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崇的話,讓沈文東瘋魔了。
他像是被激怒的豹子,一拳打在旁邊的茶幾上,起踢翻了旁邊的垃圾桶,赤紅的雙目布滿殺氣。
“沈雄!該死!”
他恨極的痛罵一聲,抬就往外走,閻良和黎天離他最近,見他狀態不對,忙起去攔他。
沈文東此刻已經完全失去理智,一腳踹開黎天,同時揮起一拳又打向閻良,閻良會功夫,險險的避開。
兩人過了幾招,閻良留有餘地,沈文東渾殺氣騰騰,一招一式都下死手,很快,閻良落了下風。
眼看著沈文東一拳就要砸在閻良臉上,眾人驚呼中,黎沫忽而喊了一聲。
“爸!”
客廳裏,瞬間雀無聲,死一般的安靜。
沈文東渾一震,猛的僵住了作,著子站了良久,然後手推開閻良,踉蹌的轉朝黎沫走。
“丫頭,你……你剛才喊我什麽?”
他在跟前站定,赤紅的眸子散去戾氣,帶著迫切和小心翼翼,著雙手,眼可見的張和期待。
黎沫看著他,“您要去哪?”
沈文東迫切想聽喊爸,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的問題。
“我回龍城,殺了沈雄”
提起沈雄,他消散的戾氣又重聚在臉上,黎沫沉沉歎了口氣,朝前一步抱住他,臉埋在他前蹭了蹭。
“您會回來陪我過年,對嗎?”
這是閨第一次主抱他,沈文東激壞了,雙手無措的在半空揮舞,然後慢慢的落在的後背和肩頭。
“我辦完事就回來,兩天足矣”
黎沫見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,悶聲道:“報複的方法有很多種,爸,不要殺人”
沈文東聽到這一聲爸,眼睛更紅了,卻是沉聲道:“丫頭,那老頭該死!”
黎沫手平他眉宇間的褶皺。
“他是該死,反正他也活不久了,您讓人囚他就是,不要鬧出人命,如果鬧出人命,我們又得分開,為了他賠上自己,犯不著”
沈文東沉默良久,最後的腦袋,慈道:“好,爸不殺人,爸聽你的”
…………
對於黎沫認沈文東這件事,黎崇和老太太上說不幹涉黎沫的決定,但臉上還是帶著明顯的抵。
特別是黎崇,對沈文東打斷兒的事,依舊耿耿於懷。
直到……
黎沫拿出了黎錦留下的那幅畫,畫上有時間,算起來,是在黎錦離開沈家的前幾天才畫好的。
那時候,距離沈文東打黎錦已經過去多年,所以,黎錦最後是原諒了沈文東的,又或者,從來沒恨過沈文東。
一家三口,是黎錦的期盼。
黎崇和老太太抱著畫看了許久,最後什麽也沒說。
老太太原本是沒準備沈文東的飯,後來去廚房給他拿了碗筷。
黎崇對他依舊是不待見,隻在吃飯的時候麵無表的提了一句。
“既然來了,就和沫沫一起,去小錦的墳上看看”
…………
次日,黎沫帶著沈文東去看了黎錦。
待的時間不長,因為知道,沈文東肯定有很多話想單獨跟黎錦聊聊,所以拜祭完後,就挽著喬肅的胳膊走遠了些。
風吹幹了眼淚,黎沫回頭看一眼沈文東蕭索孤寂的背影,目又掃過墓碑上黎錦的照片,心中湧起無盡的悲愴。
媽,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
黎沫走後,沈文東半煙沒完,已經哭淚人,煙嗆到肺裏,他猛烈的咳嗽了一陣後,著手把煙送進裏嘬了一口。
“怪我,都怪我,如果我早知道沈雄這麽欺負你,我一定放你離開,如果我知道你對我的期這麽高,我一定會早點把沈氏搞到手,都怪我”
“你放心,我不會放過沈雄的,丫頭不讓我殺人,我不殺,我會把他送到老二家去,當初老二的孩子是因為他出事,老二媳婦不會讓他活太久”
“黎錦,謝謝你,謝謝你給我留了個兒,我本來是想陪你去的,但是閨現在需要我,我走了,就沒人給撐腰了”
“來之前,我把樊齊揍了一頓,他現在還在醫院躺著,他說當初你想離開,是你那兩天總心緒難安,都說母連心,所以你是知到閨有危險了對嗎”
“可是黎錦,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丫頭的存在的,我不是埋怨你,我隻是不甘心”
“如果我早點知道,當年我一定會衝到你前麵救丫頭,這樣,你就能活了,黎錦,我多希死的是我,活的是你”
沈文東絮絮叨叨的說著,他在黎錦的墳前待了整整一天,最後的最後,他躺在地上,目空的看著黎錦的照片。
笑了,黎錦對他笑了。
黎錦,我以為……你到死都沒過我。
…………
沈文東走的那天,喬肅帶著黎沫從機場出來後直接去了雲城醫院。
黎沫最近緒波比較大,子有些不適,所以喬肅帶做了全檢查,檢查完從醫院出來時,正好見了安思嘉。
黎沫讓喬肅回醫院去忙,然後帶著安思嘉去了‘周末咖啡廳’。
時隔數月不見,安思嘉似乎變了,又似乎沒變。
許是終於找到了親人,臉上的悲苦了些,但上依舊縈繞著曆經滄桑看人生的隨和灑。
有些事,一個不用刻意去問,一個不用刻意解釋,兩人都心知肚明。
從黎沫給發消息告訴,大哥在寧堯那,便已經是在告訴,知曉了的故事。
黎沫問起大哥的況,安思嘉苦的搖搖頭,致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惆悵和黯淡。
“大哥當年被一個漁民救了,後腦過創傷,智力……醫生說,延誤了治療,現在隻能保守治療,完全恢複幾乎是不可能了”
這也是寧堯瞞的原因,寧堯找到大哥後,沒急著告訴,他覺得接不了大哥這副模樣。
的大哥,曾經何其耀眼,同齡人中的佼佼者,金融界的天才,與如今癡傻跛腳的男人簡直是天差地別。
寧堯怕嚇到,所以不敢告訴,可是寧堯不知道,現在對而言,大哥活著,比什麽都重要。
哪怕他一輩子癡傻,哪怕他一輩子不記得,隻要他活著,已經覺得老天待不薄了。
咖啡廳裏,兩人聊了很多,安思嘉說起這些年經曆的人生變故,談起再見到大哥的喜悅和苦痛,聊起對寧堯的虧欠。
說了很多人很多事,獨獨對柳博文提的之又。
從的言語中,黎沫猜到了什麽,抬頭看向安思嘉,斟酌再三,試探道:
“所以,你選了寧堯?”
安思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沒加糖,苦的舌尖發麻。
以前最喜歡吃甜的東西,哪怕牙齒壞了,還是喜歡吃糖。
那時候,總是牙疼,柳博文的態度是漠視,寧堯會帶去最好的牙科診所。
後來,家裏出事,就不吃糖了,因為再甜的東西,吃著都是苦的,等不吃糖的時候,柳博文卻開了牙科診所。
所以你瞧,跟柳博文永遠不在一條線上,不敢緬懷過往,卻不止一次後悔,如果當年選的是寧堯,是不是就不會家破人亡……
對上黎沫探索的目,安思嘉艱的扯了扯角。
“柳鶴明造的孽,如果怪在柳博文上,對他不公平,但是,我真的已經沒力氣再他了,我不恨他了,卻也無法麵對他了”
“至於寧堯,我欠他太多了,補償也好,激也好,我都不能再舍下他”
這次回來,寧蕊告訴,寧堯的當年其實是能治好的。
但是當時寧堯聽說在國外出事了,不願乖乖做手,非要去找,也因此,錯過了最佳的手時間。
那個時間,確實在國外出事了。
孩子沒了的那個晚上,確實以為死了,不知道寧堯怎麽瞞天過海把送出國的。
在醫院躺了一個月,醒來發現自己沒死,是崩潰的。
那時候,確實是不想活了,拒絕治療,甚至想跳樓,鬧騰了一陣,醫生不得已給打了鎮定劑。
後來寧堯趕過來,痛罵了一頓,說了很多話,提到了大哥,他說大哥還在等去救。
然後,就不鬧了。
咖啡廳裏開了空調,很暖,黎沫喝了口牛,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直好奇的問題。
“當年,你為什麽要從醫院跑出去?”
聞言,安思嘉驟然握了杯子,眉眼染上幾分恨意。
“因為柳蓉蓉,告訴我,柳博文之所以願意娶我,是因為柳家要利用我吞並安家,我隻是一枚棋子而已,我沒用了,自然要被柳家踢開”
這種打擊對當時的而言,承不住,再者,當時本就是有些懷疑柳鶴明的,隻是一直不肯相信,而柳蓉蓉的話,像一把刀,狠狠進心口。
所以跑了,想去父母的墳前認罪,是安家的罪人,是害了家人。
被寧堯救了之後,想過讓寧堯幫報仇,可當時的寧家比不上柳家,不能害了寧堯。
而且,當時對而言最重要的事,是找到大哥。
輾轉多年,以為餘生就這樣了,日複一日的等待,日複一日的尋找,日複一日的絕。
說到這,安思嘉抹了把淚,抬頭看向黎沫,潤的眸子布滿激。
“寧堯跟我說了,喬肅為了幫你報仇,所以才找了他,沫沫,你真的是我的貴人,從你收留我,然後告訴我關於大哥的事,再到絆倒柳家,我的這些好運,都是因為你,謝謝你”
黎沫把餐巾紙推給,溫聲笑道:“這是你自己積的德,是你先救了我,所以我們才認識”
兩人又聊了幾句,黎沫問今後有什麽打算,安思嘉撥弄了下耳後的碎發,角漸漸勾出一抹溫婉的笑。
“寧堯說,他早就厭倦了現在的生活,他準備把寧氏給他弟弟,然後找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定居,我……”
的目移向窗外,似乎看到了什麽,驟然噤了聲,臉上有些微妙的變化。
黎沫順著的目朝外看去,首先看見的是喬肅,然後是喬肅對麵一個坐著椅的男人。
那個男人,應該就是寧堯。
還有一個人,站在喬肅和寧堯中間,正低頭跟寧堯談的,那是……
柳博文!
許是的目太濃烈,喬肅回頭朝這邊看一眼,拍拍柳博文的肩膀,又跟寧堯說了句話,然後大步朝這邊走過來。
寧堯和柳博文同時朝這邊看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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