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胡喊出那句話的。
他先求救,然后說了要告訴——是什麼不知道,但語序顯示,這像是一個換。
他想告訴一件事,一個,用這個來換取的幫助。
蘭宜確定自己沒有多想,因為后續竇太監的反應證實了這一家三口的上真有。
并且,那孩子求救的人選還是挑選過的,張懷在前殿將他里的布團扯出來時,他有機會說話,但他一聲也沒有吭。
也許是因為他不知道張懷的份,“護衛”這個頭銜聽上去職不高;也許是他覺得他的對張懷沒用,這也就是說,他認為這個對蘭宜有用,才可以跟達換。
這是一個聰慧又天真的孩,聰慧在他能獨立思考,作出判斷,天真在他覺得可以救他們。
蘭宜昨天半日長考,想出的就是這麼多,見素以為慪氣或是了打擊,是真沒那個空閑。
可惜所知實在有限,不想連累見素一起被關到地牢去,暫時就只有任由那個最重要的或許對有用的繼續掩藏著了。
新的一天,蘭宜又要預備出門。
仍然沒有什麼非出門不可的事,只是昨日這個權利沒行使出去,令覺得今天非得再試一次不可。
沂王清早出去給張太監送行,之后沒再回來,蘭宜連請示也不用了,只管安排下去。
車駕都備好了,府前一層層傳話進來:“楊家來人求見夫人。”
蘭宜疑心自己聽錯:“……誰家?”
要是陸家還說得過去,陸老爺如果聽到變沂王府夫人的消息,多半就要大度地和“冰釋前嫌”。
但楊家的話,現在只怕提到的名字對楊文煦都是一種侮辱,誰敢走來他的霉頭。
傳話的丫頭口齒清楚:“是楊家的一個丫頭,自稱秋月,說夫人認得。”
原是周姨邊的人。
那倒又合理了,只不知道來做什麼。
蘭宜心下嘆了口氣,真不知撞了什麼邪,這趟居然又不能行。
“讓進來吧。”
一會兒之后,秋月被帶了進來。
模樣不太好,在楊家時,跟著周姨,在下人群里算是拔尖的了,此時卻衫發皺,臉憔悴,發髻都躁躁的,像是狠吃了苦頭。
蘭宜在慣常起居的東次間里見。
竹簾掀起,秋月停在簾邊,有點發怔。
看著窗下坐著的人,有些不敢認。
五分明是的,可那整個的氣度,一抬眼看過來的神韻,簡直像換了一個人,連托舉茶盞的手指都修長白皙,著姣好。
秋月下意識地回憶起來,從前大的手也是這樣的嗎?
沒有注意過,只記得大的長相不比那一房寵的姜姨娘差,但是大太瘦也太蒼白了,在正房灰敗的氣息里,更加沉,而姜姨娘有三個孩子,容煥發,正房沒有的生氣,都到了上。
“見到夫人,你應該行禮。”簾邊的善時提醒。
秋月回過神來,忙跪下來,不知道王府的禮數怎樣,先胡磕了幾個頭。
蘭宜讓起來,進來說話。
秋月很局促,兩只手地攪在前,好在牢牢記得來意,蘭宜問有什麼事以后,撲通一聲又跪下:“夫人,姨讓奴婢來求夫人,姨出事了,我們實在走投無路了——”
蘭宜問道:“怎麼了?”
“是老爺,老爺說姨的孩子不是他的,嗚嗚……”秋月哭起來,“老爺癱在床上以后,姨著肚子服侍他,每日替他喂飯,他聽信別人的閑話,居然懷疑姨,說姨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種,要打死姨,嗚嗚——”
蘭宜道:“是閑話嗎?”
“……”秋月的哭聲戛然而止。
惶恐地伏在地上,看向蘭宜。
蘭宜心平氣和地道:“你不說算了,是不是都不要。”
“是,姨沒有做對不起老爺的事!”秋月急著辯解。
“那你那個親戚是誰?”翠翠趴在簾邊聽得聚會神,及時發問。
秋月臉一白,知道有些前事得待一下,低聲道:“奴婢沒有想瞞著,姨讓我告訴夫人,從良前在樓子里有一個相好,被贖到楊家以后,那個相好來尋,姨念及舊,見了他兩回——但只是見了見,別的什麼都沒有!到第二回 ,那個相好就出真面目來,他問姨要錢,姨要是不給,他就去找楊老爺,說姨和他有私。”
見素等侍都聽住了。
楊家廟小,可妖風真大啊,沂王府還沒這麼多事呢。
“姨后悔得腸子青,可也晚了,只得湊錢給他。因此鬧出了虧空,就是夫人知道的那三百兩。后來——”秋月頓了頓,小心地看了一眼蘭宜,“接二連三地出了事,家里顧不上理論,姜姨娘又被攆到鄉下去,姨就慢慢地挪賬把錢補上了。”
見蘭宜沒什麼反應,繼續說,“事本來就要描補過去,老爺病著,還夸姨,說姨服侍用心,要是再能養下個兒子,等過了太太的孝,就把姨扶正。誰知道——”的聲音痛恨起來,“誰知道那個殺千刀的居然沒死,他又找來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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