姮娘忍不住潑他冷水，“這種時候，阿霽可不會跟你走的。”

崔遲沮喪地垮下了肩，蔫蔫道：“我知道，在心里，我哪里比得上陛下？”

前一刻還自信滿滿不可一世，轉眼間便像霜打了的茄子。

姮娘頗覺慚愧，只得設法安，不由自主就說到了飛虹閣上阿霽勇救夫的事跡。

崔遲哭笑不得，下意識地了手臂，那副太弱了，等下回換過去一定要給好好練練——什麼，他還想換？

被自己的潛意識嚇住的崔遲正發怔時，蠻蠻尋了過來，說阿霽醒來了。

姮娘趁機作別，“我去看看陛下，你們也早點安歇。宮宴上的意外先別讓陛下知道，緩幾天再說 ”

崔遲拱手送別，等走后才轉了回去。

阿霽剛喝過藥，正倚在宮懷中漱口。

們退下后，崔遲拿出帕子幫拭角的水漬。

微闔著眼，秀眉蹙，氣息微弱。

“在陛下這邊沒人敢害你，好好睡，我從旁守著。”他捧起的臉細細挲，短短幾日，原本細膩的變得干燥枯，了無生機。

阿霽費力地抬手攀著他手腕，啞聲道：“胃好疼——”

他想起日間催吐的景，不由鼻酸眼熱，隨手解下外袍，挨著躺下，將摟在前道：“就不疼了。”

阿霽閉著眼睛蜷在他懷中，膛微微起伏，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。

謝珺的離去對打擊巨大，本就心力瘁悲痛絕，卻還要忍著，做出出輕松愉悅的樣子。從未經過這等煎熬，就算沒有中毒，怕是也撐不下去了。

崔遲看到這般痛苦，心口不由得陣陣痛。

阿霽覺察到他氣息有異，卻不敢回頭看。

**

從剖金堂回去的那夜，心如死灰，渾冰冷，眼前一片空茫，耳畔萬籟俱寂，神魂似已離，如飛絮般無依著。

很想留在病榻前送姑丈一程，也很想在最后的時刻陪伴安姑母，但他們不需要。

很小的時候便明白，看似一家三口，可不過是錦上添花，姑丈和姑母永遠是最親的，任左突右沖也不進去了，他們心里眼里只有彼此。

整晚都心慌氣短，想著不如死了算了，至黃泉路上還能和姑丈作伴，和他一起等著姑母，下輩子再做他們的親生骨。

稀里糊涂捱到了天亮，睜開眼便看到崔遲。

他抱了整宿，熬得雙目通紅，鬢邊連夜冒出了青胡茬，見醒來頓時激地熱淚盈眶。

該同他天下第一好的，就像姑丈和姑母那樣，可卻又下不了決心。

姑丈曾笑說李家一百多年也就出了一位癡，其他多是沒心沒肺的涼薄鬼，誰要是上了必要一輩子委屈。

崔遲嗎？搞不清楚，總覺得一切應該循序漸進，不應該莫名其妙就上。可他對這麼好，不是是什麼？

崔遲嗎？更不清楚了。這樁婚姻原本就是基于政治目的的聯姻，若非新婚夜的離奇經歷，可能到現在都不呢！

反正應該是喜歡他的，但實在說不上來喜歡他哪里，優越的外形卓絕的氣質？還是床笫間能給予無上的快活？

可這兩樣應當是男人必備的吧，否則要來何用？

神思恍惚之際，他偎過來親昵地蹭的臉，眼底的熱淚燙得一個哆嗦。

他抱著舍不得撒手，非要保證快些振作起來，不能過于沉溺在悲傷中。

好傻啊，這種事哪里由得了自己？

可還是心，經不起他磨泡，只得佯作答應。他信以為真，這才跑去盥洗更準備去署。

也很想像姑母一樣避居濯龍園，獨自舐傷口，可是總得有個人得出來面對。

姑母應該比傷心一萬倍，所以得幫分擔，但也不過堅持了三天……

**

破曉之時，崔遲醒了過來。

他到頰邊的，阿霽的指尖正在他臉上流連，從額頭到鼻梁再到下頜，那樣繾綣癡纏，溫地不像是。

他閉著眼睛捉住了的手，在的驚呼聲中放在邊輕咬了一下。

因為生病的緣故，連手都有些憔悴枯瘦。

“崔郎——”遲疑著開口，嗓音疲憊而沙啞，卻帶著一種陌生的奇異魅力，像是撓在心頭一般，，令人罷不能。

崔遲豎起了耳朵，睜開眼睛道：“你說。”

“咱們……”阿霽垂下眼皮道：“還是分開吧！”

崔遲如遭雷擊，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，好半天也緩不過神來。

“這是我深思慮……唔……”的話沒說完便被堵了回去。

他翻覆過來，重重吻住了的，勢頭看上去暴蠻橫，但全重量都落在手肘和膝蓋上，唯恐真的痛了，可阿霽仍舊彈不得。

起先是虛弱無力，后來則是忘了掙扎。

久違的快意沖擊著頭腦，也藉著痛到麻木的心靈。

擁抱、親吻和.是天然的良藥，拒絕不了，誰愿一直做斷腸人呢？

可就在心旌搖漸至沉醉時，他卻停下來虛懸在上方，神凝重而悲凄：“你就是不愿相信我。”

阿霽眼神一黯，偏過頭細細著氣，頰邊緩緩褪去，搭在他肩上的手也無聲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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