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七章 最終章

池煙的腦子好像真的壞掉了， 反弧如同轉了十八彎的山路一樣，反應比之前慢了好幾十拍。

一直到晚上回家， 池煙還在想姜易那句話裡的「」和「手」是什麼意思。

不過再反應遲鈍， 總歸也是能反應過來的，吃晚飯的時候， 池煙總覺得姜易一直盯著自己的看。

拿著勺子的手已經開始不穩。

沈文馨今天也在， 一刻不停地往盤子裡夾菜:「小煙，你怎麼吃這麼慢？」

對面那人漫不經心地答:「小。」

池煙裡的粥就這麼梗了一下， 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，「你別看我了。」

沈文馨一愣， 看了眼池煙， 又看了眼姜易。

姜易面不改， 「長這麼好看，怎麼還不讓看了？」

他說著刻意抬眼看過來，最開始是看的眼睛， 幾秒之後又往下移，有意無意地了下角。

媽蛋。

池煙要瘋了。

姜易越看， 池煙就越覺得鬱悶，每隔幾秒就要抿一次。

偏生姜易的話本就沒辦法反駁，只能皺眉瞪了他一眼， 然後悶頭吃飯，儘量忽略掉對面男人的視綫。

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，池煙本來想洗碗，結果沈文馨沒讓， 又只好先上樓去休息。

姜韻剛才給發了一連串的消息，安的，自責的，長的短的發了一大堆。

姜易在旁邊打電話，池煙就趴在床上一條一條地回。

姜韻:【我聽我嬸嬸說，你懷了？】

池煙還沒來得及回，姜韻又問:【是小小池，還是小小易？】

池煙抿笑，也不知道。

姜家人似乎不太在意這些，池煙自己就更不用說，是男是都無所謂，只要健健康康地就好。

【我嬸嬸沒告訴你？】

【沒有。】

池煙回完又抬頭看姜易，「姜易，你喜歡男孩還是孩？」

都問完了，才發現姜易還在打電話，不過因爲大多時候都只是簡單得應幾個單音詞，所以一直還算安靜。

男人低頭看過來，用口型告訴:「孩。」

池煙又從床上爬起來，趴到他肩膀上輕聲咬耳朵，「爲什麼啊？」

的聲音輕，因爲剛洗漱過，上還帶著的水汽和沐浴的香氣，的人心。

姜易開了免提把手機扔在一邊，然後一把扣住的腰把抱到上坐著，「孩比較粘爸爸。」

「我一個粘你還不夠嗎？」

池煙的大被抵著，輕輕了一下，語氣略有不滿，像是在撒，結果一不小心撒撒過了頭——聲音沒控制住，有些大了。

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，有男聲問:「姜先生，您在忙嗎？我打擾你……們了嗎？」

「沒打擾，」姜易握住池煙的手往下帶，「繼續。」

他的聲音好聽，不高不低的，池煙一下子就不知道這「繼續」，是對那人說的，還是對自己說的了。

的掌心底下一片滾燙，指尖已經開始有些。

那頭的人已經繼續道:「昨天警方在倉庫裡發現了梁峰前幾次侵的錄像帶了，可能是還沒來得及整理，連裡面失手撞暈那人後來故意殺害的視頻都還保留著，警方也在倉庫裡的石頭上找到了害者的跡。」

池煙顧著聽那人說話了，所以手上基本沒什麼作。

上突然被掐了一下，「專心。」

池煙撇了撇角，開始專心起來。

「已經提起訴訟了，月底開庭。」

姜易沒說話，悶悶地哼了一聲。

「姜先生？」

「說。」

「您冒了嗎？」

池煙沒忍住，「嗤」的一下笑出聲來。

姜易在耳垂上輕咬了一口，「大概會判什麼刑？」

強罪加上故意傷人。

那頭很快答:「無期或者死緩。」

他們兩個明明還在說著正事，姜易這邊卻已經開始有了作，滾燙又的沿著池煙的鎖骨一路往下，說話時帶了幾分鼻音:「嗯……我要忙了。」

池煙:「……」

忙個屁——這個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冠禽。

連續半個月，池煙覺得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打瞌睡。

懷孕之後日漸嗜睡，沈文馨說這是正常現象。

而姜易也的確過上了靠手生活的日子，只不過靠的不是自己的手。

池煙十分鬱悶地被借用了半個月的手。

半個月以後，梁峰的案子判決下來。

果然如之前那人所說，是無期徒刑。

惡有惡報這個說法，似乎真的一點也不虛，差的只是早和晚的問題。

唯一比較可憐的，是梁峰的兒，才不到十歲，在眼裡，爸爸還是那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世界之最。

拍完代言，姜韻送池煙回去的路上，聽著新聞廣播唏噓不已:「人渣就是人渣，打著癡的名義還是個人渣。」

池煙轉頭看。

姜韻一邊開車一邊把梁峰的事說了一遍，人和男人敘事方法不一樣，說起話來像是講了一個天地的故事。

池煙也確實當故事聽的，聽完之後還發表了聽後:「我覺得他喜歡的應該不是他姐姐梁悅，應該是一顆痣。」

越說越覺得是這個理，不自覺就點了點頭:「果然是變態，居然會喜歡一顆痣。」

姜韻笑了笑，反過來打趣:「那姜易呢？」

「……嗯？」

「他是不是喜歡聽你他『姜易哥哥』？」

「……」

池煙閉了不說話，臉已經漲得有些紅。

「果然啊，」姜韻「嘖」了一聲，「你不知道吧，楚楚那丫頭剛回國的時候，有一次帶同學回家玩，跟同學說以後『姜易哥哥』就行，結果那天差點被姜易給揍一頓。」

「那丫頭慘的啊……從那以後，都沒敢提過這四個字。」

池煙不做聲，偏頭看向窗外的時候，角卻輕輕地彎了一下。

姜韻幾乎要笑出聲，好一會兒才提起正事來:「對了，《暗室》後天國首映。」

國外前幾天已經播完了，反響不錯，估計國也不會差太遠。

姜韻:「初三那天是金象獎頒獎典禮，估計過幾天提名就該出來了。」

池煙點了點頭。

「我覺得你至可以被提上名。」

池煙依舊點頭:「我覺得也是。」

倒不是過於自信。

實在是《暗室》的製作班子每年的男主都會被金象獎提名，但是湊巧的是，每年的最佳男主都和這個製作的演員失之臂。

這似乎是約定俗的習慣了。

萬年陪跑，導演和編劇拿過不獎，但是男主演真的沒拿過幾次。

池煙不敢抱太大的希，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。

依舊平坦，看不出任何懷孕的跡象。

姜韻也瞥了一眼，「孕吐嚴重嗎？」

「還可以。」

池煙頓了頓，「昨天吐了姜易一。」

姜韻:「……」

這算個屁的還可以！

•

《暗室》在國首播那天，池煙拉著姜易去了電影院。

雖然說提前收到了高清畫質的片子，但是在家裡看和在電影院看完全不一樣，效果不同，也不同。

姜易之前以獎金爲餌，是讓整個公司的員工加了一個月的班，越臨近年底，他工作反而越。

再加上他這幾天心好，給公司的每個員工都發了《暗室》的電影票，又額外書安排了米花的錢。

於是《暗室》首映這天，池煙在電影院裡，收到了不人尊敬崇拜又激的目。

抱著一桶米花，手拽了拽姜易的袖子:「他們爲什麼這麼看我？」

「因爲你長得好看。」

「不可能。」

「因爲你老公長得好看。」

池煙抬頭看他，眼角微彎，帶著笑。

的確好看。

賞心悅目的好看。

池煙滋滋地跟姜易排隊，臉上帶著口罩和墨鏡，本來不這樣可能還沒什麼人注意，結果一這麼打扮，不人開始往這邊看。

抬手撥了撥頭髮:「我假髮掉了嗎？」

爲了安安靜靜地看電影，池煙還特地帶了一個假髮。

姜易輕笑:「沒有。」

池煙再抬頭去看，發現那些孩子都目不轉睛地看姜易。

姜易桃花向來不，池煙也知道這一點，米花扔給他，拉著他的另一隻手就不肯放。

不遠，著票的兩個孩子正似有若無地往這邊看——

「我怎麼覺得姜總今天看起來格外的……」

另一人很快接上:「……」

話音剛落，一抬頭就看見們不近的姜總，大庭廣衆之下吻了那殺馬特髮型的孩子一下，即使兩人臉上都戴了口罩。

「好像更了。」

•

池煙本來以爲來電影院看自己的電影會特別激，結果真進來之後才發現，半點意思都沒有。

瞭解故事的所有走向，也清楚每個人的結局。

在場觀影的觀衆不時地倒吸口冷氣，只有全場最淡定，無聊到極點甚至覺得有些困，倒在姜易上就要睡覺，結果突然聽到後頭有人小聲驚呼:「居然有床戲！」

很快有人接話:「求姜總的心理影面積。」

池煙本來還覺得不舒服，想調整一下姿勢的，結果這句話一出來，嚇得沒敢再，摒著呼吸連眼睛都沒敢睜一下。

頭頂上方，男人低低地輕哼:「再裝。」

池煙不說話。

「過兩個月好好收拾你。」

池煙頓時鬱悶起來。

有個喜歡翻舊賬的老公，果然不能隨便接這種戲碼。

池煙一直在姜易上躺到了電影結束。

反響良好，出了電影院之後，還有不人覺得意猶未盡。

池煙站在街邊等去拿車的姜易，的脖子這會兒還有些酸，抬手按著輕輕地轉了幾下之後，聽到有人:「池……池煙？」

一回頭，看到兩個小姑娘的眼睛一亮，抱著本子就跑了過來，等簽完了名之後好心說了句:「你假髮歪了。」

池煙:「……」

姜易這個小氣的男人，居然放任歪著假髮走了一路。

池煙氣不打一來，上了車之後一把拽下假髮，「姜易，你今天睡沙發！」

姜易轉頭看，眉角微挑，似笑非笑。

這是姜易禽起來慣有的表。

池煙頓時就慫了:「我今天……『沙發』。」

今年的春節來的比往年要早一些。

池煙年前的通告早早地就跑完了，姜韻又開始給張羅起年後來。

拍戲肯定是拍不了了，那就只能從廣告、雜志封面以及綜藝節目上手，姜韻手裡有好幾個綜藝採訪的邀約，但是從知名度和風評綜合考慮，還沒決定要選哪一個。

池煙向來對姜韻言聽計從，沒定下來，也就不催。

越臨近過年，日子仿佛過得越快。

除夕那天，池煙先趁池遠山和寧慧倆人不在家的空當去了池家一趟，陪爺爺待了小半天，離開的時候池燃又出門送了一路。

天漸暗，煙花一朵朵地在頭頂炸開，帶出亮和「劈裡啪啦」的聲響，很快，就是新的一年了。

池燃一邊抬頭看煙花一邊跟閒聊，不知怎麼就把話題扯到了姜易上，語氣羨慕又不解:「姐，我覺得我姐夫特別幸運，能娶到你這樣的人。」

池煙也抬頭看天。

煙花的亮暗下去之後，約能看到滿天的星辰。

「應該是你姐姐幸運，」池煙呼了口氣，跟前白茫茫的水汽一點點散開，「能嫁給你姐夫這麼好的人。」

姜易的車已經停在不遠。

池煙轉頭看了一眼，過去上車之前又拍了拍池燃的肩膀:「好好學習，你姐夫學習比你好多了。」

池燃:「……跟學習好不好有什麼關係嗎？」

池煙笑而不語。

當然有。

以前上不會的題，每次去問姜易，他都要拿著筆尖在題目上輕點，姜易那會兒就有些近視，戴眼鏡的時候看起來特別正經，乾乾淨淨的年模樣。

然後池煙就會聽到他同樣正經地開口:「哥哥。」

心的晚，不過好在，不算遲。

過年這幾天，池煙和姜易就一直在姜家那邊住。

沈文馨每天變著花樣地做一桌子菜，幾天下來，池煙都沒敢再上稱。

初三的時候，晚飯時間一過，池煙就被姜榆楚拉到了客廳看金象獎的頒獎直播。

畢竟直播，又是這麼大的獎，池煙又在提名以，雖然知道結果大概是什麼，但還是覺得張。

影帝提名的國演員只有陸之然一個，而影後提名，池煙同樣是唯一的一個國演員。

姜榆楚摟著池煙的胳膊看的激，冷不丁就聽見一道男聲橫了進來:「姜榆楚，起來一下。」

姜榆楚特別聽姜易的話，依依不捨地放開池煙起，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，自己的位置就被姜易給霸占了。

「哥！」

「怎麼，」姜易把池煙往懷裡摟了摟，「你有意見？」

姜榆楚:「……」

算了，反正沙發這麼大，可以隨便坐。

這場頒獎典禮持續時間大概四個多小時。

池煙一早就被拉過來看，看到後面眼皮都開始打架了，靠在姜易懷裡迷迷糊糊地打瞌睡。

影帝和影後的獎項又都安排在最後，直播頒獎的時候，池煙還是被姜易給醒的。

此時已經晚上十二點多，姜榆楚乾脆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，池煙還靠在姜易上，剛了眼睛，就聽電視裡頭的主持人喊自己的名字。

因爲是外國人，所以中文說的實在不夠流暢，但是仔細一聽，又確實能聽出是「池煙」兩個字來。

池煙眼睛都睜大了些，直到親眼看見姜韻上臺替領了獎才完全確認。

姜韻衝臺下笑了一下:「池煙因爲原因不能長時間坐飛機，所以就由我代替來領獎。」

開始說謝詞，因爲都是池煙之前準備好的，所以讀起來十分流暢。

說到最後，又抬頭看向鏡頭:「今天來之前，小池特地告訴我說，如果這次能拿到這個獎，最謝的，就是的老公姜先生。」

的老公姜先生此刻就在後，已經低頭湊了過來:「謝我什麼，老婆？」

電視機裡，雷鳴般的掌聲似乎都蓋不過的心跳聲。

謝謝他喜歡？

池煙也說不太好，索就不說話了。

姜易又問，已經上的的耳垂:「怎麼謝我？」

樓下客廳畢竟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，雖然姜榆楚睡得跟個豬一樣，半點靜都沒有。

但是池煙還是覺得彆扭，拿起遙控就關了電視，「困，上樓睡覺。」

「嗯。」姜易抱起，聲綫低低:「上樓好好謝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