,倒也不笨嘛!
郭焱呵呵一笑,指著諸葛鈺的鼻子,慢吞吞地道:“想知道我和玲瓏……的關系呀……呃……我……偏……不告訴你……急死你……讓你小時候……欺負我!”
諸葛鈺笑了笑:“來!你和玲瓏本連面都沒見過,何來關系?不過是你一廂愿罷了!”
郭焱的眸一暗,笑容染了苦,接著,他話鋒一轉,笑瞇瞇地道:“吃菜,諸葛鈺!”
諸葛鈺著頭皮吃了一片郭焱夾過來的刷羊,剛一吞進去便走到室對著痰盂哇哇狂吐,郭焱再次哈哈大笑:“諸葛鈺,你懷孕了吧?居然會吐誒!”
嘭!
諸葛鈺的拳頭砸了過來!
郭焱并未閃躲,而是同樣掄起拳頭,迎了上去!
安平站在門口,捂住耳朵,二位爺,你們輕點兒!
月黑風高。
一輛裝著餿水的車從皇宮的偏門駛出,車轅上的劉太監把膳房的腰牌給侍衛看了看,侍衛走到車旁,掀開一個餿水桶的蓋子,一帶了些腐爛氣息的搜味兒撲鼻,侍衛惡心得皺了皺眉,又急忙蓋上:“這回的餿水怎麼這樣臭?”話雖如此,他仍是朝后面的搜水桶走了過去。
劉太監在膳房當差,常出偏門,和侍衛也算相,他笑著道:“放得久了些,便有味兒了!我天天打您眼皮子底下過,我什麼為人您還不清楚?幾桶餿水,能藏些什麼!你瞧!”
劉太監站起,拿著車上的子在另外三個餿水桶里攪拌了一番,沒有異樣的撞聲傳出,證明里面沒有金銀珠寶、玉瓷瓶之類的值錢東西。做完這些,劉太監放下木,從懷里掏出五兩銀子,小聲道:“我家那口子病了,我得去瞧一番,大概要晚些半個時辰回,可否請大哥為我留個門兒?”
太監是閹人,不能婚配生子,卻可以有與之對食的名義妻子,不太監在外面置了房產,“娶”了妻子,宮里伺候人,回了屋有人伺候,算是一種心理安。
侍衛對這理由不疑有它,看了剛剛被劉太監檢查過的餿水桶一眼,想著要不要再檢查一番,可掂了掂手里的銀子,又笑道:“行了,過吧!我給你留門兒!”
劉太監低頭,角的笑似有還無,坐上車轅,駕了馬車離去。
就在他即將穿過長長的通道時,一聲喝自后陡然響起:“給我攔住他!”
侍衛先是一怔,隨即撲向馬車,劉太監顧不得那多,揚起馬鞭狠狠地甩了下去,被逮住絕對是死路一條,倒不如逃命興許能一線活的希!
幾名暗衛騰空而起,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落在車轅上將劉太監給踹下了地,并勒韁繩,停住了奔跑的馬車。
侍衛回頭,看清來人后立馬跪了下來:“三……三公主!”
三公主一腳將侍衛踹了個四仰八叉:“把他給我拖下去,關進暴室!”這種人活該被打死,可惜一不是皇后,二不是太子,無權死林軍。
三公主給其中一名暗衛打了手勢,暗衛目一凜,從第三個餿水桶里撈了個漉漉的人兒出來!
三公主定睛一看,居然是小德子!火冒三丈,一手叉腰,一手指著他的鼻子:“好呀你!居然想了這麼個齷齪的法子溜出宮,本公主倒要看看,你究竟藏了什麼貓膩?給本公主搜!”
暗衛是經過專業訓練的,搜不在話下,然而,他們四人在小德子上搜了好幾遍卻一無所獲。
小德子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,卻哭著道:“三公主饒命啊!奴才上哪兒有什麼貓膩?奴才就是一時貪玩,想出宮學那風流才子喝喝花酒!過一過心里的癮!奴才……奴才真沒什麼貓膩啊!”
劉太監早在被抓時便暈了過去,本答不了話,三公主的小臉皺一團,難道水玲瓏估計錯了?水玲瓏說守住偏門,一定能捉條大魚,但一個犯宮規的小太監算哪門子的大魚?殺他還嫌臟了自己的手!
遠的水玲瓏搖了搖頭,幸虧不放心跟過來了,三公主聰明機警,卻自單純,并不悉那些腌臜手段。水玲瓏戴著面紗,在枝繁的攙扶下從林子里走出,為了演好這場戲,的的確確讓自己過了敏,走了一會兒已頗有些累乏:“搜他的魄門!”
三公主倒吸一口涼氣,趕轉過了,吩咐暗衛道:“照水小姐說的做!”
小德子然變!
兩名暗衛架住他,另一名了他子,借著稀薄的月,看見了魄門口的一條似有還無的線,他隨手一扯,一個的瓶子掉了出來!
暗衛用帕子了瓶子,拿去里面干干凈凈的信,遞給三公主。
三公主只覺得惡心,哪里敢看?
倒是水玲瓏接在了手里,三公主這才忍不住好奇湊過去看了看,驚愕不已:“這畫的是什麼符?”
小德子哭著道:“只是一個平安符!咱老家的迷信,被鬼了床,把平安符塞魄門里,可以驅邪!”
這一重又一重的保險,真是……安得太巧妙了!把人藏在餿水里蒙混過關,即便被發現,又有誰能想到對方會把信息藏在魄門那種污穢的地方?而即便這一招又失策,里面的文字也決計不是大家認識的!
這樣嚴的細作手段,除了荀楓,天底下還有誰想得出來?荀楓竟是打算讓皇帝為八字不合的“幕后主使”,明明已和諸葛鈺定親,如果皇帝真看上納為妃,被打了臉的鎮北王府立馬會跟皇帝冷臉,加上喀什慶族二十年免稅期即將結束,荀楓再從中挑撥挑撥,皇帝或許認為鎮北王是借的名義發難,實則是想鬧喀什慶族的獨立。雙方很快便會惡斗,荀楓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了。
水玲瓏冷冷一笑:“這是西洋文!She—has—been—taken—away。She—retending—to—be—sick。What—to—do—?意思是,‘被帶走了,一直在裝病,接下來該怎麼辦?’這個‘’自然就是我了!”
見三公主一臉驚訝,水玲瓏又道,“我小時候曾偶然得了一本西洋圖文書,三公主想看的話,我改日命人給你送來。”
小德子驚得瞠目結舌,金尚宮暗地里教了玉妃幾年,玉妃才勉強學,水玲瓏……水玲瓏不過是個莊子里出來的庶,為何也懂這些?
三公主很快想到了玉妃,小德子是玉妃的奴才,沒有玉妃的指使小德子哪來的膽子和通天大能混出宮與外人勾結?“你個狗奴才!說!玉妃到底和誰勾結在了一起?”
小德子矢口否認:“和娘娘無關……”
勾結誰肯定是查不出來的,若猜的沒錯,與小德子接洽的也不是荀楓本人。荀楓要是連這點兒自保的本事都沒有,前世又怎麼斗倒云家的男兒?至于玉妃麼——水玲瓏淡淡笑道:“三公主,請你向皇后娘娘請旨,讓關雎殿所有人都照著這張字條仿寫,并請太子殿下在一旁監督,誰是真的寫不來,誰是故意藏拙,太子慧眼,一定看得出!”
“好!我這就去辦!”能懲惡揚善,三公主興極了,命令暗衛將小德子和張太監送去了皇后的未央宮,自己則笑著看向水玲瓏,眼底多了一欽佩,“你真厲害,我決定了,和你做朋友!”
“不,厲害的是公主。”見三公主疑地瞪大了眸子,水玲瓏又道,“你我僅兩面之緣,卻能在突然知曉我裝病的況下當機立斷選擇相信我,這份氣度和膽識才真正令人欽佩。”
從玉妃想撮合和皇帝的那一刻起,就懷疑玉妃其實是打算挑撥鎮北王府和皇帝的關系,若玉妃不寵,尚能以為是想利用親生侄兒固寵,可皇帝盡管不留宿關雎殿,卻日日定時前去探,玉妃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樹立一個敵。為了玉妃和幕后黑手聯系,才不得已裝了一場病。不曾想,幕后黑手竟是荀楓。
三公主撅了撅,我信的不是你,是郭焱!“對了,玉妃不是你姑姑嗎?怎麼好像……要和誰串通起來害你似的?”
“人心險惡,今天我才真真見識到了,我也納悶,明明是我姑姑,害我做什麼?”幕水玲瓏不打算告訴三公主,因為就連自己都有諸多疑,譬如皇帝為何會對著做的孜然牛說“十幾年了,朕從沒忘記過這種味道”?又譬如,玉妃又怎麼算準皇帝十幾年前的喜好的?
三公主忽而想起了一件事,低頭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個半月形的玉佩遞到水玲瓏手里:“咯!這是你的東西,當時你在裝暈,我忘了給你,在你鞋子邊撿到的。”
“鞋子邊?”
“關雎殿的時候啊!你不是抓著我的手寫字求我帶你離開嘛?我吩咐宮人抬你出去,然后我就看見木榻上的玉佩了。好了,我得去找母后治玉妃的罪了,你先回崇明宮吧,表嫂在等你!”言罷,三公主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原地。
半月形的玉佩,是畫意留給的,水玲瓏道了謝,打開自己的荷包,準備把玉佩放進去,卻發現原先那塊本就在里面!腦海里靈一閃,忙把玉佩高高舉起,對著月看清了它北面的字,赤那。
赤那,在漠北話里是“狼”的意思。
為了證實心底的猜測,水玲瓏把畫意的玉佩拿出來,兩塊拼在一起,正好是一完整的圓月,而原先看不清的紋路也漸漸凸顯了出來,一邊一個,合起來便是——斯琴。
斯琴,漠北四大家族之一,十分尊貴顯赫,便是如今改朝換代,斯琴家族仍屹立不倒。斯琴赤那,斯琴諾娃,聽起來像一對兄妹或姐弟。
剛剛進過屋子里的人沒有二十也有十個,到底會是誰掉的?不管誰掉的,斯琴赤那都極有可能在宮里。水玲瓏突然想起了和鎮北王關系匪淺的漠北皇妃,心里一時又有些拿不準了。
三公主把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明了皇后,皇后然大怒,依了水玲瓏的方式讓關雎殿所有人包括玉妃在仿寫洋文,并讓云禮和太傅從旁監督,玉妃果然了陷兒,但玉妃懷有孕,無法用刑,皇后除了證實勾結旁人陷害水玲瓏再也撬不出其它信息,至于劉太監和小德子,他們只負責傳遞消息,從沒見過對方的真容,易地點在城西一荒無人煙的破廟,可當皇后派人前去勘察時,本沒弄到一星半點的蛛馬跡!
帶人出宮的事狠狠地刺激了皇后一番,皇后集結了六局親信,在后宮進行了為期七天的大搜查,發現許多珍惜古董被換了贗品,嚴刑拷打之下方知,這些東西都被妃嬪或宮人以各種方式運出宮,換了銀子再把贗品帶回來,有些糊涂的主子,屋子里的東西被換得沒一樣不是贗品,還樂顛顛地逢人夸贊的好貨多。
雖說法不責眾,但皇后顯然被激怒到了一定的程度,采取了雷霆手段,對上百名宮、太監以了仗殺之刑,尤為嚴重的十名宮人和兩名宮嬪,其中一個便是栗人,以了凌遲之刑,且請了闔宮上下,除皇子公主外所有人前去參觀!一時間,皇宮人人自危!這是姚皇后生平最殘酷的一次肅清宮圍的行,史書記載為《甲卯之》,當然,這是后話了。
水玲瓏在崇明宮和諸葛汐坐了一會兒,三公主便帶著消息回來了——玉妃從二品妃降為七品常在,終圈于冷宮,孩子出世后由珍貴人養。
諸葛汐抬眸,不解地道:“珍貴人?宮里有這號人?”時常宮探皇后,宮里有哪些妃嬪還是一清二楚的。
三公主看了看水玲瓏,見半分詫異都無,不由地跺了跺腳:“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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