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房,姚大夫人和栗夫人正在烹茶,丫鬟進屋稟報了外邊兒的靜,二人的手俱是一頓,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對方。原先們從宮里聽到消息,說水玲溪有可能頭部重創留了后癥,皇后娘娘便了給太子納側妃的心思,們并不敢完全相信,而今一鬧,算是徹底證實了張院判的猜測。
姚大夫人沒多大覺,反正姚老太君折騰便讓折騰唄!兒到嫁誰都行,幸福就好。
栗夫人則激了,之前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帶了栗彩兒過來,不曾想歪打正著,水玲溪果然有病!那麼,太子納側妃板上釘釘了!不,興許不止側妃,還有正妃!栗夫人眸一轉,笑道:“敏敏啊,三公主會在府里住幾日?”
姚大夫人繼續烹茶:“不知道,想多住幾日的,就不知老太君和皇后娘娘如何安排了。”
栗夫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,眉眼含笑道:“我和彩兒也在你這兒住幾日唄!”三公主若住下,太子定也會常來探的吧,誰不知道太子寶貝一雙弟妹?
姚大夫人微微蹙眉:“大嫂,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?”
栗夫人不以為然地道:“怎麼會讓你為難了?我是你大嫂,彩兒是你侄兒,往你這兒住幾日還不行?你的二兒媳,一雙落難的表弟妹在府里住了幾年年,也沒聽說你們姚家不歡迎他們,我和彩兒是堂堂國公府的家眷,不比他倆得臉?”
“咝——”姚大夫人倒吸一口涼氣,大姐說的沒錯,這個大嫂果真有點兒自私!難怪大姐嫁定遠侯府后不怎麼和娘家人來往了,有個這樣的大嫂,讓人想親近都不!可來者是客,姚大夫人按捺住火氣,語重心長道,“大嫂,晏穎的父母落難,一雙兒所托非人差點兒橫死,姚家不能見死不救!我不妨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,你瞧上太子那個香餑餑了,我婆婆又何嘗不是?你的這點心思只怕也瞞不過我婆婆的毒眼,今兒你是借著給三公主慶生的名義而來,我婆婆自當好生招待你,但倘若我讓你和彩兒住下,不是明擺著同意你和姚欣爭太子府的側妃之位嗎?你我婆婆怎麼看我?”
栗夫人的呼吸一滯,不可否認栗敏所言不虛,只是不甘心浪費這麼一個大好機會:“你那婆婆一把年紀了還干涉府里的事兒!不嫌累得慌!照我說,你也是太怕你婆婆了!”瑜安公主就不會,人家天天吃齋念佛,逍遙自在,什麼都是說了算!
姚大夫人狠瞪一眼:“大嫂,這種話休要再說!孝敬公婆天經地義,我不給小輩們做個榜樣,等我老了,小輩們又怎麼對我?”
栗夫人擺了擺手:“行了行了,我說不過你,你就給個話,讓不讓住?”
姚大夫人眨了眨眼:“這事兒我得先問我婆婆,再者,即便三公主住下,太子也不會,太子公務繁忙,才沒功夫在宅子里轉悠!”
言罷,姚大夫人端著烹好的茶走出了偏房,是的,希小輩們將來怎麼對,現在就怎麼對姚老太君!
栗夫人氣得半死,不愧是姐妹,跟栗仙兒簡直一個德行!冥頑不靈!
……
午后的,懶洋洋地照著斗拱飛檐、碧草青青,鮮花掛枝頭,略有一分散懶之意,水玲瓏用帕子掩面打了個小小的呵欠,這樣的天氣,真想睡覺啊!
“請問是水大小姐嗎?”一名青丫鬟攔住了水玲瓏的去路,笑容滿面,很是友善。
水玲瓏放下帕子,淡淡地咧開角,似一朵山花淡淡地綻放,徐靜優雅:“我是。”
丫鬟端莊得地笑著:“二聽說府里來了貴人,想前去探一番,卻不得空,這才命奴婢來迎接大小姐,請大小姐隨奴婢去二的院子坐坐吧!奴婢名喚小青。”
二?水玲瓏前世與姚家打的道不多,是以,對這位姚家的二沒什麼印象,更不知諸葛汐和相得是否良好,若好,自己去坐坐無傷大雅,若是二人時常互別苗頭,親近二可不打了諸葛汐的臉?
小青似乎看出了水玲瓏的疑慮,笑靨如花道:“大平日里極照顧二,不嫌棄是個商賈之,今日大忙,二代替照顧一下娘家人是應該的。”言辭間,把水玲瓏直接歸了鎮北王府。
話說到這份兒,水玲瓏沒有不去的道理:“客隨主便,若二不嫌我叨擾,我自然非常樂意去探一下二的。”
小青福了福子:“水小姐請!”
一路上,小青向水玲瓏簡單介紹了一下二的背景,二名為馮晏穎,來自江南,父親是姚家茶莊的供貨商,姚霂有一次親臨江南挑選優質茶葉,對馮晏穎一見鐘,姚霂回京后便向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說了這件事,姚霂是次子,無需繼承家主之位,因此他娶誰都沒關系,姚家便準了這門親事,年底馮晏穎麻雀變凰,以商賈之的份了皇后母族的媳婦兒。
水玲瓏暗嘆,姚家的家風算是比較異類了,換做其它名門族,即便是庶子也不一定會娶一名商。
“智哥兒今年兩歲,可皮了,佟哥兒六個月,也不怎麼消停,大小姐您待會兒別被嚇到。”小青巧笑嫣然地說完,水玲瓏不由地挑了挑眉,能這般議論小主子的丫鬟,份定然不低,水玲瓏再仔細看向了小青,只見眉目如畫、如玉,談笑間嫵天,絕非尋常丫鬟可比。姚家不興納妾,可不代表主子們一生真就一個人,這名小青的丫鬟,應當是姚霂的通房。
小青回過頭,正好撞進水玲瓏似笑非笑的眼眸里,眼神微閃,垂下了眸子:“讓水小姐笑話了。”
水玲瓏裝作沒聽懂:“哦?我笑話什麼呀?小孩子頑皮很正常啊!”不管小青是有意還是無意暴了與尋常丫鬟的不同之,水玲瓏都對姚家的家事……不興趣!
小青先是一愣,爾后訕訕一笑:“水小姐所言極是。”
諸葛汐和馮晏穎的住所不遠,同在長房的區域,二人不疾不徐走了一刻鐘便到了。不同于諸葛汐的奢華,馮晏穎的院子沒有牡丹、沒有名貴蘭花,多是些淡雅的馬蹄蓮和山茶,再往里走是一個扇形小魚塘,用溫水養出了紅的蓮花,蜻蜓繞著蓮花飛來飛去,金燦燦的翅膀在日暉下熠熠生輝,人一看便難以移開視線。
諸葛汐的院子讓人想到皇宮,這兒卻讓人憶起山水田園。
水玲瓏隨小青進屋,馮晏穎生了一張瓜子小臉,杏眼柳眉,鼻梁不高鼻尖微銳,櫻桃小淡淡,總來說,五致,比不得諸葛汐麗,卻也人過目難忘。穿一件寬松的淺藍長和一件鵝黃對襟春裳,部異常盈,應當是有自己喂。有錢人家都興請母,極自己喂養,便是卑賤如馮姨娘,也不曾給水玲語和水玲清喂過一口。
馮晏穎卻喂了。
姚家看似家規嚴謹,卻比其它名門族更有人味,難怪那麼多千金破腦袋都想嫁姚家了,可惜姚家男兒產量不多,又不納妾,碎了不知多芳華的玲瓏心思。
馮晏穎懷中抱著佟哥兒,看到小青領了一名氣度高雅的妙齡子,忙站起迎了上去,熱地笑道:“水小姐快請坐!”
水玲瓏從荷包里拿出兩對小金鈴鐺遞給馮晏穎:“來得匆忙,沒給孩子準備禮,二湊合著收下。”
馮晏穎睜大眼眸阻止了水玲瓏的手:“哎喲!這怎麼好意思?未出閣的也都還是孩子,哪有孩子給孩子送見面禮的?況且你大姐給智哥兒和佟哥兒送的東西,怕是長大了也用不完,我真不好再收你的!”
“大姐喜歡智哥兒和佟哥兒,我也喜歡,二莫不是瞧不上我送的東西?”當著馮晏穎的面,不好駁了諸葛汐的面子,且稱呼“大姐”吧!
“哪兒瞧不上?你這份心意真真兒是難得的!”馮晏穎不好再堅持,微笑著收下,又命人娶了的妝奩,挑出一支親手做的翠羽孔雀釵送給了水玲瓏,那點翠工藝,比之尚宮局的也不遑多讓,水玲瓏的眼底閃過一驚艷,馮晏穎就笑道:“我閑來無事隨便弄弄,大小姐若喜歡這工藝,我教你。”
點翠工藝比胭脂配方稀奇多了,馮晏穎真是……心寬廣!
水玲瓏笑著拒絕:“我笨手笨腳的,怕是學不來。”說著,看向了馮晏穎懷里睡的佟哥兒。
馮晏穎微微一笑:“水小姐,想抱抱嗎?”
自然是想的,做過母親的人,心里對孩子總有一不尋常的,但水玲瓏只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,便搖頭道:“我怕摔到了佟哥兒,他好小,那麼小的孩子要怎麼抱?弄疼他了怎麼辦?你都是怎麼學會的呀?”
“噗嗤——”馮晏穎笑出了聲,“母親照顧孩子是一種天,等水小姐有了自己的孩子,應當就無師自通了。”
水玲瓏渾然一副“原來如此”的表,四下看了看,問道:“沒看到智哥兒。”
馮晏穎的眉梢微挑:“哦,智哥兒睡了。”
大的睡了,小的也睡了,大的在床上,小的在懷里。水玲瓏挑了挑眉,小的剛睡?水玲瓏垂眸,瞳仁了,狀似隨口問道:“佟哥兒吐可好了些?”
馮晏穎了兒子的小臉,眉宇間全是憐和幸福:“好多了呢,臨睡前喂了一次,半個時辰了也沒吐。”
半個時辰還抱在懷里?亦或是原本在床上得知才抱給看?水玲瓏又挑了挑眉。
馮晏穎的眼神一閃,徐徐一嘆:“佟哥兒生病,我真是一刻都放心不下。”
小青給水玲瓏奉上云霧茶,笑呵呵地道:“佟哥兒親您,智哥兒親大!難怪您疼佟哥兒多些!”
馮晏穎嗔了小青一眼:“瞧你這說的,好像我多不待見智哥兒似的!都是我肚子里掉出來的,只是智哥兒大了,不用時刻粘著我,佟哥兒還小!”
小青吐了吐舌頭,轉立在一旁。
馮晏穎又看向水玲瓏,“不過小青倒也沒說錯,智哥兒的確很親近大嫂,許是我懷佟哥兒時把智哥兒放大嫂院子養了一段時間,到現在他一天見不到大嫂都會哭鼻子呢!”
說話間,屋傳來了糯糯的哭聲,是智哥兒醒了。
不多時,母將一個滿臉淚水的小不點兒抱了出來,智哥兒穿一套白卷藍邊的褂子和子,模樣酷似馮晏穎,眉清目秀,個子不高,長得卻壯,此時正滴溜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瞳仁,怯生生的,水玲瓏朝他一笑,他還躲。
馮晏穎把佟哥兒遞給小青,自己從母懷中接過智哥兒,智哥兒一把抱住馮晏穎的脖子,很是粘膩,馮晏穎哄道:“乖啊,智哥兒,來,跟水小姐請個安,好不好?”
智哥兒搖頭。
馮晏穎的臉子有些掛不住,訕笑道:“水小姐你別介意,他剛睡醒,不大神呢。”
水玲瓏完全不介意!跟這孩子又沒多大關系,孩子喜歡與否對不構毫影響,馮晏穎想多了。水玲瓏把鬢角的秀發攏到耳后,云卷云舒道:“沒事的。”
馮晏穎親了親兒子的頭,輕地問道:“悶悶不樂的,可是想你大伯母了?”
智哥兒愣了愣,點頭。
馮晏穎又道:“大伯母今兒忙,咱們改天再去找,好不好?”
智哥兒再次點頭。
水玲瓏覺著是不是自己太兇神惡煞嚇到一無辜孩子了,乃至于人家本不敢離開他娘的懷抱,水玲瓏扶額:“多謝二的招待,我祖母和二妹適才子不適歇在了廂房,這會兒想必已經醒來,我該過去看看了。”
“再多坐一會兒吧!”馮晏穎的眼底不經意地便流出了一點失之,至于失什麼,不得而知,水玲瓏站起,“不了,多謝二的盛。”
馮晏穎把智哥兒遞給母,智哥兒不撒手,死拽住頭發,尷尬一笑,復又把智哥兒抱在了懷里:“定是我這兒無聊,偏不知我表妹跑哪兒去了,若在,你們倆年輕姑娘有說有笑便不覺著無趣了。”
水玲瓏理了理寬袖:“或許令表妹是去看堂會了。”也或許是去看云禮了,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呢?
“或許吧!”馮晏穎彎彎的眼眸里閃過一極亮的。
出了馮晏穎的院子,水玲瓏把了汗的帕子遞給枝繁,枝繁接好,又遞過一塊新的:“大小姐,奴婢覺著二有些怪。”
“哦?哪里怪?”
“哪里都怪,但的,奴婢又說不上來。”
水玲瓏淡淡地牽了牽角,沒接枝繁的話,因為和枝繁一樣,覺到怪異卻又說不出哪里怪異。
姚府西面的空地上搭了戲臺子,此時正咿咿呀呀唱個不停,從馮晏穎的院子到迎賓樓正好要經過這個空地,半路上,水玲瓏和前來看戲的三公主不期而遇,三公主東張西,似乎在找人,看到了水玲瓏,忙招了招手,水玲瓏走過去行了一禮:“三公主。”
三公主眨著忽閃忽閃的眼,道:“你剛剛去哪兒?我到找都沒找到你!”
水玲瓏打趣地說道:“原來公主找的是我,我還以為公主在找郭焱呢!”
三公主嘟起:“他今天來不了!月底有個醫生盛會,他和你父親勘察場地去了!”
醫學盛會,五年一度,以發揚救死扶傷的神為宗旨,各地名醫薈萃,爭相斗,獲勝者可得黃金萬兩,并有機會像皇帝訴說一個愿,只要不過分,皇帝一般都會應允。記憶中,荀楓也參加過一次醫學盛會,貌似不是這一回。水玲瓏斂起翻飛的思緒,和善地笑道:“場地建設和盛會安排都是禮部的事,郭焱干嘛跑去湊熱鬧?”
“哈!這你就不知道了吧!漠北今年會派使者出訪大周,郭焱全權負責接待任務,你父親是禮部尚書,郭焱免不了要與他合作,所以,郭焱就從現在開始和你父親打好關系啦!”講起郭焱,三公主總是眉飛舞!
又不是岳父和婿,打好什麼關系?水航歌再牛,郭焱是上級,他還不是只有結的份兒?水玲瓏對這個話題沒多興趣,從寬袖里掏出一個致的紅荷包遞給了三公主:“送給公主的生辰禮,我親手繡的,不知能否公主的眼。”
“哦?”三公主兩眼放,將荷包拿在手里,翻來覆去地看,荷包上用各種的線繡了一對振翅高飛的彩,彩鮮明,栩栩如生,一照,仿佛要飛出來一般,更重要的是,荷包的背面有三公主和郭焱的名字,三公主不釋手,“這個好看!比那些珠寶首飾、綾羅綢緞有意思多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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