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京將孫逸昭送回汝侯府,又催著謝揚駕車趕回了白澤衛,半道上還去酒樓要了份晚飯。
“你怎麼又回來了?”陸九萬正忙著審犯人,看見他就是一愣,“我沒力招待你哈!”
“不是,孫二虎路上給我說了點事兒,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。”他把手中沉重的食盒往上一舉,“還沒吃飯吧?我也沒吃,一起吧,邊吃邊說。”
陸九萬確實了,從善如流留了看守,攆著一眾大小伙子先去吃飯,準備連夜戰。
白玉京點了清炒萵苣和糊油蒸餅,食盒最底層則放了一海碗特別奢華的宮廷菜——燉了不知多久的海參、鰒魚、鯊魚筋、和豬蹄筋。
陸九萬瞪著這一大盆菜,深深沉默了。怪不得隔著食盒都能聞到香味,怪不得白公爺都快變了行走的菜,合著是真金白銀砸出來的。
“晚上熬夜,吃點好的。”白玉京拿了公筷給夾菜,“嘗嘗,小火煨的,都爛了。”
陸九萬巍巍拿起筷子,心說就自己那俸祿,配吃這菜麼?
香是真香,就是一口下去不知會不會月俸。
白玉京看開吃,才將孫逸昭所言復述了遍,臨了笑了下:“林子大了,什麼鳥都有。汝侯家算好的了,起碼后宅干凈,其余各家多多都有點難以啟齒的私事。”
陸九萬從聽到“白月替”就愣了,忍不住問:“你覺不覺得這事兒有點耳?”
“陶盛凌。”白玉京喝了口湯,淡淡道,“不過還不一樣。陶盛凌瞞得好,這麼多年,若非他讓長興教坑了一記,都沒人知道他有個白月心上人。”
陸九萬聞言腹誹,癡宮妃,他敢往外說麼?不要命了吧!
“汝侯不一樣。”白玉京解釋,“他年輕時這事兒鬧得大,曾一度鬧到差點和離的地步。”
陸九萬怔了怔,猜測:“你是說,汝侯有家室的況下,搞出了白月?”
“算是吧!”白玉京挑著海碗里的海參吃,解釋,“他家的事我了解的多一些。汝侯年輕的時候曾從江南帶回了個名,一度想納為妾。但是孫家有祖訓,男不許納娼,不許嫁賭徒。當時他跟家里了句,家里就著急忙慌給他娶了現在的妻子。”
“那那個名……”
“他把人養在了外城。”白玉京嘆息,“就金魚池那邊,不是有很多王公大臣的別院麼,子在那里生活了一兩年。后來有一天,走了。”
“走了?是離開了,還是……去世?”
“離開京師。”白玉京笑道,“據說是子自己走的,但是有人看見在此之前汝侯夫人去過別院,所以汝侯懷疑是自個兒夫人走了心上人,兩人鬧得不可開。”
陸九萬擱下了筷子,委實不知該如何評價。
從時下風氣來講,有頭有臉的男人蓄養妾并不出奇,可就是替汝侯夫人到憋屈。
一擱筷,白玉京也結束了用餐。白玉京食量小,卻細嚼慢咽;陸九萬吃得多,卻風卷殘云,是以算下來兩人用餐時間相差無幾。
一男一一起收拾了碗筷,場面說不出的和諧。
“其實吧,兩人把養外室之事攤到明面上來,還有個原因。”白玉京嘆息著蓋上食盒蓋,“那子懷了孩子,算算時間,當時該生產了。”
陸九萬一愣,突然覺得有點冷:“孩子呢?”
白玉京沉默著搖搖頭。
陸九萬琢磨了一會,輕聲道:“汝侯想生米煮飯,用孩子去要挾長輩,以此讓外室進門。”
不過,從結果來看,卻是多方俱傷,誰都沒得了好。
白玉京幫把窗戶打開,晾一晾菜味,看此門窗不對流,他想了想,吩咐謝揚提走食盒的同時,把他車廂里的香囊拿了過來。
香囊是一個銀質鏤空小球,里頭塞了香料,隨便找地兒掛上,風一吹,就散發出幽幽香氣。
“咦,這個氣味,甜的,倒是不難聞。”陸九萬輕輕嗅了下,“有點悉,好像在哪里聞到過。”
“是桃子。”白玉京笑道,“如意喜歡做這些。你要是喜歡聞,回頭我給你帶點鵝梨香,晚上點了熏帳子不錯。”
陸九萬想不起來拾掇這些,不過白玉京一片心意,左右不費事,便沒有拒絕。
兩人在門口膩膩歪歪了一會兒,白玉京才不舍地告辭:“孫二虎那邊有靜的話,我再來告訴你。你別太累了。”
陸九萬將他送出署大門,笑著頷首。
充當車夫的謝揚面無表,權當自個兒眼瞎耳聾,拒絕吃這口熱乎乎的狗糧。
馬車載著人漸漸遠去,署外重新恢復了門可羅雀,狗都不來的狀態。
陸九萬獨自站了會,轉慢慢往回走。
汝侯府這位蔣姨娘真有意思,連紈绔們自己都說不清的事,竟然能過現象看本質,直接點出白玉京中毒是出戲。
且不說一個深宅大院的小妾是怎麼接到這些事的,單就進汝侯府的時間就很令人玩味。
兩年前,差不多就是長興教被定為邪教前后。
就是不知是長興教出事前進的府,還是出事后進的府。
陸九萬覺得這些個侯伯有意思極了,年輕時一個個求而不得,等掌握了權勢,就開始尋找替補償自己。誠然他們有錢有權,誠然他們自詡有有義,可無論是懵懂無知的程心念,還是講究面的汝侯夫人,都屬于無辜卷,憋屈極了。
不過陶盛凌和汝侯并不覺得自己有問題,世人也多津津樂道于那些風流韻事,至于故事中的子,誰在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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