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踏
踏踏踏
斑駁青苔的石階,黃皂僧鞋飛快走下,鋒塔下方,青年和尚一展袈裟靠去寶雕石欄,微微側臉去湖中含苞荷花,祥和目呈出威凜。
「可打探清楚了?」
「回稟主持,那兩條蛇妖確實來了杭州。」一旁的青僧人豎印垂首,輕聲道:「城中有師兄弟帶回訊息,他們親眼看到。」
和尚微微頷首,去湖泊連天的雨線,「可知,們來杭州做什麼?」
「們」
青和尚話語聲裡,水麵漣漪盪開,荷葉下的魚兒陡然驚了般,一擺魚尾,飛快竄了出去,正聽下文的法海抬了下手,回頭看去後,延而下的青石階上,之前那個青衫書生正負手下來,朝這邊微笑點了下頭。
「大師還在這裡,下雨了,小心寒。」
「阿彌陀佛,出家人得苦寒。」法海豎印還回一禮,笑道:「往後還有緣,貧僧倒是還想與公子辨一番佛儒之道,不知施主可願意否?」
嗬嗬嗬!
陸良生走下最後一階站定,也跟著笑了笑:「若有緣,自然願意與大師探討一二,告辭!」灑的隨意抬手拱了一下,舉步離開,沿著這邊石欄,回到之前的地方,紅憐抱著一柄長劍靠著欄桿,袍角被老驢扯了一下,這才站起來,看到書生回來,兩頰頓時泛起好看的梨渦,將月朧回書架,拿了紙傘撐起,挽去書生胳膊。
「公子,找到了嗎?」
「不過要等天放晴後,晚上再來,走吧,我們去城裡看看。」
「去城裡?」紅憐疑的仰起臉,那邊,陸良生低頭朝笑了一下,捋去眉前一縷青,挽到耳後,「既然來了一趟杭州,怎的也看看市集,順道帶師父吃些食。」
隔間小門嘭的開啟,蛤蟆道人鼓大了雙眼,都有芒在眸底閃爍,頓時來了神,「還是徒弟有心,唔讓為師看看食譜上,有沒有記載杭州有什麼好吃的,快些走,為師邊走邊翻看。」
揮著蛙蹼,催促兩句,半個子鑽進櫃,翻出許久未拿出的菜圃在手裡展開,蹼頭順著一個個地名找下去,尋到蘇杭一代,蟾都快裂到了後頸,長舌了一下,歡喜的腳蹼頭一綳直舒張開來。
「有了有了西湖醋魚、栗子炒子、龍井蝦仁」
紅憐掩輕笑裡,陸良生拉著老驢漫步雨間,回過頭看著懸坐在書架小門邊沿的蛤蟆道人,笑道:「師父,對杭州菜都這麼講究?」
「哈哈,為師想當初縱橫三山五嶽,不就為了口吃的麼,唉,現在這些不過為師道聽途說記下來的。」
蛤蟆道人擺了擺蛙蹼,看著上麵菜式,嘖贊了一聲,不捨的捲起菜譜呈軸,負去背後掛著,「說到吃,這蘇杭菜式,那就有講究了,你快些走,邊走邊聽為師講解一番,定讓你大飽耳福!」
「剛剛為師說到哪兒了?哦對了,這蘇杭口味講清、鮮、脆、,保留原原味,煮食的法子,都以蒸、燴、燒為主輕油、輕漿」
蛤蟆道人說起吃上麵,話語聲久久不停,細雨濛濛,伴隨銅鈴、蹄音,與撐著青花紙傘的男,一起遠去煙雨水汽。
遠,水波起伏,鯉魚鑽出水麵吐了一圈水泡,鑽進水裡,湖麵倒映的石欄後麵,兩個僧人正著這邊,其中青僧袍的和尚湊近,低聲道:「主持,那書生旁的子,不像是人。」
「哼。」
看著有說有笑的男牽著一頭老驢遠去了雨幕,法海麵無表,緩緩豎起法印,便不再看上一眼,一抖韁繩,豎印轉離開。
「讀書人待法會結束,收降了那兩隻蛇妖——」
腳步堅定,去往凈慈寺,聲音洪亮。
「——再來除了迷這書生的鬼!!」
「上好的綢,地道正宗的杭州綢,不摻假的,走過路過的外地客,不妨過來瞧上一眼,保證順溜,就像人麵板,不釋手!!」
「茶葉~~~賣茶葉囉,家中親人生病,急需用錢,便宜出上好龍井一盅,贈送親朋最好禮品!」
「客,裡麵請,街上那位客,來我樓外樓品一品拿手好菜,喝上一壺好酒,觀樓外三潭印月,那才風雅,太符合公子這氣質了!」
還未夜,近黃昏時分,杭州城裡早已人聲鼎沸,長街兩側商鋪早早升起了燈籠,來往行人熙熙攘攘,帶著家人,或與友人走進酒樓,站在街邊討價還價,喧鬧如白晝。
好茶雅客聞著簸箕晾曬的茶葉,神的閉上眼睛,隨後著夥計包好,提在手中匯街上人;著曖昧的暖紅燈籠下,奴迎著進出的客人,點頭哈腰,樓上花枝招展的子依著柵欄揮舞絹帕,拋棄眼;約約,那紅窗紗之中,有靡靡吳聲隨琵琶撥響傳去街上。
「公子,這裡不是吃飯的地方,換一家吧。」
書架裡,響起紅憐的聲音,陸良生抬起臉看了看麵前的青樓,輕笑兩聲,牽著老驢繼續前行,走在人群裡,用著法音也在說:「如何會去裡麵,青樓又不是吃飯的地方。」
「顧著說話,良生,可找到吃飯的地方?」書架另一側,小門裡響起蛤蟆道人的話語,他是用法力傳音,過往的行人無法聽見的,「為師好像剛才聽到一個樓外樓的,實在不行,那邊也能湊合。」
陸良生嗯了聲,隨後停下腳步,微微側臉,目去這條長街前方一側,飄的旗幡,寫有客棧二字,便拉著老驢朝那邊過去,門口賣力吆喝的夥計殷勤的接過韁繩,將驢子牽去後院,客棧大堂,也有夥計過來迎上,了一張桌子,語速飛快報上了菜名。
「聽口音客不是杭州人吧,那來了杭州,怎的也要嘗嘗杭州特,裡葉白蓮咱家客棧後廚算是拿手的,白蓮去皮通心,粒大而圓泣,白如凝脂、燉之易而不散、湯清而食之香,聞都能把人口水饞出來,還有咱西湖蒓菜,遠近聞名,湯純味,鮮潤,膾炙人口,其他地方都吃不到。」
「小哥,不妨先上兩道杭州名菜,再來兩盤尋常家常菜就好。」陸良生不好點多,畢竟就他一人坐這裡,點的太多反而引人矚目,多是不好。
「那行,客先喝點山茶,潤潤脾胃,小的這就通知後廚,快些端上來!」夥計記下了菜名離開,這邊,陸良生放好筷子,等到茶水端來時,了形的紅憐坐在對麵,撐著下愣愣的看他,待到書生目看過來,這才輕輕開口問道:「公子,城裡還不如長安呢,除了一些吳聲小調,沒什麼特殊的。」
「今晚就在城裡住下。」
「啊?」聶紅憐愣了愣,忽然臉紅,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臉,扭的搖晃肩膀,小聲道:「公子,妾還沒準備好。」
然後,一筷子輕敲在頭上,陸良生笑著拿眼瞪過去:「想什麼,進城是因為之前聽到那小沙彌說的話了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