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趕忙行禮：“末將見過侯爺！”

又介紹道：“這位姑娘方才救了人。”

來人正是陸極。此時他穿得干練，毫不見倦怠，眉頭鎖著，手中抓著一柄防的短劍。他古井無波的臉上并不能看出什麼緒，只聽他的聲音便覺得心中定了大半：“姑娘仁善。”

“侯爺好。”練鵲瞧著俊的侯爺，心里稍稍有些熨帖，道，“侯爺也來救火？”

陸極道：“走水時我便在城南，因此調兵馬便在這幫忙。”

他朝那青年說：“此間事忙，你自去救你的火。”

這突然出現的奇怪姑娘竟與自家的冷面侯爺是人。青年一面疑一面也放下心來，領命便去安置前頭的兩人了。

陸極也很奇怪，只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，問道：“姑娘怎的在此？”

練鵲道：“我瞧著這邊火沖天，在家閑不住，便來了。”

不愿意同陸極多掰扯。這火起的蹊蹺，這侯爺也來得迅速，焉知當中沒有他的手筆？

自古心思最臟的便是這些王侯將相了，滿肚子壞水，面上還要裝得道貌岸然的樣子。先前同西陵侯說話，見對方雖然寡言語卻老實得很，還以為他有些不同。沒想到也是一丘之貉。

這可是冤枉了陸極。冬至這日他本不該出來走，實是他那老師邀他去家中小坐，這才撞上了這樁事。陸極手下的將士都是何許人也？那都是在西北見過打過仗的，是從本朝最為銳的軍隊中遴選出來的。若論紀律與效率，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支。

然而此刻并不是兩人閑閑地聊這些的時候。陸極此時細細打量練鵲，只見一單薄裳，又因著在火場里進出了一回，裳便有些破爛了。一張白的面皮，也沾上許多的灰，正如明珠蒙塵一般，有些狼狽了。

先前的將士只說練鵲救了人，并未說怎樣一回事。陸極注意到這姑娘右肩上的布料搖搖墜，出里頭白皙的一截來，便知的不易。

思忖片刻，將外衫下來，遞給了練鵲。

陸極不好說什麼姑娘你的膀子出來了這種曖昧的話，只道：“夜里冷。”

練鵲不解其意，還有些嫌棄這“心機侯爺”的什，推道：“侯爺想多了，我若是冷，去火旁烤烤也就罷了。就不勞侯爺的裳——”

陸極將那深黑的外衫自己穿好了。

饒是練鵲縱橫江湖多年，自己也是個骨骼驚奇的，也沒有見過這樣耿直而清新俗的作。

偏偏侯爺本人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，他冷著一張臉，道：“那我不勉強姑娘了。”

陸極心想，自己兇悍的傳言怕是終于傳到耳朵里了。那麼自己也不必上趕著讓人家害怕，讓凍一凍，也比被自己嚇死的好。

這并不是陸極自己想多了，以前他回都的時候，曾有一家勛貴上趕著要來結親。可那家的小姐卻早早地聽說了他的事。結親的事還沒有一撇呢，自個兒上吊自盡了。他不知道江湖里的子同京中閨秀有何不同，但想來對于自己這種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吧。

練鵲瞧著陸侯爺冷峻的面容，竟覺得他的神中著委屈。

怎麼可能，一定是看錯了！

練鵲于是拱手道：“侯爺自去忙吧，民去看一看方才救下的人。”

陸極也覺得尷尬，道：“嗯。”

練鵲于是轉，眼前卻突然一黑，便向一旁栽倒下去。

預想中的冰冷痛并沒有傳來。反而落進了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。這香氣清冽而淺淡，十分好聞。練鵲緩緩睜開眼睛，眼的是火映照的青石板。在空無一人的小巷里，一個高大的男子，將攬進了懷中。

陸極反應極快，見練鵲的子直直地倒下去，長臂一撈便將人帶進了自己的懷里。

這姑娘瞧著本事大得很，子卻很。陸極只來得及看一眼微微散著的發，練鵲便一手抓著他的袖自己站穩了。

練鵲自己退出了陸極的懷抱，臉上沒什麼慌的神，只道：“多謝侯爺，冒犯了。”

陸極也冷著臉：“無事。”

他心里卻起漣漪來。這是他第一次離子這麼近。他有個義妹，很是怕他，養在府里十幾年都不敢同他大聲講話。陸極自己也沒力同人這種的生打道——生怕自己將人打碎了。這次抱了練鵲，卻是極為正面的。

不近的侯爺一面思考著這是不是投懷送抱的一種，一面又擔憂起了若是這姑娘被他抱了懷上孩子可如何是好。

練鵲是不知道他心里想了這麼多彩的故事，若是知道了，哪怕是拼著最后一口氣，也要將這棒槌侯爺揍一頓。

到底是陸極扶了一把，面上也和些。方才救人對來說確實又了一次筋骨，估計這次回家不再調養個幾個月是好不了了。練鵲暗下決心，這些日子就好好在家呆著，哪也不去，就當自己是個普通姑娘，也不會什麼武功力的，再不逞這英雄了。

“我去看看那兩人。”準備離開。

“等等。”陸極一回生二回，抓了的手。

果然是極的。

可憐的陸侯爺沒過人的手，練鵲這被李翠蘭批評“老樹皮一樣”的手，在他這里便是書中的“手如荑”了。練鵲真的是唯一一個沒因他的接近戰戰兢兢、瑟瑟發抖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