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

“可你要做學徒做什麼？拋頭面的，名聲不好，也不輕松，別人男人家做學徒，都是想后面從醫的。”周廣祥道。

施菀說：“我就是打算從醫，我爹爹去了，家里也沒有別的后人，我就想繼承爺爺缽，也做個大夫，算是為自己謀個生計。”

周廣祥又是一愣，很快道：“這便錯了，咱們安陸縣也沒有人做大夫，你做了大夫，以后誰還敢娶你？若遇上那好姻緣，不是要白白錯過？你說生計，就憑你這模樣、這條件，哪里愁找不到婆家？”

說著他思慮片刻，捋了捋胡子，很快道：“說起來呀，我倒認識一個人，正好也是我們這縣城里的，為人本分，家里很有富余，前兩年他娘子病死了，家中只有個兒，我可以給你做個，讓你們相看一番，他條件不差，也肯定能看上你，想必是求之不得，你就嫁去他家，日子定不會難過的。”

施菀平靜回道：“周爺爺，我無心嫁人，只求周爺爺收留我，讓我拜您為老師，從旁學習。我想過，待我學有所，可以為藥鋪看病人，這是別家藥鋪沒有的，定能讓馨濟堂為縣城數一數二的藥鋪，生意至紅火一半。”

周廣祥明顯心了，這樣既能遂的心愿，又還了多年前的恩，還對自己這藥鋪有益，真真是沒一點壞。

想了半晌，他嘆聲道：“我有心替你找個好夫家，你卻一心要做大夫，你主意定了，我這做長輩的自會幫你，只是你要想好了……當真是不要趁著年輕嫁人，尋個好夫君？”

施菀搖搖頭：“不了，從京城回安陸，我想了一路，早已想好了，再無嫁人的打算。周爺爺若肯收我，我激不盡。”

說著從椅子上起，朝他跪拜。

周廣祥連忙扶道：“不必不必，你若吃得了這份苦，來便是了，也算我還了你爺爺當年的舉薦恩。”

“那我更要謝過老師了。”施菀執意跪下，朝他行拜師禮。

第24章

正月尾，年節剛過，萬復蘇，乍暖還寒。

春季為時疫多發之際，馨濟堂每日來問診抓藥的人絡繹不絕，里面伙計與大夫都忙得腳不離地。

最忙的是施菀，伙計開年后多請了一個人，兩名伙計抓起藥并不忙，拔火罐、推拿這些也有學徒做，但接診大夫這里，老神醫周廣祥也染了時疫，在家休息，周廣詳的兒子周繼雖也是大夫，但向來玩樂，早上一面便沒了影，整個藥鋪里都由施菀坐診。

但人們卻還相信，愿意讓看。

自拜周廣祥為師，便廢寢忘食、不知疲倦地跟在師父后學醫，幾乎到了沉迷的地步。周廣祥既能得“老神醫”的稱號，醫自然不錯，他也喜歡這樣有天賦又勤的學生，倒也用心栽培施菀，短短兩年，施菀便能獨自坐診藥鋪。

每每診病都能耐心細致，又藥到病除，很快便聲名遠播，到這兩年，也了安陸縣城頗有名氣的大夫，還有人念人心善，稱“小醫仙”。

在藥鋪忙到下午，看病的人才了一些。

才坐下沒一會兒，有個小廝模樣的人進門道：“施大夫，我家夫人說肚子疼，讓您過去看看。”

施菀一聽這話，立刻就從桌后起。

這小廝是縣丞楊大人府上的，楊夫人如今懷六甲，已將臨盆，之前回娘家過胎氣，是靠施菀穩下來的，所以楊夫人信任施菀，有大痛小病，總會請去看。

而臨產前的腹痛，非同小可，輕忽不得，所以施菀一聽說，便立刻上徒弟枇杷，讓拿了藥箱和自己一同出去。

一旁正清理拔火罐所用竹罐的嚴峻立刻道：“我也去！”說完就快步過來，拿過桌上的藥箱。

枇杷問：“人家是縣丞夫人，你去什麼去？”

嚴峻回：“我為何不能去？”

施菀回頭看兩人一眼，輕聲道：“你想去就去吧，不要進室，不要看。”

“好，我知道的。”嚴峻立刻拿著藥箱跟在施菀后。

要出門時他又提醒：“師父，外面還冷，要不要帶上斗篷？”

整個馨濟堂，都知道怕冷。

搖搖頭：“不用，今日沒風。”

幾人說著，就一同乘了馬車去往縣丞府上。

枇杷今年十六，是兩年前拜馨濟堂的，家中平常是靠娘做銀杏果生意的，收銀杏果后取白果藥，再賣與藥鋪，所以與馨濟堂悉。

兩年前枇杷娘親離世，好吃懶做的爹做了人家一名寡婦家的上門婿，沒人管，便要來馨濟堂做學徒，因為施菀了大夫，所以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大夫。

周廣祥年紀大了，心力不繼，便讓施菀帶著枇杷，也算是個幫手，枇杷于是就了施菀做師父。

而嚴峻，比枇杷大一歲，今年剛十七，祖上也是行醫的，只是在村里，醫自然比不過縣城，他家中了錢和伙食費，將他送來城里學醫，原本是要拜周廣祥為師的，可周廣祥讓他先跟在施菀邊，他最初還不樂意，后來不不愿跟了兩個月，不知怎麼就習慣了，主師父，要出診，要做雜活，總是特別積極。

三人到楊府，施菀與枇杷進了室，嚴峻候在外面。

縣丞楊釗也在一旁，急著讓施菀趕給夫人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