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喬和秦顯是六月底辦的婚禮。

  七月從雲南度假回來,整個夏天，兩個人哪裡也沒去，就待在家裡,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。

  婚後的日子,對蘇喬而言,幸福得令不知該怎麼來形容。

  覺得的心裡被秦顯灌滿了，一天裡的二十四小時，每分每秒，都到無比無比的開心。

  喜歡每天清晨,從秦顯懷裡醒來。喜歡他對笑，然後俯給一個早安吻。

  喜歡在秦顯洗漱的時候,下樓為他做盛的早餐。

  喜歡他在洗漱完畢，帶著一點倦意來到廚房，從後溫地抱住，在耳邊呢喃一聲,「老婆。」

  他像還沒睡醒,嗓音還帶著一點倦意,呢喃著喚的時候,總會忍不住笑。

  回頭，他便低頭吻住。

  他們在家裡的每個角落裡纏綿,卻依然覺得抱不夠，親不夠。

  蘇喬很多時候覺得,和秦顯一點也不像結婚很久的夫妻，倒像是熱中的小。

  就像前幾天,秦顯和周凜他們約了去育館打球。

  抱著秦顯的服,和另外幾個孩子坐在看臺上,給他們加油。

  秦顯打完球過來,白T恤被汗水打，臉上也都是汗。

  將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他，秦顯喝水的時候，便拿巾幫他臉上的汗。

  秦顯喝著水，忽然低頭看。

  正給他汗，被秦顯看得一愣，還沒等問怎麼了，他忽然一笑，將拉到懷裡，手掌扣住後頸，低頭就吻下來。

  他們坐在靠角落的位置，可還是被看到了。

  一群男人起鬨，周凜笑得最誇張，「我說你們倆都結婚大半年，怎麼還這麼膩膩歪歪的。」

  秦顯輕笑了聲，回了他一句，「樂意。」

  他一手拿起服，一手牽起，從看臺下來，往育館外走。

  周凜在後面問一句，「去哪兒啊你們倆？」

  秦顯牽著往外走，頭也沒回，「約會。」

  周凜臥槽了一聲，「你們倆談呢，還約會。」

  秋天很快就過去了，今天冬天格外地冷，冷得蘇喬只想待在家裡冬眠。

  進十二月以後，各種各樣的節日就多了起來。平安夜那晚，被秦顯拉出去約會，他們不可免俗地去吃了燭晚餐，去擁的電影院，看了一場浪漫的電影。

  電影結束的時候，已經快十一點。

  蘇喬和秦顯牽著手，跟著人群一起從電影院出來。

  外面竟然悄無聲息地下起了雪，雪片在空中飛舞。

  電影院外面，好多人拿出手機拍雪景。

  這是今年第一場雪。

  秦顯去取車了，蘇喬站在路邊，著夜空中飄落下來的白雪。

  著著，便笑開了。

  出手，去接雪花。

  雪花落在手心，化作了水。

  秦顯開車過來，遠遠就見蘇喬站在馬路邊，出手，由著雪花落在手心。

  著天空中飛舞的雪片，在開心地笑著。

  隔著車窗，秦顯看著蘇喬滿臉開心的笑容，莫名的，眼睛發熱。

  他知道蘇喬從前活得有多苦，知道現在的笑容有多珍貴。

  他看著那樣開心的樣子，既欣，又心疼。

  無論承了多磨難和痛苦，骨子裡依然是個小姑娘。會因為很小的事就開心，會因為見到下雪，出燦爛的笑容。

  會因為，回頭見到他，朝他開心地跑過來。

  會稚的，用凍冰的雙手，捧住他的臉，然後咯咯地笑，「冷不冷，冷不冷？」

  秦顯笑了笑，拉下凍僵的雙手，握在手裡暖著。

  他沒說話，只專心幫暖著手。

  蘇喬看著他笑，然後側過頭，著窗外的雪，對秦顯說：「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。」

  秦顯抬頭，也向窗外。

  雪慢慢下得大了，落在車窗上。

  很。

  秦顯看了會兒，忽然抬頭，蘇喬腦袋，「回家了。」

  蘇喬回頭，和秦顯視線對上。兩人相視一笑。

  有些話都不必說，彼此都懂。

  秦顯俯下，一手掌著方向盤，一手扣住後頸，低頭吻住。

  下意識閉上眼睛，微張開，秦顯順勢便闖進來，吻得愈發纏綿。

  過了許久，才意猶未盡地鬆開。

  溫熱的移到耳邊，低聲呢喃，「蘇喬，我們回家。」

  蘇喬抬眼看他。

  頓時眼熱心熱。

  沒有一個詞，比我們回家，更令到幸福。

  點點頭，眼眶發熱，「嗯，回家吧。」

  秦顯笑了笑，腦袋，這才回，將車發。車慢慢融風雪夜裡。

  ~

  今年過年，勢必會很熱鬧。

  果然，一大清早，爺爺電話就打來了，催秦顯和蘇喬去家裡吃餃子。

  兩個人昨晚折騰到很晚，都還很困。秦顯含糊應了兩聲，便掛了電話。

  將手機扔回床頭，摟著蘇喬，又繼續睡。

  一個小時後，手機又響了。

  蘇喬被手機振的聲音吵得不高興，迷迷糊糊地往秦顯懷裡鑽。

  秦顯從床頭櫃到手機，將電話接了。

  低頭看一眼懷裡的蘇喬，怕吵著，下意識低聲音。

  低聲說了兩句，便掛了電話。

  他低頭，見蘇喬還睡著，沒捨得立刻喊醒。

  盯著看了許久，終於沒忍住笑了。

  手指輕輕著蘇喬臉頰，蘇喬，皺眉拉下秦顯的手，閉著眼含糊地嘟囔，「別鬧。」

  秦顯低低的笑，低頭在蘇喬額頭親了親，才低聲說：「今天是大年夜，爺爺讓我們過去吃餃子。」

  蘇喬臉埋在秦顯懷裡，半晌沒靜。

  秦顯笑出一聲，索捧起臉，低頭吻下去。

  蘇喬剛開始還能裝睡，沒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。

  秦顯摟著，吻著翻了個，將在了下。

  蘇喬沒一會兒就被吻得渾發了，意識也徹底清醒了。推著秦顯，忍不住笑了，想起昨晚，埋怨地看著他，「我都累死了。」

  秦顯笑，輕輕住腰，獻殷勤，「我給你。」

  蘇喬看著他，笑了。

  蘇喬以往的新年都過得很冷清。和蘇揚吃頓飯，便讓他回去。自己待在房子裡，看看書，就那麼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天。

  到了晚上，會一個人出門走走。街上掛滿了燈籠和彩燈，看著一對對從邊走過，會想起秦顯。

  想起秦顯，便覺得更孤獨。會難過到掉眼淚。

  今年是第一次和秦顯過新年。

  秦顯家裡人多，過年很熱鬧。爺爺家裡滿了人，七大姑八大姨的，長輩、同輩、小孩兒，整棟房子到都是歡聲笑語。

  蘇喬是第一次在秦顯家裡過年，得了爺爺一個大紅包。

  除了爺爺，秦顯爸媽也都分別包給一個大紅包。

  蘇喬開心地接過來，跑去院子裡找秦顯，他正在外面打電話。

  從後抱住他，順手將幾個紅包都塞到他大兜里。

  剛要鬆開他，被秦顯抓住了手，不準走了。

  索從秦顯胳膊底下穿過去，讓秦顯的手臂搭在肩膀上，靠在秦顯懷裡，仰頭著他，等他講完電話。

  秦顯沒講太久，掛了電話。

  將蘇喬往懷裡摟了摟，另一隻手從兜里出蘇喬剛剛塞進去的東西。

  出來一看，三個厚厚的紅包。

  他笑了，瞧著蘇喬，「老婆大人給我發錢了？」

  蘇喬轉過，從秦顯手裡走了紅包，又往他兜里放，笑道：「想什麼呢，這是爺爺和爸媽給我的，我沒地方放，你幫我放著，回家還給我。」

  說著，笑著朝秦顯出手，「倒是你，沒有什麼新年禮要送給我嗎？」

  秦顯握住手，將拉到懷裡，低頭就在上親了一下，「有。」

  蘇喬一臉期待地著他，「什麼？」

  秦顯抱著蘇喬，移到耳側，低聲說：「我。」

  笑著，又問：「喜歡嗎？」

  蘇喬下枕在秦顯肩膀上，著前方的亭子，角彎起一個開心的弧度，嗯了一聲，「很喜歡。」

  秦顯輕輕笑了。

  院子裡沒有其他的人，兩個人擁抱著，很久也沒有分開。

  中途有人想從客廳里出來，見秦顯和蘇喬在院子裡擁抱著，便都識趣地沒有去打擾。

  沒有人能會蘇喬和秦顯的，但誰都看得出，他們很相。

  除夕要守歲，所有人都力旺盛。

  就連爺爺要樂呵呵地表示要打通宵的麻將。

  到了晚上，吃過晚飯，整棟房子裡依然到都是歡聲笑語，過年的氣氛更濃。茶幾上堆滿了瓜果點心，聊天的聊天，看電視的看電視，打麻將的打麻將。

  蘇喬和秦顯沒參與集活，晚上十點多的時候，秦顯帶著蘇喬，從家裡溜出來了。

  比起一大家子在一起，蘇喬還是更喜歡和秦顯二人世界。

  秦顯開車，帶蘇喬去市區玩。

  街上四掛著大紅燈籠，樹幹上纏繞著玫瑰紅的彩燈，整個城市都被濃濃的春節氛圍籠罩著。

  蘇喬從前一點也不喜歡春節。

  闔家團圓的日子，一個人，覺得很難熬。

  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，覺得過年這樣開心。

  秦顯將車停在了商場的地下車庫，然後牽著，去隔壁的燒烤一條街，吃了宵夜。

  回來的時候，到有賣糖葫蘆的。

  蘇喬拽了拽秦顯，「我想吃一串。」

  小時候和母親去城裡趕集，見到集市上有賣糖葫蘆的，紅彤彤的糖包著，很母親能買一串給。

  可從來不敢和母親提任何要求。

  「我小時候可羨慕蘇揚了，他想要什麼，都可以和我媽說。他想吃糖葫蘆，我媽就買給他吃。我在旁邊也可想吃了，可不敢開口。」

  秦顯不自覺將蘇喬的手拽得很。

  他能想像蘇喬那時候的難過。

  他低頭看，心疼道：「以後我給你買。你想要什麼，我都給你買。」

  蘇喬眼睛瞬間就紅了，差點沒忍住眼淚，點著頭，聲音都帶著哽咽，「嗯，你對我最好了。」

  秦顯抱住了，很久也沒捨得鬆開。

  街上來來往往的人，蘇喬被秦顯抱在懷裡。

  很久，才抬頭，著他，小聲說：「去買糖葫蘆？」

  秦顯點頭，這才鬆開，讓等他，他去買。

  蘇喬嗯嗯應著，秦顯走後，便站在商場外面等他。

  本來以為秦顯只給買一串來著，誰知他居然把人家一垛全都買來了。

  蘇喬站在商場外面，看著秦顯拿著一垛糖葫蘆過來的時候，先是愣了幾秒。隨後就開心地笑起來。

  笑著笑著，莫名就很想哭了。

  這個世界上，只有秦顯是對最好的。

  今年的新年禮，是一整剁糖葫蘆。

  回家以後，將那一整剁糖葫蘆擺放在客廳，靠著的聖誕樹。

  凌晨過後，整座城市的天空都被燦爛的煙火覆蓋。

  窗外是盛大的煙火，噼里啪啦的聲響，讓這個新年更為熱鬧。

  客廳亮著燈，電視裡春節聯歡晚會還在繼續。

  秦顯坐在沙發上，蘇喬躺著，腦袋枕在秦顯上。

  著窗外，燦爛的煙火。第一次覺得，煙火是這樣麗而浪漫。

  連鞭炮的聲音，都變得分外聽。

  秦顯著額頭，低聲問：「困嗎？」

  蘇喬點點頭，「有一點。」

  秦顯笑了笑，道：「睡吧。」

  「不是要守歲嗎？」

  秦顯笑，「沒關係，困了就睡。」

  「你睡嗎？」

  「嗯，我也睡。」秦顯說著，拿了遙控，將電視關了。

  將蘇喬抱起來，上樓，回房間去。

  這一晚，蘇喬和秦顯都沒有遵從守歲的規矩。

  他們在床上抱著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，時不時抬頭親一下。

  聊著聊著，也不知什麼時候，就都睡著了。

  新年的第一天，蘇喬起得很早，煮好了湯圓，正要準備上樓去喊秦顯起床，秦顯自己就已經下來了，從後抱住，有些睏倦地呢喃，「新年快樂老婆。」

  蘇喬笑，回頭親他一下，「洗臉了嗎？」

  秦顯嗯一聲。

  「那你去把碗拿出來，馬上就可以吃湯圓了。」

  秦顯得了令，點了下頭，這才鬆開蘇喬，轉去櫥櫃裡拿了兩個碗出來。

  新年的第一天，天氣格外好。

  窗外天空湛藍，和煦，萬里無雲。

  吃湯圓的時候，蘇喬著窗外，心很愉快，忽然跟秦顯說：「今天天氣真好，一會兒我們去寺廟上上香吧。」

  「嗯，去哪個寺廟？」秦顯問。

  蘇喬道：「就當年你高考，我們去過的那一間。」

  當年的那間寺廟還在，且因為新年，來燒香的人很多。

  蘇喬和秦顯到的時候，廟裡已經很多人了。

  蘇喬拉著秦顯，進去殿裡。

  等著前面的人走了，便也上前跪拜。

  秦顯沒在裡面待太久，上完香便先出來了。

  蘇喬還在裡面，跪在團上，虔誠的，不知像菩薩許下了什麼願。

  秦顯在殿外等。

  他看著蘇喬虔誠跪在那裡的模樣，忽然就仿佛回到了九年前。

  當年也是這樣，跪在那裡，虔誠的，求菩薩保佑他高考順利。

  他向來不信那些，可看著蘇喬在那裡為他跪拜神明，心裡便溫暖如春天的，將他心都熨帖了。

  等了很久，終於見蘇喬從團上起。

  從裡面出來，秦顯手去牽，笑著問：「跪麻了嗎？」

  蘇喬笑了笑，「還好。」

  此時正值中午。

  蘇喬和秦顯牽著手，跟著人群慢慢下山。

  下山到一半，蘇喬忽然停下來。

  秦顯回頭，問：「怎麼了？」

  蘇喬笑，拉著秦顯手撒，「我不想走了，你背我唄。」

  仿佛又回到當年。

  下山的時候，蘇喬也是讓秦顯背。

  秦顯笑了，腦袋，然後蹲下。

  蘇喬開心地趴到秦顯背上。

  秦顯托住，站起來。背著蘇喬，一步步走下臺階。

  「高興嗎？」

  蘇喬角彎彎，點頭，「高興。」

  後有一道年長的聲音傳來，笑著，「瞧瞧，這小倆口可真好。」

  「可不是，這孩兒福氣好啊。」

  蘇喬開心地笑，將秦顯抱得更些，「你猜我剛才跟菩薩許了什麼願。」

  「猜不到，許了什麼？」

  蘇喬笑著，說：「我跟菩薩說，希明年給你生個可的寶寶。」

  秦顯聽到，愣了下。然後便笑了。

  蘇喬在後繼續說：「等以後有了孩子，我們的家就更熱鬧了。」

  秦顯什麼也沒說，只是笑。

  蘇喬趴在秦顯肩膀上，忽然說：「秦顯，我好開心。」

  開心得都有些想哭了。

  秦顯聽得心疼，他點頭，「我知道。」

  他知道從前有多難過，也知道現在有多開心。

  蘇喬側著頭，閉上眼睛。

  照在臉上。

  秦顯背著往山下走。

  過了一會兒，蘇喬輕聲說：「你記不記得，你以前說過，要背我一輩子的。」

  「記得。」

  「等以後我老了，走不了，你也要這樣背著我。」

  秦顯點頭，莫名眼熱，「嗯，會的。」

  蘇喬彎了彎，心裡熱熱的。

  過了很久，蘇喬聲音輕輕的，像在呢喃，「秦顯，你知道嗎，我從前覺得自己活著的每一天都沒有意義，沒有人在意我，沒有人需要我，我可以隨時拋下一切。」

  「我在意你，蘇喬，我需要你。」

  蘇喬笑著流下眼淚，低下頭，在秦顯臉上親了親，笑著說：「嗯，所以我要長長久久地活著，我想和你白頭偕老。」

  秦顯笑了笑，「嗯，未來的日子還很長。」

  蘇喬笑著了眼淚，開心地趴在秦顯肩上。

  秦顯問：「哭了？」

  「沒哭。」

  秦顯笑出一聲，寵溺的一句，「傻瓜。」

  蘇喬臉埋在秦顯頸側，半晌，終於沒忍住笑了。

  笑完以後，又不自覺將秦顯抱些，聲音輕輕的，很認真認真地說了一聲，「秦顯你真好。」

  好到讓原本灰暗的世界，都變了彩。

  他築起四面八方的牆，將護在裡面。他讓被幸福包圍著，再也沒有悲傷和難過。

  秦顯捉住手，拉到邊，吻了一下。

  蘇喬抿著笑，低下頭，在秦顯耳邊，小聲地說了三個字。

  伴隨著風，聽見秦顯低低笑出一聲。

  彎了角，臉又埋進秦顯頸側，忽然害地紅了臉。

  過了幾秒，聽見秦顯帶著笑，低低的一句，「我也很你，蘇喬。」

  蘇喬彎起了。

  抬頭著天空，明明還是寒冬，卻覺得，春天好像快要來了。

  ——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