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菀怔住,還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,他放下筆,抬眼看著,目冰冷,帶著藏的鄙夷與怒火:“就是你曾經放過的,那不堪的邪之藥?”
被劈頭問住,一時說不出話來,而他則盯著道:“施菀,為什麼同樣的事,你要做第二次?你明知我有多厭惡這樣!”
他眉微豎,如刀峰一般,冷聲道:“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,可我告訴你,你不會得到。我自認我娶你已是仁至義盡,這是我該做的,也是我唯一會做的,至于其它,我沒有義務。我不可能和你相親相,不可能給你憑仗,讓你做真正的人上人。
“你在進京那一刻便該知道,就算你嫁進陸家,也只能與我做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。躋名門世家,做上陸家的夫人,我甚至也答應過會給你孩子,你得到了這些,為何還不能知足,還要來使這些下流手段?你當我陸家是什麼,你從前的又是什麼樣的教養!”
施菀從未見他發這麼大的怒火,他不是那種暴無禮的人,就算生氣,也只是皺眉冷臉而已,除非怒到極致,才會這樣。
終于明白,他在怪第二次給他下藥。
他覺得貪得無厭,已經功嫁陸家,了他明正娶的妻子,也得了他的承諾,卻還是貪心不足,要丈夫的恩寵,要在陸家爬上更高的地位。
可以解釋,告訴他自己沒有,香里本就沒有下藥。
可是,說不出一句話。
讓傷心與驚愕的,不是他誤會,因盛怒而和說這些話,而是他覺得,他只有在被下藥的況下才會親近。
所以,在他心里,他是絕不會的,那是他清醒狀態下不可能做出來的事。
以為他只是不喜歡,因為不了解而已,等他了解了,知曉的心,一定會改觀。
但沒想到,他是厭惡。
就算做了他三年妻子,就算他們曾一同泛舟采蓮,就算他曾在失落時和傾訴,和相擁而眠……他也仍是厭惡,鄙夷,一點也不想靠近。
他其實和婆婆、和大嫂們是一樣的,從心底覺得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,不可能深。
原來的傾心,的默默癡,對他來說只是一種恬不知恥的打擾。
一瞬間,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,臉上一點點退下去,幾乎連呼吸都覺得艱難。
如果告訴他,不只讓他惡心了那一夜,還不巧地有了他的孩子,他會更覺得難吧。
原來這世上,只有一個人期待著這孩子,所有人,包括他的親生父親,都是不愿意的。
隔了很久,才用著最后的力氣開口道:“我沒有在里面放藥,雖然以前這樣做過,但這一次真的沒有。”
說得很輕,很平靜,不像是要竭力為自己辯駁的樣子。
陸璘一時無話,想了想,再要說什麼,卻見已垂下頭去,緩緩轉,走出了房間。
他突然想起,為什麼而來,似乎沒說?
但已離去,他也不會去追問,心想大概是無事,便又低下頭來,蘸了墨繼續寫手上的奏疏。
外面雨還在飄飄灑灑下著,院中不見一個人人影,施菀在雨中獨行,頭發上不一會兒就被雨水打,卻渾然不覺,仿若行尸走般依著記憶中的路線回到疏桐院,呆呆坐到屋中。
水滴從上淌下,在腳邊綻放出一圈水花。
陸璘的奏疏寫完時,綠綺從廚房提著食盒到房中,將食盒在小桌上放下,問:“門邊怎麼有把傘?”
陸璘抬眼看去,那里果真放著一傘油傘。
是施菀的麼?他不認識那邊的傘,但只有來過,可走的時候沒帶走嗎?
他看向門外,雨仍在下,似乎并未停過。
若有所思一會兒,并未想明白,綠綺在一旁提醒他用飯,他便不再去想,走到小桌邊用飯。
夜深時,雨才漸漸停下。焦媽媽趁著夜黑到疏桐院,聽見錦心和幾個小丫頭在偏房笑嘻嘻地玩骨牌,便推門進去看了幾人一眼,問:“你們家主子呢?”
錦心有些心虛地將桌上骨牌擋了擋,回道:“在房里呢,也沒人,大概在做針線吧。”
焦媽媽沒說什麼,往正房而去。
屋靜悄悄的,仿佛沒人一樣,焦媽媽在明間喊道:“夫人?”
沒人回應,便又往里走一些,看到施菀靜靜坐在次間的凳子上。
問:“夫人怎麼就這樣坐著?怎不去里間,這兒有風,冷得很,如今已是深秋了,不比夏日,要注意些才是。”
說完關心地輕的肩,隨即吃驚道:“你這服怎麼是的?”
就著燭湊近一看,發現渾連同頭發都是的,頓時大駭,連忙道:“怎麼回事,你這是怎麼了?這麼冷的天,還穿著服,人哪里得住?別忘了你還還著……”
話到一半,戛然而止,頓了半天,才又道:“別這樣坐著了,讓人打些水來,洗個熱水澡,換服了去躺著吧。”
施菀沒說話,焦媽媽又輕聲道:“夫人讓我來問問,夫人考慮得怎麼樣了,事還是早了得好,省得夜長夢多,走風聲。”
第20章
施菀木頭一樣坐著,目呆滯看著前方,幽幽開口道:“我想好了,就聽母親的,一切,但憑母親作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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