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直白的話,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在護短。
謝洵斂,喜怒不行于,可自從遇到靖公主,卻屢屢因破戒,現在更是如此,沉靜如死水的心中泛起一燥。
二人依舊面對面坐著,元妤儀觀察著他的神,卻見郎君又似走了神,薄抿,彷佛在思量什麼為難的事。
元妤儀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,自己方才的話確實威風,可是也間接地搞砸了宣寧侯父子二人之間的關系。
那畢竟是謝洵長大的侯府,莫非,自己的行為讓駙馬到為難了麼?
有些想法一旦開了頭便似崩塌的山洪,裹挾著石塵土滾滾而來,元妤儀整個腦子里全被這樣的想法充斥,考慮的越細,便越慚愧。
是太急,沒提前確定郎君的態度。
駙馬到底姓謝,再不濟也是陳郡謝氏主支的公子,與之間,充其量也只能算剛了一天親的夫妻,日后若是自己同謝家有了齟齬,只怕郎君會立刻同一刀兩斷。
這個公主當的可真仗義,無比威風,最后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。
正在元妤儀思忖著該如何同他解釋自己的想法時,對面沉思的青年已經回過神,眸中染了一抹溫,眼下淚痣瀲滟。
“方才,多謝殿下維護臣。”
頭昏腦脹的元妤儀聽了這話,眼微圓,像極了貍貓亮晶晶的眼瞳,“郎君沒生氣麼?”
謝洵聲線清冽,“沒有。”
他還沒有眼瞎到分不清好壞的地步,更不會遷怒維護自己的人。
繃著的神松懈下來,倚在放于腰間的枕上,“那就好,我方才那樣對謝侯,還擔心你會介意此事。”
話音一頓,又心有戚戚地補充道:“本宮日后會斟酌用語,不會再如今日這般莽撞。”
可不就是莽撞麼,最后說那一番話,嚇得宣寧侯幾乎不敢抬頭,汗流浹背。
確實擔心謝洵因為這些事記恨,日久天長,萬一哪一天他真了怒,拼著魚死網破與自己和離,斷了這樁連接著世家與皇族的姻緣。
對元妤儀來說,這并非好事。
“殿下今日為何要為我出頭?”謝洵終于問出了心中困擾他已久的疑,又道:“您今日完全可以順著父親的話往下斥責我。”
若公主心中不滿,還可以借宣寧侯的手來罰他,自己依舊留得好名聲;可卻沒有,打斷了謝侯爺對他的中傷之言。
元妤儀倒是沒想過他會問起這個,在看來,這不過是一樁順勢而為的小事。
坐直了子,鄭重道:“沒什麼正經理由,我就是看不慣謝侯這樣欺負人。”
“郎君與大公子都是謝侯的骨,他為何只對郎君惡語相向,天下哪有這樣狠心的爹?今日有我在郎君邊,謝侯還這般咄咄人,那平日里呢,郎君你又是怎麼過的。”
元妤儀早就看這樣偏心的行為不順眼了,心里更是憋著一氣,現在駙馬一問,自然是倒豆子般全抖落了出來。
謝洵看著的一張一合,無比流暢地表達著對宣寧侯的不滿,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尖。
公主究竟是真的不設心防還是擅長偽裝,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姓謝,也是口中的世家子?
面頰微紅,頗為他打抱不平,“郎君自進屋便一言未發,他們不關心郎君也就算了,最后卻引著矛頭往郎君上,這算怎麼一回事。”
謝洵淡淡道:“臣習慣了。”
結不自覺一滾,長睫遮住眼中神,只見眼下一顆淚痣。
他這般沉默的姿態,倒出幾分更勝子的弱來,落在元妤儀眼里更是如此,駙馬就是吃了子老實的虧,再看向他孱弱的骨,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。
整個謝家待他這般不好,他又如何能心寬胖?瘦的像只膽怯的小貍貓。
反倒是那謝陵,一看便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世家公子,謙遜姿態沒見著,倒是見到一只擅長往上穿金戴玉的花孔雀。
同的心理占了上風,元妤儀哪里還想得到,自己最初其實是看好那位名在外的謝大公子的呢?
與謝洵比,謝陵便顯得太過奢貴,不知節儉的世家公子,也不是會過日子的人。
“郎君就是人太好了,老實又純善,這才被他們詰難。”臉上掛著明顯的不忍,無奈的下了定論,聲音漸低,“不然子骨哪會這樣弱?”
上的服那樣寬松,還能箍出一把細腰,雖肩膀寬闊,可是凸起的骨頭也明顯,再想到郎君跪在雪地里的孤絕影......
常言道,人與人之間相,第一面的印象總是格外重要,留在元妤儀心里的正是謝二公子罰跪的形,再也不忍細想,對他更添幾分同。
謝洵聽說完,整個人幾乎僵在原地。
老實,純善?用這兩個詞來形容他,實在讓人難以置信。
只見過寥寥數面,在公主眼里,如今自己竟了好人?
私下里跟的侍說也便罷了,還可以解釋為想讓侍安心,可現在是當著他的面,怎麼也如此坦然地夸贊。
元妤儀對上他微怔的眼神,又嘆了口氣,“罷了罷了,郎君心地善良也是好事,日后這惡人便由我來當,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旁人欺侮你。”
無數紛的思緒涌上來,謝洵額角一,下意識道:“殿下是否論斷過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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