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呸!有人嫁給你們兒子算是不錯了!你那兒子不學無、聲名狼藉,一連克死三任未婚妻!不想讓你們面子太難看才給了你們一個臺階下!轟我?不知所謂!我倒要看看,除了水家兒,他還能娶到誰?!”老夫人在鎮北王府門口,狠狠地罵了一通,拽著淚流滿面的水玲清上了馬車,水玲清不停地哭,老夫人這陣子被各種破事兒給弄得心煩意,當即用食指著水玲清的腦門兒,呵斥道,“哭!就知道哭!長得人模人樣,連個男人的心都勾不到!你怎麼不跟你四姐學學?人家連皇帝都能迷住,不就讓你迷個世子嗎?這也做不到!養你何用?白吃干飯!”
老夫人涵養好許多年,現在卻……王媽媽暗自搖頭,府里遭了一連串的打擊,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方寸大,就連老爺都有些惴惴不安,若非說誰在風口浪尖還能鎮定自若,當屬大小姐了!
水玲清哭得越發厲害了,諸葛世子明明是大姐夫,為什麼要去勾引他?如果非要在江總督和諸葛世子之間選一個,那的選擇一定不是后者。
書房,諸葛流云的神十分凝重,這比聽到諸葛鈺和水玲瓏八字不合更讓他惱火!退親?就算和諸葛鈺有婚約的是公主,也不能退了諸葛鈺的親!要退,也得諸葛鈺退了別人!尤其,尚書府還不止退親這麼簡單!把好的給太子,次的給他兒子?!太子矜貴,他兒子就卑賤?他的兒子對喀什慶族來說意味著什麼,沒有人比他更清楚,敢得罪喀什慶,那就準備灰飛煙滅吧!
他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,誰敢欺辱他兒子,下場便只有一個——死!
“來人!給我查!把水航歌為十七年的檔案,事無巨細地查出來!敢掉一件事,本王就摘了你們的腦袋!”就算水航歌是個清,他也要把他變一個污吏!他要水家……家破人亡!
“是!”暗衛形一晃,飄出了書房。
諸葛鈺從容地走了進來,臉上是有的沉靜,仿佛一夕之間他已大了十歲,年輕狂、放不羈就那麼悄無聲息地離他而去了,但或許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,誰又知道呢?
“父王,這是我和水玲瓏的事,你不要手,我自己會解決。”聲音不大,語氣卻不容拒絕。
諸葛流云看向神俊朗的兒子,心里一陣痛,若非當年出了那樣的事,兒子也不會變得如此消沉,他本是喀什慶的天才,是引領全族走向昌盛的希,卻因那件事而遭了無法磨滅的打擊……說到底,是他這個父親害了他!諸葛流云斂起臉上的怒容,出一個寵溺的笑:“鈺兒你別做傻事,不就是一個人嗎?不值得你怒,父王會替你解決的。”
諸葛鈺對諸葛流云顯然沒多尊重,淡淡的口吻,疏離的態度,直人心里一陣發涼:“又是替我解決,那父王你要不要也替我娶妻房?”
“你……”諸葛流云的臉就是一白,想罵兒子口無遮攔,卻又實在狠不下心,他話鋒一轉,岔開這個話題,“我知道你長大了,你想做什麼,我都會不余力地支持你,你是想做,還是想從商?或者什麼都不做也行,反正嚴格說來你也不算大,我在你這個年紀,也是什麼都不懂,整天東跑西跑,年輕人嘛……”
諸葛鈺面無表地打斷他的話:“說了這次不要你手!你再手,才是真的我做傻事!”
諸葛流云咽不下這口氣:“慕太子,非太子不嫁,在府里尋死覓活,這樣的人,實在不值得你費心!”
諸葛鈺的濃眉一蹙,陷了沉默。
諸葛流云以為諸葛鈺會大發雷霆,誰料等了半天,卻只等來一句:“我知道了。”
爾后,再沒下文。
諸葛流云氣得目眥裂:“你就是這麼倔!”
諸葛鈺漠然轉,出門檻時停住腳步,冷冰冰地道:“不要質疑我的決定,誰,我便殺誰!不想你的暗衛全軍覆沒,就別對水家下手!”
言罷,大掌一揮,先前跑出去查探消息的暗衛已經化作一尸躺在了門口。
諸葛流云的拳頭陡然握,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響,眼底的暗涌,像死亡漩渦,帶著無盡的吸力,似要把人的神識……盡數吞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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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玲瓏和太子以及諸葛鈺的親事并未對外聲張,在塵埃落定前,誰都不想提前丟這個臉。
水航歌親自來玲香院探了水玲瓏,噓寒問暖,關懷備至,仿佛要把十多年欠的父一并彌補回來。
“玲瓏啊,這些日子你幫著老夫人料理庶務辛苦了,我帶了些燕給你,你稍后讓鐘媽媽熬給你吃。”
“還有,過幾天呢,我要去泉州組織醫學盛會,你要是有興趣的話,我可以帶你去看看,聽說太子殿下也會去的。”
“我瞧玲香院似乎太簡陋了些,我派人給你修葺一番。”
……
水航歌喋喋不休,水玲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,直到看得他渾不自在,他才停止了聒噪,問道:“玲瓏你盯著我看做什麼?”
水玲瓏角的弧度,似有還無:“我想問父親何時給我娘一個嫡妻名分。”
“……”水航歌的一張,倒吸了一口了涼氣,“你娘過世已久,這個……”
水玲瓏的笑容一收,神一肅:“父親,我娘為了你被趕出董佳一族,在你許了白首不相離的況下從正妻淪為妾室,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覺著愧疚?”大風小說
“我不是不想,而是……不能!”水航歌側過了子。
水玲瓏繞到他跟前,迫使自己進駐他的視線,揚眉笑了:“有什麼不能?你都能把我從太子妃變世子妃,再變太子妃,親的父親大人,你在我心里是無所不能的!”
“你……”水航歌這才意識到兒是在諷刺他,他眉頭一皺,“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?我是你父親!哪怕你嫁了太子,做了皇后,我也永遠是你父親!”
可前世你送給我的只有一張斷絕父關系的文書!
水航歌似乎覺著自己有些過了,語氣又了下來:“不過是把原本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!你又是置的哪門子的氣?難道太子不比諸葛鈺好嗎?當初秦芳儀暗中找你要玉佩的事兒我完全蒙在鼓里,我一直以為太子是真心喜歡玲溪,這才同意換了太子妃的人選,我也不希你嫁給一個不你的人,那樣你不會幸福的!但經此一事,太子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心,而你對太子也不無覺吧?不然的話,你昨兒也不會救他,既然兩相悅,為父便是拼著得罪鎮北王府的下場,也要達你娘臨終前的愿,讓你有段好姻緣啊!”
“拼著得罪鎮北王府的下場?說的比唱的好聽,若非水玲溪出了這種狀況,你會想到我?不需要時,把我一腳踹開,能利用時,又將我拉了回來,我以為父親這個角能為我遮風擋雨,護我不欺凌,容我一世倔強!可父親,你是怎麼對我的?要我嫁人,可以!把我娘還給我!只要你讓我娘活過來,哪怕是路邊的乞丐,我也義無反顧地嫁!”一番話說得水航歌啞口無言,水玲瓏憤然起,冷冷地甩了一句,“還有,父親大人,我娘臨終前,你不在邊!”
“……”水航歌啞然!
水玲瓏闔上眼眸,躺回了榻上:“我好累,想睡了。”
“那……你睡!”水航歌了個釘子,心有不甘地甩袖離去,嫁不嫁他說了算,什麼時候真到做決定了?只是那塊玉佩……唉!得想法子從秦芳儀手里搶過來!
水航歌走后,水玲瓏睜開眼,喚了葉茂進來:“葉茂,我二叔是不是在臺州做生意?”
葉茂撓了撓頭:“好像是的,二爺許多年不回來了,不過在臺州沒錯。”
老夫人一生共育有三子一,三叔早逝,二叔親后便搬離京城,遠赴臺州,前世今生水玲瓏都沒和這位二叔見過面,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,二叔既然多年不回京,想必和老夫人或者水航歌有過什麼不歡愉的經歷。水玲瓏按了按眉心:“把杜媽媽來。”
晚上,杜媽媽便借著送糕點的名義來到了玲香院,水玲瓏開門見山,直接問起了二叔離京從商的緣故。時隔多年,府里的人幾乎要忘了二爺的存在,今兒若非水玲瓏問起,杜媽媽大抵這輩子都不會想起有這麼一個人了。杜媽媽從記憶深挖出了當年的點點滴滴,臉一點一點變得凝重:“老太爺在世時是蠻疼二爺的,三爺去得早,二爺便是子,后來老夫人做主給二爺定了一門親事,是魏家的嫡。”
水玲瓏捧起茶杯,今兒胃口不佳,沒喝苦茶,杯子里是上等的玫瑰蜂水,可喝了一口便失了興趣:“魏家?哪個魏家?”
杜媽媽牽了牽角:“沒什麼名氣,難怪大小姐沒聽說過了,魏家祖上是書香門第,父親是個五品員,在京城這塊地兒不怎麼顯眼。魏小姐貴在知書達理、才俱佳,老夫人和老太爺都十分滿意,雙方很快定下這門親事。誰料魏小姐的父兄在一起探親的過程中遭遇山坡,連人帶車淹了泥石流中,魏家從此沒落,老夫人便想悔婚,二爺不同意啊,愣是跪在老太爺門口求了三天三夜,說不愿做那薄寡之人。老太爺是比較開明的,暗中敲了老夫人的警鐘,許二爺在熱孝期將魏小姐娶進了門。魏小姐的人是真心不錯的,婚后和二爺更是夫妻恩,沒多久就懷了子,大家都樂壞了,那可是府里的頭一份喜訊。”
講到這里,杜媽媽猛然意識到了什麼,尷尬一笑,“大小姐不算,府里都不清楚老爺有個外室。”
這麼說,魏氏比秦芳儀還先有孕了。水玲瓏笑了笑,示意杜媽媽繼續說。
杜媽媽把玩著手里的荷包,道:“但老夫人一直看二夫人不順眼,懷了孕也著晨昏定省立規矩,二爺為此沒和老夫人吵,老夫人不僅沒有所收斂,反而變本加厲,那時,府里的人都在傳老夫人想死二夫人,好給二爺再續一房好姻緣。”
水玲瓏晃了晃手里的茶杯,淡笑,意味不明地道:“這是章姨娘傳的吧?”
杜媽媽難為地低下頭,訕訕一笑:“是……是章姨娘命人傳的,可絕不是章姨娘發起的,章姨娘也是聽到丫鬟們議論,這才煽風點火了一把,這個奴婢可以保證。”
水玲瓏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多,“后來呢?”
杜媽媽了荷包,神略顯了一分凝重:“后來二夫人在給老夫人請安時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玉,老夫人罰二夫人跪了半個時辰,二夫人就流產了。二爺和老夫人大吵一架,三天后便帶著二夫人離開了水府,離開了京城,從此……再沒回來!”
這個二叔倒是個重重義的!
杜媽媽惋惜一嘆:“老夫人雖然不說,但奴婢明白,老夫人心里其實很想念二爺……”
后面杜媽媽又絮絮叨叨講了許多,基本沒什麼含金量,水玲瓏命葉茂送走了杜媽媽,枝繁奉上一盤鮮果,問道:“大小姐,您問二爺做什麼?”該不會是想讓二爺開口,求老夫人收回命,別退了大小姐和諸葛世子的親事吧?枝繁暗淡的眼底彩重聚,沒錯!只要二爺開口!老夫人一定會慎重考慮的!可二爺……跟大小姐不認識,會愿意為大小姐開這個口嗎?
這事兒雖然并未傳開,水玲瓏也沒瞞著鐘媽媽、枝繁和葉茂,鐘媽媽先為主,從一開始便認定太子妃之位是水玲瓏的,因此現在非常高興!
葉茂沒多大覺,嫁誰都行,幸福就好!
枝繁的態度與他們截然不同,是忠實的世子黨!
枝繁眼尖兒地撤下水玲瓏的蜂茶,換了一杯溫水,又切來一盤梨:“大小姐,您說出了這樣的事,世子爺怎麼也沒來一趟?世子爺會不會生氣了?”
這也是水玲瓏疑的地方,在看來,諸葛鈺是個急子,什麼都掛在臉上,做事又雷厲風行,老夫人今天下午帶水玲清去鎮北王府,不用想也知道老夫人是干什麼去了!
老夫人怕是被一個玉妃、一個珍貴人和一個太子妃和一個世子妃給沖昏了頭腦,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喪失了!鎮北王府是什麼門第?真由得了尚書府做主給它選世子妃?若單單是退親,鎮北王府氣氣也就罷了,大不了從此一拍兩散,誰也不欠誰!
偏老夫人貪心不足,既想保住太子妃之位,又舍不得放棄鎮北王府這顆大樹,這無疑是狠狠地扇了鎮北王府一耳!老夫人一定是想著,有太子和鎮北王的支持,水沉香走出冷宮的幾率才會大上許多。但這步棋,老夫人真真是走錯了!與姚太君之流相比,老夫人到底是缺乏了一些臨危不的氣度和清醒敏的政治覺悟。
可既然老夫人做得如此不堪了,諸葛鈺怎麼沒一點兒反應呢?
還是說……他不在乎?
水玲瓏挑了挑眉,沒太大緒波,吃了一片梨,淡淡地道:“你想多了,他怎麼會生氣?只怕高興還來不及,你家小姐我一沒長相,二沒后臺,又是個庶,嗯,倒真是委屈他了。”
枝繁的眸一暗,姑爺……會是那樣的人嗎?
水玲瓏探出手,想再拿一塊梨,卻無意中瞥見了皓腕上華璀璨的綠寶石金鐲,想起云禮和諸葛流云見到它的第一反應,水玲瓏覺得它或許是個了不起的寶貝,匹夫無罪懷璧其罪,鎮北王府的東西,或許要不起!把鐲子取下,親自放妝盒里鎖好,鑰匙沒給別人,就和諾娃、赤那兩塊玉佩一起隨攜帶。戴久了它,突然取下來,手腕一下子輕了許多。
枝繁看著水玲瓏把諸葛鈺送的鐲子起來,就好像把自己的一顆心也鎖住了一般,微微蹙眉,語氣卻是很好:“大小姐,要不……奴婢去一趟鎮北王府,問問姑爺吧?興許姑爺還不知道這件事兒呢!”
水玲瓏冷芒一掃:“他什麼時候變姑爺了?自己掌二十!”
“是!”枝繁自知理虧,不敢有所遲疑,毫不留地扇了自己二十下,連角都流出了。
水玲瓏吃完滿滿一盤子梨,略有些撐,站起,在屋子里走了幾圈,爾后提筆給三公主寫了帖子,人送去了姚府,日暮時分,三公主回了帖子,邀請水玲瓏過府小聚。水玲瓏直接揚言是去見太子的,水航歌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。
水玲瓏帶上葉茂,坐上了去姚府的馬車。
夜幕降臨,天空黑暗得沒有一亮,月牙兒和繁星云層,空氣悶熱,烏云厚重,貌似明日又有一場大雨。
馬車漸漸駛離了鬧市區,拐一條人煙稀的羊腸小道,轎頂的夜明珠皎皎生輝,照出一方敞亮。
水玲瓏靠在枕上,閉目養神,葉茂以為睡著了,便沒有出聲打擾。
隨行的人不多,四名尚書府的護衛,一名車夫,不過在治安良好的京城,這樣的裝備還算不錯了。
就在馬車即將駛離羊腸小道時,一聲破空之響自遠方倏然馳來!
水玲瓏霍然睜眼,一把按住葉茂的后頸,迫使和自己一起弓下去!
咻!
利箭從側面的窗子飛,著二人的后背一閃而過,釘在了門板上!箭頭上的火苗噌的一下,在車廂里燃燒了起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