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生暗暗咽了口口水，拿下這個白發怪，對他來說是雙重。

既有錢財聲與地位的滿足，也有來自上的銷魂。

花錦鮮的指尖，撐著自己的額側，

“見我做什麼？說。”

柳生的目，從花錦的一雙眸上，落到了的一頭銀發上，那目，讓花錦眼中的殺意迸現。

突然發現自己相當討厭別人盯著的頭發看。

“屬下想，婆婆這的這頭發可真是好看。”

柳生微微笑著，臉上的笑容十分自信迷人，仿佛他就知道些什麼。

花錦挑眉，瞇眼看他，不回應。

于是柳生繼續道:

“每個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小，屬下走南闖北這麼多年，所見的奇人軼事多了，但如婆婆這樣的，白發，可從未聽說過。”

他繼續自信的笑著，往花錦走近幾步，

“這世上沒有什麼妖魔鬼怪，我相信姑娘是個人。”

“姑娘從小便是一頭銀發？那想必盡了人世質疑嘲笑。”

他已經將話里“屬下”的自稱都去掉了，改“我”，他在心理上，已經將花錦征服。

雖然柳生也沒見過白發的人，但他也聽過伍子胥一夜白頭的故事。

他看花錦這怪，就大概能推斷出，這個人從小是怎麼過來的。

定然是被世人所不容，不，不喜。

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毆打、待，當妖怪一樣的折磨。

這便是世人對待異類的方式。

柳生很了解。

他知道，過傷痛的人，缺的人，最是容易被哄得手，只要稍微對這怪表達一些理解，以及安，馬上就會對他投懷送抱。

就如同侯盼一般。

“婆婆，不，姑娘，你大可相信我，我雖然知道你的異常，但不會告訴別人，也會替你保。”

花錦聽了半天，眼神冰冷的看著柳生，

“所以你跑到我面前來說這麼大一通，你認為我是什麼？異常？”

白發在這個世界，果然是一種異常吧，這個花錦從來都知道。

但只是不敢面對厲云卿，對于其他人，甚至對于這個世界的蕓蕓眾生，沒有那樣自卑自慚的心思。

銀發又怎麼樣？在以前所的世界里，多的是那種頭發五六的人。

并不懼怕別人用異樣的眼看。

只單單不想看見厲云卿，有那種驚詫與嫌惡的目。

柳生寬的一笑，彎腰，出手來，想要花錦的手，給一點安，

“雖然你很異常，但我并不會像別人那樣看輕你，在我的心目中，你很。”

就這樣，握住的手，讓覺到安，就會上他，對他死心塌地。

沒有人能夠拒絕柳生的魅力。

然而，剛出去的手，突然沒了。

就......沒了。

柳生低頭，看著自己禿禿的手腕，從斷腕噴出了鮮紅的。

對面的花錦嫌棄一般的躲開噴出來的線，形一晃，站到了柳生的背后，低頭無聊的把玩著手中帶的匕首。

“啊，啊？啊！！！”

柳生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，是花錦把他的手給砍斷了。

直接從手腕，齊齊的，將他出去的整個手掌砍斷。

現在他的斷手躺在地上，手指頭還搐似的了。

他著斷腕，大喊大的倒在地上，疼的打滾。

“拖出去。”

花錦宛若對待垃圾一般，讓人將柳生拖走，甚至連一句解釋，都懶得跟柳生說。

有什麼可解釋的？

都對手腳了，也才砍斷柳生的一只手掌，很仁慈了。

空曠的荒野上，護城軍將柳生拋在地上，又將那只斷掌丟在了柳生的上，啐道:

“呸，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，竟然還敢對我們主子手腳的。”

不知道主子就是小厲王妃嗎？

但凡接過小厲王妃的人，再接這個“主子”，用心就能出來，這本就是一個人好不啦。

大家都知道，只是大家都不說罷了。

馬蹄聲遠去，柳生躺在寒冷的荒原上，渾冷的發抖。

他捂著斷腕掙扎起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集鎮的方向走。

雖然他疼的鉆心，但求生的本能告訴他，如果他繼續待在原地，不是被冷死，就是會被荒原上的豺狼虎豹吃掉。

所以他必須振作起來，只要他能回到集鎮，他就能得救。

這一走，就沒日沒夜的走了好幾天，最后他被孫國公的府兵捉了。

“國公爺，他上穿著湖山軍的兵甲，疑似湖山軍的逃兵。”

湖山軍是花錦新立的兵制，名義上是頂替阮王軍的兵制，實際上是為了順利的往湖山軍里塞的兵。

孫國公囤兵五十萬，帝都的人雖然沒有說什麼，但心底里都暗暗的警惕著。

花錦的護城軍越來越多，對外宣稱護城軍才三四萬人，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三十萬。

每支王軍的最基本規格也差不多二十萬的樣子。

蘇聯北地的護城軍歸小厲王妃掌兵，但也算在了小厲王的王軍里頭。

因而護城軍加上神策軍，目前已經超過了五十......一個北地而已，養這麼多兵，是想干什麼？

神策軍就不說了，畢竟厲云卿要領兵去打北戎人。

但護城軍那三十萬大軍，算怎麼回事兒？

更何況，谷旗州還有十五萬齊王軍，其實也是小厲王妃的。

花錦左思右想只能拉著，看阮王沒有王軍，于是設立了個湖山軍，打算頂替阮王軍的編制，把自己手里掌握的幾十萬兵，挪十萬進湖山軍的編制。

不然，這野心也太明顯了。

一狼狽的孫國公，立即揮手，

“帶過來！”

屬下將花子一般狼狽的柳生帶了過來，直接丟死狗一般，丟到了孫國公的面前。

“不要殺我，不要殺我，我知道怎麼進姚軍的集鎮，那里現在已經為了一個護城軍和齊王軍的輜重供給鎮，國公爺，您只要把這個鎮端掉，不怕突破不了護城軍和齊王軍的封鎖。”

孫國公一聽，本來準備要殺了這個斷腕廢的，當即改了主意，笑道:

“隨手撿的個廢，沒想到還有點兒用，行，你說說看，老夫怎麼才能端了姚軍的集鎮，若真能端了這集鎮，老夫不但不殺你，還重重有賞。”

柳生立馬搖晃著站起來，向孫國公獻了一計。

孫國公聽完，當即哈哈大笑，又看向柳生的斷腕，憾道:

“你這般有才之士，如今斷了一腕，真是可惜了，可惜了。”

他原本該是個風流倜儻，在人堆里無往不利的男人，如今斷了一只手，魅力該是大打折扣了。

但柳生卻是相當的有信心，至他這魅力在侯盼面前，就從來沒有失利過。

就這樣，侯盼再一次見到柳生時，柳生是跟著難民一同進的城，他托人給侯盼遞了個信，約侯盼在他賃的那一套宅子里見面。

侯盼迫不及待的出了門，結果就看見柳生這樣一副落魄又斷腕的模樣。

深陷在了里的侯盼，哭得肝腸寸斷，

“柳郎啊，你真是苦了啊，我的柳郎......怎麼弄了這樣？是我害苦了你，是我......”

是沒有替柳生謀一個好差事，是輕易的就同意了，讓柳生去押送輜重，也是，沒有替柳生據理力爭。

侯盼簡直恨死了自己，也連帶著怨恨起了姚軍。

柳生還在想著怎麼引發侯盼的憐惜與愧疚，好進行接下來的事兒，結果侯盼就自自發的將所有過錯，都往自己的上攬。

天真得讓柳生都對心生了一憐惜。

這麼蠢的人，再和那位“婆婆”對比一下，簡直無趣的讓柳生沒有毫挑戰。

想起那個怪“婆婆”，柳生的眼底有止不住的毒，他咬牙切齒，

“盼兒，害我這樣的人，我一個都不想放過，你是我的人，你必須替我報仇。”

侯盼淚眼婆娑的點頭，自然會的，深柳生，很聽柳生的話。

“都是因為姚軍和他的師父，盼兒我跟你說，那個婆婆就是個怪，你知道嘛，其實并沒有那麼老，但是滿頭都是銀發，這種怪，就應該被火燒死，免得為我們所有人帶來災難。”

柳生將花錦的態，與一個真正的老婦人有什麼不同，都說給了侯盼聽。

侯盼本就對姚軍的那位師父心有怨恨與忌憚，聽了柳生這話，愈發覺得那個“婆婆”不是妖怪又是什麼？

扭著手里的手絹，一臉的憤恨，

“柳生，這個妖怪一定得除了，否則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。”

“正是這樣。”

柳生臉上笑得蟄，拿出一只瓶子來，

“但要除了那個白發妖怪，還得先將的徒弟給除掉，今日晚上，你將這瓶藥撒姚家人吃的飯菜里。”

他細細叮囑著，讓侯盼今兒晚上務必將此事辦妥。

侯盼應了，也不管柳生給的是什麼藥，只管拿在手里，按照柳生的吩咐去做。

事代妥當，侯盼一臉意的看著柳生，很顯然，柳生押送輜重這麼久，已經許久沒有與溫存了。

看這麼一副表，柳生的心里莫名的厭惡。

他可是斷了一只手，這斷手的疼痛整日里折磨著他，他哪里有心跟人搞這個？

但是現在正是要用到侯盼之際，否則今日晚上孫國公的行怕是不會功，于是柳生忍著疼痛與反，和侯盼草草溫存了一番，就把侯盼給送出了門。

門外正守著侯盼的姆媽，見侯盼從柳生出來，姆媽一臉擔憂的湊上前去，張了張，“唉”了一聲，什麼也不說了。

又不是傻子，侯盼三天兩頭的往這里跑，再加上之前的事姆媽早已知道，當然能猜出侯盼在這里頭都干了些啥。

回去之后，姆媽還是沒忍住，坐在房里勸著侯盼，

“縣主，那個戲子......終究不是個依靠啊，您貴為縣主，又何必......”

自降價，作踐自己。

侯盼卻是一心只想著替柳生教訓姚軍和他師父，兒就沒將姆媽的勸告放在心上。

不耐煩的扭了一下子，

“如今我這個縣主，已經被姚家人作踐的差不多了，也只有柳生會我重我一些，我與他不過走得親近了些，不外頭都是風言風語，便是姆媽你都這般的說我，我，我......”

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，仿佛自己委屈的不得了。

姆媽看著也是無奈的，想著縣主現在緒激，也沒法兒好好的勸，便先出了門去做自己的事。

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侯盼，與另外兩個丫頭伺候著。

侯盼趕指使著丫頭去引開廚房里的人，自己一個人鉆進了廚房，將柳生給的藥，一腦全都倒了今日的晚飯里。

姚家吃的是大鍋飯，無論是姚軍、姚娘子，還是姚家一個普普通通的打鐵匠，都是吃著一個鍋里的飯。

不存在給誰開什麼小灶。

唯一開小灶的人，就只有侯盼了。

對這一點，姚家大方的很，只要侯盼有想吃的，都盡量給弄過來。

以前侯盼沒覺得這有什麼，今天還是第一次覺到，姚家對自己還算可以。

但這并不代表侯盼會收手。

已經被蒙住了雙眼，一心只想著，是姚軍和他師父先對不起柳郎的，要給姚家所有人一些教訓。

下完毒，侯盼剛出廚房的大門，就看到了姚軍。

心里一張，站定在原地，幾乎忘了彈。

是被發現了吧，那現在該怎麼辦？

姚軍朝著走了過來，就在侯盼以為姚軍要責怪的時候。

沒想到姚軍卻是站定在面前，用著一臉愧疚的表，對侯盼放低了聲音，

“縣主，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，我們好好兒的聊聊吧。”

或許是因為心的惶恐，也因為怕被姚軍發現自己都做了些什麼，這次侯盼沒有哭哭啼啼的，只是眼神飄的點了點頭，隨姚軍到了姚家后院的一涼亭里。

“我們初到這集鎮時，并沒有這樣大的宅子。”

姚軍站在涼亭中，看著亭外的一片空地。

這空地上養了些鴨，都是姚娘子沒事兒的時候侍弄的。

姚軍說的很慨，又充滿了誠意，

“后來我們在這座集鎮上安了家，越來越多的難民來到我們這里，大家一開始也沒打算在這里久留，只想著在這里休整一陣子，還是要往北地去落地生。”

“但漸漸的，我們守住了這座集鎮，也守住了我們的落腳地，我們的心一點點安穩下來，很多人都跟我一樣，覺得在這里安家落戶似乎也不錯。”

“于是我們開始將荒鎮改造，一點點將我們的房子擴大，做生意的又重新汲汲營營，想要考取功名的，繼續寒窗苦讀......”

他說著說著，眼眶不潤了起來，這一路的顛沛流離，太不容易了。

“我們姚家除了一群壯的小伙計，并沒有養過閨中小姐，我阿娘從小家貧，也并不懂的同貴人打道。”

姚軍轉過來，一臉誠懇的看著侯盼，

“我知道你出生王府，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，從議親開始，姚家人便對你多有薄待，你心中有所不甘，我都理解。”

“但是縣主，侯王府已經不在了，姚家也在一日日的變好，我還是希您能多一些耐心，放下心來，等姚家發達起來，你也能過會以前錦玉食的日子。”

他想了很久，本來對侯盼已經沒有一點兒心思了，但經過這麼多時日的冷靜，姚軍還是決定和侯盼談一談。

畢竟他娶了，如果做不到恩兩白頭，至也要相敬如賓吧。

所以姚軍又來找侯盼，他告訴，他從今往后會盡可能的對侯盼好，也希侯盼能夠好好兒認清自己，放下以前當縣主的高傲。

一段婚姻，一定要兩個人都做出改變與努力，才能繼續下去。

說完這番話，姚軍又從袖子里掏出一份和離書來，

“我師父曾經說過一句話，如果我不能好好的，充滿了誠懇的對待你，那麼還不如放你自由，縣主，我將這份和離書給你，如果你在姚家過得不開心，可以自由離去，你也不用擔心自己離開姚家之后的生活，只要你未再次與人締結良緣，姚家便會負擔你的日常開銷。”

這是姚軍的肺腑之言。

不開心的兩個人，無心走到一起的話，彼此放手，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侯盼一開始心生不耐的聽著姚軍的話，覺得姚軍現在是在求自己，要和自己好好兒的過日子了。

的心對這個男人十分鄙夷，只覺得姚軍不會說話，連柳生的一半都比不上。

好好兒過日子？那早先怎麼不跟好好兒的過日子？

等將一顆真心付給柳郎之后，姚軍才跑來說要跟好好兒的過日子，誰稀罕呢？

結果姚軍又拿出了那封和離書來，不不的說要放自由。

放了自由，和柳生的日常開銷，誰供應？

侯盼著那份和離書，怒火中燒的看著姚軍，

“你負擔我的開銷有什麼用？我乃侯王府縣主，我一日要用多金銀，你算得清嗎？”

和離之后，保證基本的生活開銷，和住在姚家，不斷的從姚家拿出大筆金銀來，這兩者還是有天差地別的。

而且柳郎最近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，如果給不了柳郎很多的錢，柳郎就會生的氣。

那侯盼會相當的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