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熙七年,被困雪山,他本有法子逃出去,想了想他在這數上活著有多無趣,忽然冷了心,沒了任何作。
這樣也好,他還可以自欺欺人。
若他那邊也在下著雪就好了,他一定會在庭院看雪。
大雪落滿,幾地共白頭。
刻骨反思,我知,君不知。
他在他人生里的位置,就像這場雪,終歸都是過客。
他任由雪花一層層落下,將他埋了雪人,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。
有人在他邊停下,聲線輕輕,帶著難以置信,“九爺?”
容渟抬眸,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。
第181章 配角番外云貴妃*年下小狼狗(已修文+捉蟲) 配角番外,不喜勿訂
周云從外面的首飾店回來, 剛一進門,就聽見了院里頭劈柴的聲音。
腳步一頓,無奈地嘆了口氣, 轉了腳步, 往聲音的源頭走。
拐進院門,目是正茂盛的樟樹。
剛下過一場雨, 沾了水的葉子分外青翠,生機。
只是, 卻比不得院里正劈著柴的青年人更引人注目。
青年舉著斧頭, 正要落下, 聽到月門邊的腳步聲, 回頭。
見是周云, 他放下了斧頭, 慌忙抹了幾把臉上的汗, 等周云到他眼前,放下袖子,也低下了頭。
他卑垂著眼, 眼睛看地,并不敢看, “主子。”
雨后淺淡的日照著周云的臉,桃花妝面。
這是宮里不讓畫的妝容,胭脂用得多,過分俏麗, 易顯俗氣, 不夠莊重。
周云偏巧不莊重。
底子好,不必傅便足夠白皙。這妝到了臉上,半點俗氣沒有, 反倒清漂亮。妝如其名,使人移不開眼。
周云掃了一眼空地上那小山似的一大垛柴,再看看眼前這個死心眼總想著干活的大塊頭,嘆氣,“前兩天就同你說了,你劈的柴已經夠半個月用的,不用再忙活了。”
青年人頭低得更低,“宋騅知錯。”
又在認錯。周云一哽,“我不是在訓你。”
周云憶起初見宋騅的時候。
一年前行至潭縣,這里下了幾天的大雨,道路泥濘,家家戶戶閉門不出。
周云找街邊小乞丐問路,卻問進了里去,馬車車深陷泥潭,單憑幾個車夫的力氣本拽不出來。
直到路邊沖出來了一道高大的黑影,帶著一群小乞丐,齊力將馬車拖拽了出來。
周云在一旁看著,很快想通了這些小乞丐的伎倆。
他們將問路的外鄉人指到泥潭多的路上,若是馬車陷進去,就得找他們幫忙。
訛人的手段,讓給上了。周云自認倒霉,等著那些小乞丐來和要錢。
卻等到了那個為首的大塊頭朝走了過來。
他拎小一樣,拎著那個給指路的小乞丐,著他的腦袋讓他給道歉。
小乞丐被嚇得打,故意給指錯路想騙錢的事,全都招了。
周云知道,市坊間的小乞丐,活得太艱難,不守人間秩序,反倒像在叢林里活著,慕強凌弱,是唯一的準則。
這些小乞丐這麼聽這個大塊頭的話,這大塊頭,估他們里頭打架打得最兇、最厲害的那個狠角。
可就是這個狠角,在問他跟不跟走的時候,一口答應了下來。
他當了的隨從,比起一些跟在邊幾年的,還要忠心。
周云看著眼前長發高束,面容整潔的青年,再想起來最初遇見的宋騅,還覺得恍惚。
初見時的他,鬢發凌,掛著樹枝和淤泥的頭發蓋住了他的劍眉星目,泥潭里打過滾一樣臟,除了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,別的五什麼都瞧不見。
雖說是個吃不飽飯的乞丐,可架子大,豎在那里,好像一頭熊,驍悍不可欺,渾是野。
到了周云這里,宋騅不用再一頓飽一頓,更結實,顯得更高大了。
周云站在他旁邊,覺得單是他的影子,都能將整個罩住,卻沒有迫。
宋騅沒爹沒娘,他就像草原上的烈馬,野十足。
認了主以后,在主人面前,卻總是低著頭,溫順順從。
周云道:“不是你的活,你還在搶著干,看起來有的是功夫,那先前我讓你認的那幾個字,會寫會讀了?”
宋騅聽話地蹲下去,撿了木,在地上,寫下了“宋”和“騅”兩個字。
歪歪扭扭,很不好看。可好歹,哪個筆劃都沒出錯。
周云滿意地點了點頭,接過宋騅手里的木,又在地上寫下了“契賬銀錢”和“壹兩叁肆”幾個字。
“這幾個字,明日天亮之前,就要全給我記清了。”有些霸道地吩咐,“記清之前,不準再斧頭。”
宋騅話不多,朝著周云點頭,等到周云離開,他還在點頭。
攥著剛才周云拿過的木,遲遲沒放下。
*
周云在這江南小鎮落腳,無人知道是追隨著先帝死去的云貴妃,只知死了丈夫,娘家無人,流落到了這里。
說是流落,卻不凄苦。上銀錢多,幾乎將這鎮上所有的能買下來的鋪子、田莊和錢莊都買了下來,好有事可做。
周云讓宋騅識字,抱著想將他培養鋪子掌柜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