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九萬吩咐程心念扶走了如意，轉抬手就擰住了白玉京的耳朵，怒道：“你不潑冷水能死啊？”

白玉京疼得嗷嗷喚，方才的高冷剎那煙消云散。他歪頭扶著耳朵，齜牙咧，忙不迭地解釋：“希越大失越大，萬一娘早死了，你上哪兒給找個娘去？”

陸九萬氣得踹他兩腳，甩手進了值房。

白玉京一手耳朵，一手，姿態有點狼狽，不由抱怨：“你怎麼那麼練啊？楊駿那清高子，能任你擰耳朵？”

陸九萬飛他一眼，似笑非笑：“獨一份，你的待遇。”

本來想看他沮喪生氣，沒想某個臭不要臉的登時得瑟了起來，他裝模作樣整了整服，觀其眉飛舞的神，似乎還想哼一曲。

陸九萬一拳打在棉花上，哽得差點罵人。

你他娘的還記得自個兒是國公不？

陸九萬有點搞不懂：“我跟楊駿都沒定親，你怎麼老盯著他？牢里那個許鶴鳴，我也沒見你抓著不放啊！”

白玉京不屑地撇撇，“唰”一聲打開了扇子，理直氣壯地道：“將死之人，我理他作甚？楊駿的表妹卻在你隔壁！”

萬一你倆再續前緣，本國公可就沒媳婦兒了！

兩人鬧了一場，終于坐下來繼續談正事。陸九萬沉著問：“方才說十歲那年家破人亡，為何那麼多年都沒事，偏偏是那年？是巧合麼？”

“應當不是。”白玉京搖搖頭，“事發前一年，老汝侯薨了。不足百日，汝侯便跟侯夫人鬧了一場，派人去尋秦氏。”

陸九萬明白了，有人覺得這是個機會，搶先找到了秦玉瓏，重金買人不，便假托盜匪之名強擄。這明目張膽的作風令人后背生寒，仿佛他們是人間主宰，行事肆無忌憚。

不由問：“汝侯知道孫逸昭的世麼？”

“如今看來，應當是知道的。”白玉京搖著扇子，嘆息，“汝侯對孫逸昭一直很溺。侯夫人對他……”

陸九萬聽說過深宅大院的手段，淡淡道：“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子，放縱寵，存心養廢，免得跟親子爭鋒，可以理解。”

“其實侯夫人算不錯的了。”白玉京笑了下，語氣有點涼，“把人平平安安養大，也給他準備好了家產，比起悄悄把人弄死的正室，還是心太了。”

陸九萬聽他這語氣，倏忽有點不舒服，輕聲提醒：“孫逸昭是你好兄弟呀！”

白玉京隔岸觀火的態度，仿佛是在評價陌生人的是是非非。

陸九萬突然發現，自從在城外哭過一場后，這人似乎破罐子破摔，越來越懶得在跟前裝了。

說好的愿意裝一輩子乖巧年呢？

果然，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吧？

兩人岔開這個不好言說的話題，繼續方才的討論。

“汝侯知道秦氏出事麼？”

白玉京搖搖頭，語氣恢復了正常：“不清楚。他沒鬧起來，八是不知道吧？”

陸九萬沉默了下來。

一個子，只因長得，就被青樓當搖錢樹養大，被自以為深的勛貴子弟買回去做外室，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，卻一夕崩塌。

而當年那個深不悔的有權之人，在多年后有了一位白月替。

真是可笑啊，白月，聽起來多麼珍貴，然而當一個男的選擇與替歡好時，這份就變得不值一提。

陸九萬敢保證，當容已衰的白月重新出現時，男人對不會有太多耐心，他要的只是那個泛黃記憶里，經過自己無數次化的虛影。

“若是秦氏當年留下，汝侯可未必長。這子也不過是深深庭院里的一個普通妾室罷了！”陸九萬到底沒忍住，“得不到的才最上心。”

“自然。”白玉京半點沒有為同胞說話的意思，“若秦氏留下，以后但凡有點什麼事兒，汝侯就會覺得自己是因為青樓子的帶累，才不順。人本惡，走了也好！”

秦玉瓏和侯夫人都是明白人，唯獨汝侯看不。

“你說，擄走秦氏的，會是侯夫人麼？”陸九萬猜測，“再有就是，這會不會單純就是樁意外，跟汝侯家并無瓜葛？”

“不是沒這個可能。”白玉京跟上了的思路，沉著道，“不過我個人是覺得侯夫人下手的可能不大。從利益上來講，孫二虎什麼樣兒，咱們都清楚，就算秦氏回來，與汝侯再生一個男孩，都這個年歲了，也沒辦法跟侯夫人的長子競爭。從上來講，汝侯夫妻倆貌合神離多年，我想應該很難再生出醋勁兒了吧？”

陸九萬點點頭：“我倒是有個法子驗證。”看向白玉京，“你幫我查件事，當年侯夫人送秦氏離京，說是老侯爺要去母留子，可這是單方面的說辭，萬一是假的呢？”

白玉京心思一，明白了的意思：“你是說，當年老侯爺可能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松口？但是侯夫人假傳命令，走了秦氏。”

陸九萬微微頷首，表凝重：“對，如果真相如此，那麼就證明侯夫人非常忌憚秦氏，而當再不能阻止秦氏進門的時候，直接讓人消失，并非不可能。”

從上，陸九萬并不希給了秦氏自由的侯夫人是個十惡不赦之人；但是從理智上，知道自己必須查驗每一個可能。

死者不能言，生者必須為他們言說真相。

陸九萬沒有說的是，覺得秦氏失蹤約莫與長興教不了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