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翻了翻那本日記,從第一頁開始往后,最終越過中間數十張空白,定格到最后寫有字跡的那一張。
紙有些泛皺,并不是因為主人不惜,而是因為上面的淚痕太多了。
晏楚和眸微,隨后他把日記本合上放回原,好像從來沒有過它似的。
——唯獨這次,他再不忍心,也要讓自己踏出那一步。
沈歲知并不清楚晏楚和在外面做什麼,洗完澡后換上浴袍,拎著洗干凈的服,便神清氣爽地蹦出浴室。
“好了,你去洗吧。”習慣撂下話,說完才發覺這語氣似乎太曖昧了些,不由側首去看晏楚和的反應。
結果是沒有反應。
晏楚和神未改,像是本不在乎說了什麼,只簡單回了聲“嗯”,便起朝浴室走去。
沈歲知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低迷。
有些苦惱地抓了抓發,邊坐在烘干機旁邊烘干服,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,覺得主權還不在手里。
把服烘得半干,沈歲知給掛到通風口,隨后拿著吹風機照著頭發一通猛吹。
因為吹風機并不是靜音的,產生的噪音有些大,所以沈歲知沒能聽清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,也沒發現有人正在走向自己。
右手拿著吹風機,手腕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,好讓頭發干得更快些。
由于只穿了件浴袍,再加上這抬手的作,袖口落在臂彎,整截小臂便明晃晃地袒在空氣中,栩栩如生的烏紋融于昏黃燈下。
沈歲知閉著眼低著頭,正是沒有毫防備的時候,右手手腕被人不輕不重地攥住了。
沈歲知驚得差點把吹風機給扔出去,倏地朝后看去,看到晏楚和單膝蹲著,雙眼微瞇,正盯著手臂側看。
沈歲知緩了半秒的神。
等等,手臂側?
猛地想要把手給回來,但晏楚和難得強,本不容許掙。
他抬手把嗡嗡作響的吹風機關掉,隨手放到一旁,然后示意疤痕之上的那紋,不疾不徐地讀出它的容——
“Mr.Yan。”
他看向。
“什麼時候紋的?”他問。
滿室寂靜,沈歲知突然開始懷念剛才吹風機的噪音。
知道這個紋遲早會被他發現,但沒想到這麼快,猶豫片刻,回答道:“去年,我生日那天。”
晏楚和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看著。
“當時紋師問我,為什麼要把這個紋在傷疤上。”
沈歲知說到這里,停了停,才低聲道:“我說,我想告訴自己,我的痛苦已經被覆蓋掉了。”
晏楚和松開了對手腕的桎梏,指腹著那糙不平的輕輕挲,沒有任何曖昧意味。
他看到“Mr.Yan”的后面,還有一月亮。
這并不是他第一次注意到,沈歲知對月亮的格外偏。
“為什麼?”晏楚和問。
沈歲知沒能理解他這問題的意思,疑地皺了皺眉。
他提醒:“月亮。”
這次沈歲知明白了。
局促地避開對視,像是經過漫長的深思慮,而晏楚和始終耐心地等給出答案。
半晌,沈歲知才重新看向他,聲音雖輕但鄭重:“因為我你。”
-
沈歲知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太象了,的、的,象得甚至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,更不要說是口述。
閉上眼,干脆不再斟酌,用最直接的話語表達:“對我來說……你就是月亮。”
話音落下,沈歲知抿了抿。
“我討厭白天,討厭太,不喜歡跟別人相,所以我就把自己藏在夜晚。”說,“我看到的天空永遠都是沉沉的,但是后來遇見你,就有了月亮。”
晏楚和抬起手,用指腹輕蹭了蹭的臉頰,嗓音低緩平穩,像是鼓勵:“繼續說。”
沈歲知覺自己心跳快得要超標了。
攥著自己的指尖,繼續對他講:“太太刺眼了,對我來說是抑,我不能去直視它。而月亮不是,月亮……很干凈,很平和,它會一直安靜地看著我,我不用抬頭,就知道它在那里。”
沈歲知說完這段話,只覺得前不著邊后不著調,不由懊惱地嘖了聲。
低下頭,有些煩躁地開口:“我說不好,我沒這樣跟人表達過,我的世界太象了,七八糟,我自己有時都理解不了,更別說普通人了。”
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晏楚和,是絕對不會說這些的。
肯定會被當瘋子。
“你說你以前沒喜歡過誰,我也是。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人有這種覺,我還是有點兒搞不懂,我好像只學會了一點點……我就是想說……”
沈歲知語無倫次地說完,糾結好久也沒能蹦出半個字來,文學功底全被被扔干凈了。
“我不會說。”卡殼卡到放棄了,沮喪地自己的頭發,“我不會說,我不知道怎麼說。”
晏楚和見這副懊惱的模樣,原本沒有想過要這麼快化自己的態度,但他只要看到流出半分難過,就會于心不忍。
他角微抿,沒有開口。
沈歲知心慌意,生怕他說出什麼冷冰冰的話來,手扯了扯他的袖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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