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懷州冒夜雨驅馬疾馳,馬蹄踏雨,自淮南一路北行。
經過二個時辰,于清早卯時三刻回到了京城他自己的府邸,將文瑾穿過的披風及羅短靴小心放在自己的櫥,一路上這幾件他用蓑護著,并未教雨水打,希留在上的余溫散去的慢些,再慢些。
而后蔣懷州腳步未停,徑直出府趕到京城皇門大街二號的攝政王府。
皇門大街一號是君上府邸,皇宮。
皇門大街三號是薛相府邸。
三家離得并不遠,也是數十年的老鄰居。
蔣懷州從馬背縱下,邊將上蓑解下拋給守門小廝,見時候還早,便問道“文王爺可起了?”
小廝把蓑抱住,小跑去幫大理寺卿將寶馬拴在馬樁子上,邊對腳步已經邁進門檻的蔣卿道“起了。王爺在花園里晨練,揮鞭子呢。王爺代,若是小爺回來可直接去面見他。”
蔣懷州步至花園,揖手朝著剛晨練完正自對著籠中畫眉逗弄的文廣行禮道“義父。”
是了,他自是文廣的門徒,因文武兼修表現優異,被文廣認作義子,和瑾兒是義兄妹。
文廣扭頭過來,親手將自己的子扶起,他一生并沒有娶妻,膝下寂寞,認了一兒一也得了幾分圓滿。寒山庵堂里的人始終棄欠他一個婚約,那人就快回來了,自己奪了這江山,滅了傅景桁那野種,便娶過門,“州兒,起。為父正在等你,刁民可有盡數坑殺?”
蔣懷州起,束手于側,把難民之調查經過、結果細細稟報,隨即道“回稟義父,難民并沒有坑殺。”
“州兒用詞不當,是刁民,不是難民。”文廣糾正。
蔣懷州抿著笑,頗為靦腆,卻不說話,他走訪一天,認為百姓疾苦,難民更為合適,可對義父的忠心使他并不能違抗義父之意。
“你辦事,義父素來放心。如何這次不能將事辦得妥帖?可知這些難民流匪多活一日,便會給商戶、富賈造莫大的危害!本王庫里的銀兩可大多來自商賈、商戶!”文廣將眉心蹙起,“而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腌臜無恥賤民東西,搶劫,給世道添,活著干什麼!賤民死一個是一個的。”
“啟稟義父,此次淮南之行,兒子并非唯一一個去視察民之人。”
“還有何人,竟和本王一樣起早貪黑地關心民生?”
“是君上。”
“原來是他。哼!”文廣聞言臉上出不悅之,又對籠子里的畫眉吹吹口哨,逗了逗,才又道“必是那頭小子從中阻攔,你才沒有能夠將刁民子坑殺?他還沒斷呢,懂執政嗎?”
“正是君上攔阻。”蔣懷州頷首,“兒與輕裝微服出行的君上在淮南南郭鎮上來福客棧邂逅。君上言道要親自理難民之事。并命兒子回來給父親回話。”
“他要你帶什麼話給本王?”文廣拎起
畫眉鳥籠子打算在花園里四下走走,呼吸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,早睡早起好,拎著鳥籠子溜溜彎,陶冶一下閑逸致,就是那些賤民四搶吃搶喝讓他非常煩心,添堵。
“君上說讓您老人家提著提著鳥籠溜溜彎,休養生息便好,侄子大了可以自立,您老人家不必再為朕朝堂的事心了,若是有異議,您老可找當面他商榷。”蔣懷州把原話帶到,看了看文王手中的鳥籠。
“老人家?本王三十幾歲如何是老人家!他罵本王是個老不死?”
文廣聽后,極為惱火。
他看了看手中鳥籠子,的確被君上說中了,自己還真就喜歡提著鳥籠打算清早里遛彎,便又氣呼呼將畫眉鳥籠掛回了廊下鐵鉤子上。
蔣懷州擰眉,“兒子聽君上語氣中多有酸妒。仿佛和您有奪妻之恨。”
文廣不解,“你說殺父只恨本王倒信。奪妻?那個長得不如我家瑾兒的端木馥?這真沒有。本王要的是他娘。”
“”蔣懷州心想是兒子冒昧了,無意窺探義父私,義父可真不把兒子當外人。
“君上不過得了幾個如他一樣的年輕人的擁戴,做樣子納了個蠢貨薛凝,得了薛凝父親及外祖的輔佐,便目中無人了起來!他邊有誰,還在尿炕的小年輕沈子書?胎沒退的磕響頭終日里上諫瑾兒是間隙的劉迎福?那個不認我的小乖乖瑾兒的大怨種薛相?本王沒一個放在眼里的。”
蔣懷州不言不語,靜靜聽義父頗為自負說話,許久問道“義父意下當如何是好?兒子也認為坑殺二萬人不妥,畢竟那是二萬條人命,每家每戶,有老人有小孩,老至耄耋,至襁褓”
“州兒休要婦人之仁!”文廣哼了一聲,拿出算盤來,坐在花園石凳邊打著算盤邊給蔣懷州算賬,“上年春、冬、夏都是大旱天,各地糧食產的都。南郭鎮子周圍十幾個村落離水源遠,更是顆粒無收。你剛講多刁民?人數?”
“二萬。”
“好兒子,為父給你算一筆賬吧。”文廣便繼續敲打著算盤“二萬人,二萬張,一人一天吃一斤糧食,一天便是二萬斤糧食,一個月便是六十萬斤糧食。秋季里剛開始下雨,谷米作下來至又要半年景,半年就是需要三百六十萬斤糧食。國家糧庫也他們吃空了去!按十文錢一斤糧食,三百六十萬斤糧食便是三萬六千兩白銀,這還不算服、藥材,若是算上,十萬兩白銀投下去也不聽個回響,如喂狗無異!若是十萬兩用作商戶投資,則可錢生錢,利滾利。坑殺數窮鬼惡民,保障多數人的利益,讓國家能夠正常運作,打造太平盛世,是咱們高層領導才該做的決策呀!”
“可是沒有了百姓,也沒人買東西了啊。商賈由何賺錢?”
“誰說的!那些窮鬼,你是殺不完了。殺了二萬刁民,還有萬萬刁民呢。這些窮酸鬼,下地回來就是生孩子,比豬生的都多!哪愁沒人開銷的?”
“父親算的仔細。”蔣懷州了手,“兒子知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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