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弗淵擰開,喝著水,同時打量著,“為什麼又逃掉了?”
“不知道怎麼繼續跟祁然通。”
孟弗淵仿佛深以為然,“他腦子是有點軸。”
陳清霧輕笑一聲,卻又將目垂下去,“……跟你聊他的話,你會不會不高興?”
“當然會。”孟弗淵說,“但你的心更重要。”
陳清霧心想,這就是一起長大的哥哥的好吧,天然的信任,和同一陣營的盟友。
“……他跟我說,這次,換他來我的世界。”
孟弗淵神平靜極了,“他得了嗎,你的世界這麼安靜。”
“是啊。”
孟弗淵認真地看了一會兒,才說:“你如果覺得搖,那也很正常。”
“沒有。”陳清霧乾脆答道,“我沒有這麼天真。我只是覺得……有些唏噓。”
抬起頭來,看向他,“你記得嗎,我高中的時候,其實績很好。”
孟弗淵點頭。
“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想去學陶瓷嗎?”
孟弗淵做出願聞其詳的姿態。
“這涉及到一個……”陳清霧住他。
“你的表好像這需要收封口費。”
陳清霧一下就被逗笑了,“……可以暫時嚴肅點嗎?”
“當然。”
論嚴肅,還有誰比孟弗淵更擅長。
陳清霧默了片刻才說,“我爸媽……高中的時候差點離婚。”
朝孟弗淵看去,他的表似乎不覺得意外。
不由問道:“……你是不是知道?”
“沒有。只是有一種直覺。那年過年回家,見你好像不大開心。績考得不錯,跟祁然也沒吵架,那肯定是家庭原因。你父母之間氣氛也有些微妙。”
他真是敏銳。
陳清霧點了點頭,“……起因是我媽發現,我爸襯衫上有長頭髮。我爸堅持只是出去喝酒逢場作戲沾上的。後來我媽為了報復,故意跟高中同學出去吃飯跳舞。回來兩個人就大吵一架,把家裡的鍋碗瓢盆全都摔了。”
孟弗淵一頓。
手掌撐著單人沙發椅的邊緣,垂眸的樣子仿佛一樽易碎的瓷像。
“……我那個時候覺得好困,我爸媽不是所謂的校服到婚紗的典范嗎,怎麼竟然也會有這樣一天,吵起架來,比電視裡演的那些還要醜陋。”
陳清霧頓了頓,才又繼續:“他們結婚的時候,彼此都還很拮據,但還是花了大價錢,買了一套特別漂亮的餐作為紀念禮,我媽供起來都舍不得用。他們那天吵架,直接就摔碎了,毫無留……等他們吵完,我去收拾,特別天真地想把它們拚好……陶瓷這種東西,碎了就是碎了,不存在修複如初的可能。那天放學去逛商場,看見開了家陶藝教室,我很自然地就走了進去……當時想著,我是不是可以重新燒出一套,一模一樣的瓷。”
這一段往事,孟弗淵全然不知曉,陳清霧平靜訴說的樣子,讓他呼吸艱。
“你現在有這個能力了。”
陳清霧點了點頭,“但我不想這麼做了。我爸我媽,後來都在吃……他們彼此都知道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。”
“碎了的東西就是碎了。”重複一遍。
不管是餐,還是玻璃風鈴。
忽覺孟弗淵站了起來,抬眼,卻見他走到了自己跟前,微微俯:“正好,給你帶了件不會碎的禮。”
陳清霧眨了一下眼。
他手,了西裝外套的口袋。
拿出來時,修長手指間多了一隻封的玻璃小瓶。
“材料問題徹底解決了。這是最後確定投使用合金材料,我讓他們留了一點,做個紀念。”
玻璃小瓶遞到了跟前。
陳清霧著它,一時啞然。
玻璃瓶裡,那合金材料,被做了一朵六瓣雪花的形狀,並無金屬的質,大抵因為那材料的本偏白,不仔細看,真像是一朵被凝固的雪花。
孟弗淵凝視著,仿佛是在等自己手去接。
陳清霧怔然地手,抓起玻璃小瓶,拿在手中。
“別難過了,清霧。不喜歡一個人不必有負罪。”
仿佛是棲息在他微微俯的影裡,間發,無法再發出任何一個音節。
“……今天的話,替我保。”
“當然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
晚安/早安~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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