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座宅子，我先前派西屏去看了，還好好的。小是小點，但尚能住人。”十八娘這座宅子，還是東珠給置辦的，就在鬆州回春堂的後頭，說是萬一與世子置氣了，還能有個地兒去。

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，一行人隻能轉道。

那宅子裏頭隻有一個守宅子的劉管家，頭發花白，卻聲如洪鍾，一口話說得極其地道。與中原地區講究文雅不同，這管家風風火火的，手腳極其麻利，不一會兒，就安頓好了這麽多人。

而那些爺兵，則給他們在折衝府附近另外尋了一個宅子住了。

李子期見了宅子，就快速的帶了黑羽衛出門打探消息了，沒辦法，城門還有個大窟窿呢，李子芬也還沒有下落。

“劉管家，麻煩你先送張大人去回春堂吧。西屏你去附近的酒樓裏，一些酒菜，讓大家夥吃了好好歇上一歇。南枝跟著劉管家一起去，然後買一些下人回來，尤其是廚娘要挑好了。”

他們在鬆州，可不是住個一日半日的，不尋些好的人，那豈不是自討苦吃。

安排好了之後，十八娘這才鬆了口氣，和程英一道喝茶。

程英顯然第一次來這麽遠的地方，滿臉都是興之，“早知道嫁人之後就能到跑，那我早就嫁人了。我就不耐煩長安城裏那些貴們的彎彎繞繞，到這裏就好了，一言不合手即可。”

十八娘卻是搖了搖頭，“嫂嫂錯了，這兒比長安城艱難百倍呢。你看趙義讓子期打吐蕃，封庭哥哥和徐武當左右前鋒，職聽起來甚好，可是卻並沒有給我們一兵一卒。隻讓他們領了一小隊衷心的舊部。這鬆州城能讓吐蕃長驅直，可見要不這裏的府軍戰鬥力極差，要不就是鬆州司馬有問題。沒有強兵，這仗怎麽打？”

說起來，趙義兒不想跟吐蕃開戰，當時被無奈，才使了李子期來。這群爺兵，大約是來打個轉，鍍個金，便回去各尋各家娘親了。

真正要做事的自然是徐常春和程知節那樣的老將。

程英歎了口氣，也失落起來，“說得也是。李子芬平日裏雖然極其討厭，但我們到底是一塊兒長大的，看遭罪，也是於心不忍。”

兩人熱飯還有吃上，就聽到門房有人來報，說是鬆州司馬張夫人帶著兒來拜會了。

程英有些懨懨的，“原來到哪裏都離不開這些事兒。”

十八娘整理下衫，笑道：“快快有。可不是麽，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江湖。這司馬看來當真有問題，不然咱們還沒有落座，就急吼吼的上門了。”

不一會兒，那趙夫人就走了進來了。穿著一件深紅的襦，頭上著金步搖，看起來與長安城裏的貴婦人並無什麽不同。而在的後，一左一右跟著兩個小娘，個個都貌如花。

“都說長安城裏的娘子們，如同天仙一般，今日一見世子妃，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十八娘抿笑了笑，“張夫人過獎了。蜀山清水秀，人傑地靈，便是小娘也比尋常地方來得有靈氣。兩位趙家小娘，才真真的好似那花骨朵兒。”

張家在鬆州乃是地頭蛇，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名門族，娶的夫人趙氏，三代杏林，醫頗為高明，回春堂當初想在鬆州設館，還與這趙家好一番明爭暗鬥。

十八娘說著，取了一個木匣子，擱到了張夫人邊，“這是宮中時興的宮花，不值當什麽，給小娘們戴著玩兒吧。”

張夫人打開一看，眼前一亮。這鬆州天高皇帝遠的，就是這點兒不好，長安時興的樣子，傳到這兒來，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。

“這怎麽好意思，瞧我也沒有準備什麽，隻帶了一些鬆州特產，讓世子妃嚐嚐鮮。”

“夫人莫喚我世子妃了，這裏不是長安，夫君也不過是一地刺史。”

張夫人一愣，複又笑了，“這先前裏吐蕃來襲，上一任刺史棄城跑了，我家夫君可是一直沒挪一步，就怕了什麽牽連。夫人從長安來，可聽到了什麽風聲？”

沒挪一步，那就是無作為，沒抵抗唄？難怪吐蕃軍如無人之境，這地方真是爛了。

十八娘強忍著惡心，他們初來乍到，強龍不地頭蛇，現在不是惡的時候。

“這倒是沒有。德城公主失蹤，陛下日日心憂，隻責令鬆州上下，尋找公主下落呢。”

張夫人鬆了一口氣，“說得是說得是，公主是大人。”

又絮叨了一些廢話，便帶著兩個兒走了。

程英坐在那兒有些莫名其妙的，“這張夫人也是個蠢的，若是他夫君真的有事，我們都到鬆州了，上頭的指令怎麽可能沒有到。”

“來並非試探這個的，而是想看我們到底來幹什麽的，是不是會威脅到他們張趙兩家的利益。所以一直喚我世子妃，卻不喚我刺史夫人。想來，在他們眼中，咱們就是來瞎晃的過客吧，看來子期和哥哥們出去要一鼻子灰了。”

可不是，這張夫人一出門，臉就垮了下來，原本以為和上一任一樣，是個好糊弄的主兒，沒想到這次卻來了一群真的想幹大事的。

打吐蕃打吐蕃，這群公子哥兒們知道啥？上皮子下皮子一，就要打吐蕃。

可是吐蕃就像是一個馬蜂窩，你們去打了一下，寫個奏章打了勝仗，然後拍拍袖走了，留下他們在這兒遭馬蜂的報複，這什麽事兒？

上一個是個寒門子弟還好點，架空了他，這鬆州還是張趙的天下。

可是這一次來的卻個個貴重，真的是不好辦了。

張夫人跺了跺腳，快速的上了馬車。

而李子期和沈庭徐武，在外頭果然了一鼻子灰，那折衝府裏竟然空空的，隻有小貓三兩隻。

一問，嘿，吐蕃剛打了一仗，短時間不會再來了，老子是府兵又不是衛，沒仗打了，自然種田去了啊！

是的，在大楚的邊境之上，那群戍邊的兵們，竟然種田去了……

第一百六十五章被鄙視了

大楚延續的是前朝的府兵製，這些兵油子們個個都有興業田，戰時為兵，閑時為農。通常都是時代府兵，或者是家中有產的富農。

隻是如今吐蕃與大楚關係張，如今又非農忙時期，按說都應該在這折衝府裏練兵的，可如今倒好，給李子期唱了個空城計，這分明就是一個下馬威。

“咱先回去喝酒吃，等明兒再來。”李子期餘看了一下四周，轉帶著黑羽衛和他的紈絝公子哥兒們就回去了。

等他一走，果不其然，那些老兵油子們三三四四的走了出來，其中一人還口中叼著一草，裏氣的，開口笑道：“看到沒，長安來的娃娃，就知道吃，這不傻眼了吧。誰願意伺候誰伺候，反正老子是不伺候了。”

他旁一個小崽子笑道：“朱百戶，這可是黑羽衛的副指揮使，人人都怕的活閻王，你就不怕，他把你收了去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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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朱百戶一聽，嗤之以鼻，“什麽活閻王，十六歲的活閻王，見過嗎你？人家是鎮平王世子，想要個活閻王的外號樂嗬樂嗬，誰還能違了他的意？反正就是皮子一翻，全靠吹唄！”

“那位也不知道怎麽想的，先弄一公主來，被搶了，如今又弄個王爺來，若還是被吐蕃狗搶去做媳婦了，那俺老陸豈不是要左近府裏的狗崽子們笑掉大牙了。還有他後的那群花花公子你們瞅見了沒，隻能趴在人肚子上哭的蛋，怕是還沒有上戰場，就得被嚇趴下了，哈哈哈哈。”

他們說著，笑聲震天，事無忌憚的。

站在門口的李子期麵無表，可他後的那群公子哥兒們就不了了。

媽的，老子在長安城裏，誰人不敢罵？誰人不敢打？敢當著老子麵罵人的，全都被打死了好嗎？這群家夥，竟然敢瞧不起他們。

尤其是那胖大頭，上的一，轉就要衝進去，卻被李子期拉住了。

“咱們千裏迢迢而來，肚子還是空的呢，就這樣去打，太虧了，先歸家，等飽了，再來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，打他個落花流水。”

李子期也是個十來歲的年郎，正是氣方剛的時候，被人小瞧了，心裏也是憋著火，隻是他是首領，怎麽能先？

倒是常年在軍營裏混的沈庭和徐武，樂嗬嗬的看戲，老兵油子嗎，就是欠，一頓就好了。

李子期領著眾人回到府裏，十八娘已經準備好酒菜了，端了水來給他淨麵，笑道：“了一鼻子灰吧，今兒司馬夫人來了，希我好好的做個世子妃呢。”

李子期了臉，笑了笑，“無妨，當年我剛去黑羽衛，才十二歲，天天被車戰，打了足足有一個月，每天鼻青臉腫的，才總算是將那群家夥打服氣了，如今不過是重新來一次。你要不要一起去活絡活絡筋骨？”

十八娘眼睛一亮，李子期他說的是真的，不會將困在宅！那麽想了很久的事兒，是不是可以開始做了呢？

一眾人心係著去打老兵油子，快速的完了飯。蜀的菜多辣味，吃得這些人是越發的熱上湧。

“走，咱們家夥砸場子去！”李子期將碗往桌子上扔，喊道。

那些人也學著他將碗一扔，砸了好幾個，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，劉管家在一旁看得那一個痛心疾首。

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，就被這些敗家玩意兒打水漂了。

一幫人拿了刀劍，騎上大馬，就朝那折衝府衝了過去，走到那大門口，二話不說，一腳就將門給踹開了，氣勢洶洶的衝了進去。

那幫府兵油子正端著飯碗兒，拔著菜，一見這架勢，也是怒了，“兄弟們，腳蝦打上門來了，讓咱們打得他哭爹喊娘！”

說著進屋裏去拿了長矛大刀，雙方人馬對峙起來。這鬆州府軍大約有兩千兵馬，而李子期一方算上老弱病殘，外加沈十八和程英兩員將，一共也不足百人。

那朱百戶在其中顯然頗有威，大聲喊道：“兄弟們，他們有多人，咱們就出多人，別讓腳蝦出去到說咱們勝之不武，想要當先生的站出來，好好的教這些娃