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氏回去後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,囑咐黃茂源和紅蓮好生看著家,轉天就自己搭車到了縣城。
楊氏走的時候分外高興,鎮上的人紛紛打探,“黃太太這是要去哪裏?”
楊氏說的半真不假,“老大兩口子請我到縣城裏去住一陣子,我在家閑著也無事,去看看也無妨。”
眾人都羨慕的奉承,“還是黃太太有福氣,老了老了,能去縣城裏福。”
楊氏笑瞇瞇的看著眾人不解釋,自然不會說自己去縣城是住進豆腐坊裏,還要給大夥做飯。
等楊氏走了,有人羨慕,“做後娘能做到這個份上,也是有本事了。”
有人撇,“要是心裏真有,早把接去了,還等到現在。”
楊氏到了縣城之後先去了黃茂林家裏,黃茂林不在家,梅香親自出來迎接,“阿娘來得這樣快,我還說明兒雇輛車去接您過來呢。”
楊氏擺擺手,“我又不是外人,不用特意接我。你找個人送我去豆腐坊。”
梅香先把楊氏帶進家裏,上了茶點,婆媳二人絮絮叨叨說了些家常話,梅香這才打發下人把楊氏送了過去。
從此,楊氏就安心住在水玉坊。有楊氏在,梅香也能些心。
頭幾天,梅香還時常打發幾個丫頭流過去給楊氏幫忙做飯。等楊氏悉了之後,就不讓丫頭們過去了。不過是做幾個菜,能忙活的過來,豆腐坊裏的夥計和學徒們都爭著給楊氏燒火打下手。
梅香就徹底撂開手不管了,一個兒媳婦,也不好過問太多公爹的事,有這後婆婆在,正正好,都讓心去吧。
九月初的時候,黃茂源空又到縣城來了一趟。這回,他是給黃茂林送田租過來。
當日黃茂林正好在家,見弟弟來了,強行留下他吃飯。
梅香讓王媽媽做了一桌酒席,又把黃炎夏夫婦請了過來,一家子一起吃頓飯。
黃茂源見到楊氏就問,“阿娘在縣城可住的慣?”
楊氏笑瞇瞇的回答兒子,“住得慣,豆腐坊裏屋子寬敞。每日讓夥計們出門買菜,小學徒們洗菜掃地,我隻管做飯就行,連碗都不用洗。平日無事,時常出門逛逛。那豆腐坊附近許多街坊鄰居們都認識我了,不愁沒人說話。”
黃茂源點頭,“阿爹阿娘住在一起,兒子也能更放心一些。”
黃炎夏問小兒子,“榜哥兒讀書如何?”
這話問的黃茂源有些不好意思,“大約是隨我,天生沒有讀書這筋,勉強能認幾個字罷了。”
黃茂林連忙圓場,“榜哥兒還小呢,不用著急。”
好容易一家子團聚,黃炎夏也不想說太多煞風景的話,見時辰不早了,招呼兒孫們一起上桌。
黃茂源當著一家子的麵把黃茂林家今年的收都拿了出來,“大哥,你們家有五十畝地不用糧稅,另外三十多畝照舊。我按照您的吩咐,把收上來的糧食賣了一半,剩下的一半我都放在你家裏庫房中。這是賣糧食的銀子,請大哥收好。”
黃茂林心中估算了一下,當場拿出其中一部分塞到黃茂源手裏,“說好了二八分,我豈能白使喚你幹活。你明兒找幾輛車,替我把糧食都拉過來,車費我來出。”
黃茂源看了看錢數就知道,這不止兩,怕還有大哥給的辛苦費,他也不矯,大大方方的接下了錢,“大哥放心,等過些日子太好了,我替你把糧食再曬一遍,然後一起拉過來。”
黃茂林笑著點頭,“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黃炎夏在一邊話,“親兄弟之間,說那些客氣話幹什麽。來,閑話別說了,一起吃酒吃菜。”
梅香帶著丫頭們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,眾人一起上了桌,分賓主坐好。
黃茂源吃了飯就要走,梅香把家裏許多新鮮吃食給他帶了一些,又把自己新買的料子分了一些給紅蓮。
黃茂源接過東西,駕著車就走了,在縣城去平安鎮路口那裏,還拉了兩個客人,也算沒白跑一回。
黃茂源一走,黃炎夏帶著楊氏也回了水玉坊。
梅香和黃茂林一起歇了中覺,起來之後,黃茂林去看韓明輝兄弟,梅香自己到小花園裏玩去了。
泰和屁顛兒屁顛兒跟在阿娘後,到了小花園之後,一會兒扯一扯花,一會兒拽拽小草,或是拿個小鏟子到一。
梅香靜靜地坐在秋千架上,微風起,吹起的擺,耳邊的發也在風中飛舞。
雙眼不錯地盯著兒子,生怕他用鏟子到了自己。
梅香本想跟在泰和後,可他不讓,一直擺手,讓阿娘離他遠一些。梅香隻好坐在不遠的秋千架上,靠著繩子看著他。
泰和獨自玩了一會子,忽然看見阿娘坐在秋千上,立刻跑了過來,啊啊著也要坐秋千。
梅香把兒子放在上麵,一手扶著他,一手晃秋千。
娘兒兩個正高興著呢,忽然,細月一臉為難的進來了,“大,鄒大過來了。”
梅香頭也沒抬,“來有什麽事?”
細月看了一眼泰和,“說是泰和把他家二小子打了。”
梅香終於抬起了頭,“家二小子多大了?有三四歲了吧?泰和才多大!”
說完這話,梅香忽然又想起,泰和力氣大,莫不是真的把人家孩子打傷了?
梅香一把抱起泰和,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他,“你是不是在外頭打人了?”
泰和可能沒聽懂,一直嘿嘿笑。
母子兩個剛到正院,聽見鄒大正在嚷嚷,“黃大,黃大在嗎?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了。”
梅香趕忙回答,“鄒大嫂子來了,我才在後麵花園子裏呢,快請進來坐!”
鄒大把後的一個小拉了出來,“黃大,你們家哥兒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,這麽丁點兒大,就能把我家二小子打到地上去了。您看這頭上,這麽大個包!”
梅香有些尷尬,又問泰和,“是你打的哥哥?”
小泰和立刻興的大起來,手舞足蹈。
梅香一看這樣心裏有譜,看來真是他打的。
“鄒大嫂子,真是對不住,我一個錯眼沒看住他,就出去惹禍。傷的可重?我帶他去看大夫吧。”
鄒大搖搖頭,“看大夫到不用,我也不是想來訛人,黃大,你們家哥兒也太厲害了,您還是多看這些。這會子他還小呢,等他大一些,若是沒輕沒重傷了人可不好。”
梅香連忙賠笑,“多謝大嫂子來提點我,真是對不住了,傷了你們家哥兒。”
梅香又把鄒大母子拉進屋裏,給孩子拿了許多點心,又用碘酒把那孩子的額頭一,還把慧哥兒前兒做服剩下的一些料子塞到鄒大手裏,“這塊料子也不多,大嫂子拿回去給你們家哥兒做裳穿,也是我這做嬸子的心意。”
鄒大消了些氣,“小孩子家家的,打打鬧鬧也是常理,隻要不過了就行。”
梅香又陪著說了許多話,鄒大這才帶著孩子走了。
等外人一走,梅香對著泰和的屁拍了兩下,“屁大點的娃,日家惹禍,招貓逗狗的!”
泰和被打的嘿嘿笑了,立刻繞著梅香跑了起來,還時不時回頭招招手,意思是你來呀你來呀,想讓阿娘繼續去追著他打。
梅香見他這樣又氣笑了,攆著他打屁,泰和尖著哈哈跑開了,母子兩個又鬧了起來。
黃茂林去油坊裏轉了一圈就回來了,聽說人家帶著孩子來告狀,也打了泰和的屁,又抱著他親了一口,“可不能再打人,當心沒人跟你玩!”
夫妻二人抱著泰和一起去了小花園子,黃茂林折了一朵花在梅香頭上。
梅香坐在秋千上看他們父子在地上一起挖土,泰和把土挖進籃子中,又倒出來,再裝進去,再倒出來,忙個不亦樂乎。因他還小,手頭沒個準,倒了滿滿鞋子的土。
挖了半天土之後,泰和可能肚子了,抓起一塊土看了看,和平日的棗泥糕差不多,立馬塞到裏咬了一口,覺味道不好吃,又吐了出來。
黃茂林看的哈哈大笑,梅香趕讓丫頭端來熱水,給泰和漱口,“這麽饞,什麽都吃!”
兩口子帶著泰和一直玩到了太要下山,然後一起去把兩個上學的孩子接了回來。
夜裏,等泰和睡著了之後,梅香趴在黃茂林口,“茂林哥,你明兒可有事?”
黃茂林問,“沒有太重要的事,你想作甚?”
梅香嘿嘿笑了,“聽說縣城裏有戲園子,我想去聽戲。”
黃茂林頓時有些為難,“戲園子裏去的都是男人,人家。”
黃茂林不好說去戲園子的人都是外頭的姐兒,或是一些富貴人家的浮浪子背著家人在外頭養的小娘。
梅香在他口蹭了蹭,“我長這麽大,除了看過幾回皮影戲,還沒正經聽過戲呢。”
黃茂林了梅香的頭發,“我明兒先去打聽打聽,問問裏頭可有包間,若是有的話,你戴上闈帽,旁人也認不出來。”
梅香吧唧在黃茂林臉上親了一口,“茂林哥你對我最好了。”
黃茂林被親的心頭起火,“想讓我帶你去聽戲,韓掌櫃不得表示表示?”
梅香在他腰上擰了一把,“才剛已經表示過了,沒有了。”
黃茂林翻而起,“那哪裏夠!”
梅香推了推他,“昨日才來過,今兒晚上不要了。”
黃茂林不依不饒,“秋高氣燥,我火大著呢,恨不得一天來兩回!”
梅香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子,“你忙什麽,跟個土匪似的!”
黃茂林口手並用,“土匪就土匪,讓你看看土匪的厲害,不打家劫舍,欺負小娘子們最拿手了!”
很快,服被扔的七八糟,架子床吱呀吱呀響了起來。
等過了兩天之後,黃茂林功的在戲園子裏定了個雅間兒。
梅香穿了一淡藍的子,頭上戴了帽子,帽子外頭一圈了兩層紗布,那紗布一直垂到口,誰也看不見。
兩口子出來的,梅香臨走時給泰和喂過,然後把他給了細月。細月要帶泰和出門找鄰居家的小娃玩,他立刻高興的把爹娘丟到腦後。
黃茂林牽著梅香的手進了戲園子,院子中搭了個高臺,上頭正有戲子們咿咿呀呀在唱。他拉著梅香上了二樓,進了一間屋子。
那屋子南北通,北邊的窗戶正好對著院子,稍微打開個,就能看見整個戲臺子。
梅香異常興,“原來這就是戲園子呀。”
黃茂林替梅香取下了帽子,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大帕子,把帕子折三角形,當做麵巾戴在梅香臉上,“我也是頭一回來,你把這個戴上,誰也不認識你。”
梅香高興的任由黃茂林給戴麵巾,然後靠窗而坐。
剛坐下,外頭有夥計敲門來送茶點。
黃茂林去接的東西,給了夥計一些打賞,讓他沒事不要上來,夥計高興的走了。
黃茂林把托盤放在梅香旁邊的小桌上,托盤上麵有一壺茶,還有兩碟子點心。
梅香這會子顧不上吃點心了,兩隻眼睛好奇的左顧右盼。
旁邊的包間裏也都打開了窗戶,對麵一溜屋子窗戶邊坐的也都是人。
戲臺上正唱到高之,兩個戲子一邊唱一邊哭,聽得臺下的人也跟著哭,也有邊哭邊罵的。
梅香剛來,還沒戲,隻覺得奇怪,“這些人看個戲,倒跟著哭了起來。”
黃茂林給梅香倒了杯茶,“這一出快唱完了,咱們聽的沒頭沒尾的,也聽不明白。等會子會有一出新的,你再跟著聽也不遲。”
梅香忽然轉過頭,眼珠子轉了轉,“你老實說,你真是頭一回來這裏?”
黃茂林嘿嘿笑了,“來過兩回,都是請人家吃飯。你放心,這裏正經的很,沒有什麽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梅香哼了一聲,輕聲說道,“請人吃飯也就罷了,要是請人家逛窯子,看我不打你。”
黃茂林趕作揖陪笑,小聲回答,“掌櫃的放心,我可不敢去。那些姐兒們聽說都如狼似虎,我子骨弱,還得留著氣神兒伺候掌櫃的呢!”
梅香呸了他一口,正好,樓下開始唱新戲了,梅香也不再和黃茂林打趣,專心致誌聽起戲來。
戲中說的是一個小婦人,人進京趕考,在家帶著孩子孝順公婆,等人金榜題名回鄉省親,卻帶回來個妾。這小婦人賢惠得,一口一個妹妹的親熱。
梅香聽到這裏忍不住破口大罵,“這混賬王八蛋負心漢,要是我,一刀剁了他!這人真是討厭,也賢惠的太過了!”
黃茂林趕按下的手,“莫要激,再聽聽後麵!”
再往下聽,那人後來做犯了事,被奪了位,小妾卷了家中財跟人跑了。這人這才知道原配的好,自此一心一意對待發妻,後來再發達了之後,也不肯納妾。
梅香仍舊不滿意,“若不是這一場禍事,這人還糊塗著呢!”
黃茂林笑了,“你剛才說那些人聽戲聽的哭,你這會子也是一樣了!”
梅香有些不好意思,“這寫戲的人壞的很,非把人寫得這麽命苦,聽的人跟著生氣!”
黃茂林哈哈笑了,“不寫這樣,誰還來聽呢!凡進戲園子聽戲的人,都想聽一些曲折的或是有趣的,那些拜壽和升發財的大團圓戲,聽的也沒意思。”
曲終人散後,黃茂林帶著梅香一起吃點心喝茶,又在包間裏玩了一會兒,然後回家去了。
過了幾日,葉氏忽然讓人來梅香即刻過去。
梅香抱著泰和一起去的,“阿娘,什麽事這樣著急?”
葉氏打發走了下人,連兩個兒媳婦都沒留,又讓丫頭把泰和帶出去玩,悄悄對梅香說道,“這幾日縣城裏有人編排茂林,說他在外頭養了小娘,我知道茂林的人品,就是想問問你們,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?”
梅香吃驚,“什麽人編排的這種閑話?再沒有的事!”
葉氏安兒,“我們自然是相信茂林的,有人到你弟弟跟前兒遞話,說是看見茂林帶著個小娘子去戲園子裏聽戲,兩個人親熱的很。”
梅香頓時不好意思起來,“阿娘,什麽小娘子,那是我!”
葉氏愣了一下,也忍不住笑了,“我就說,這傳的有鼻子有眼的,原來是真的。”
梅香笑了,“不過是去聽個戲,也被人看見了。”
葉氏這才放心,“既然是這樣,那我就不說什麽了。隻是那種地方烏煙瘴氣的,還是去一些。你若想聽戲,請了人到家裏來唱也可以。”
梅香趕忙認錯,“阿娘別生氣,我就是好奇,去看了看。也沒什麽新鮮的,唱的戲不是讓人跟著哭就是讓人跟著生氣,還不如請到家裏來聽一聽升發財的好戲。”
葉氏年輕的時候,剛和韓敬平訂了親,二人也時常相會,雖未做什麽有違規矩的事,但心裏不是那種死板的教條之人。兒婿去聽個戲,也不是什麽大事,遂不再提此事。
那年,看見他,仿佛就已經中了她的毒,日日思念不得見,最後她嫁給了他的兄弟,他只望她能幸福,哪成想,她的夫君一登基,就將她打入皇陵守孝,既然如此,他不會在放過與她相守的每一個機會了,就算全天下人反對,又如何,他只要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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